年世重的臉上并沒有多少波瀾,只是苦笑著將杯中的酒喝下,“太子爺可曾想過,為何我會來此?是皇上的意思。最新章節(jié)全文閱讀”
他抬頭。“皇上為何非要我來做這件事,無非是想給我機(jī)會,讓我背上殺死前太子的罪名,而后----將來若有變故,就只能由我一人承擔(dān)。”
蕭東乾冷然,“看樣子,父皇并不信你。”
“人只有到了絕處,才會死死的攀著藤條。我只有到了絕境,才能為皇上所用。不管做什么事,總歸是有代價的。”年世重起身,“太子殿下,時辰不早了。該上路了?!?
蕭東乾定定的望著他。“真是沒想到,最后的贏家是你?!?
年世重不慍不怒,“敢問殿下,此生可還有什么遺憾的事情?”
“有?!笔挅|乾點頭,“我有一件心愿未了。”
聞言,年世重蹙眉。
元和十六年,臘月二十九,前罪太子蕭東乾,畏罪自縊。死于天牢,終年二十八。
皇長孫蕭玨,次子蕭云被廢為庶民,囚于天牢之中,等到來年再行定罪!
但凡與太子府有牽連之人:親近者,三族以內(nèi),殺!疏離者,三族以外,悉數(shù)流放,或貶謫疾苦之地,永世不得返回東都。
其子孫后代,世世代代為罪民,不可入朝為官。
因為時逢除夕。所以太子蕭東乾的身后事一切從簡。
皇家有諭,不可哭喪!
而蕭東乾生前謀反,死后不得進(jìn)皇陵,棺槨隨皇長孫等人流放出東都,去了苦寒之地。生前蕭東乾也算是風(fēng)光得意,死后卻落得如此悲涼的下場。
不得好死,還連累了所有的親眷。
若非身為皇嗣。皇帝便會誅其九族。
可惜,皇室誅不得。
皇帝嗜殺,由此可見!
芙蕖將自己在前堂聽到的事情講給上官靖羽聽,愕然驚覺上官靖羽有些走神,不覺低低的喊了一聲,“小姐?”
上官靖羽悵然回過神,“哦”了一聲才道,“講完了?”
“小姐這是怎么了?”芙蕖不解。
站在回廊里,聽著回廊里的竹簡發(fā)出“哩哩啰啰”的聲響,望著外頭皚皚白雪,上官靖羽的面色不太好看,“我只是在想,太子該死,可是稚子無辜。最新章節(jié)全文閱讀”
芙蕖道,“聽說皇長孫才十歲,而二皇孫才五歲?!豹q豫了一下,芙蕖對嘴問了一句,“小姐,你覺得皇上會殺了自己的孫子嗎?”
上官靖羽扭頭看她,“我問你,斬草要不要除根?”
“可血濃于水?!避睫“櫭肌?
聞言,上官靖羽搖頭,“孩子長大了,一定會為父報仇,對皇上而言終究是個隱患?!彼龥]有直言,這些東西畢竟也不是小女子該管的事情。
雪已經(jīng)停了,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但天空依舊沒有任何光線。許是到了夜里,還會下雪吧!
雪地里到處都掛滿了紅綢,太子那頭不許掛喪,不許哭喪,卻還是死了人的。而整個東都城卻都陷在一片歡悅笙簫里,滿目的喜氣洋洋,絲毫不受太子之死的影響。
所以說,這個世界不管離了誰,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老百姓不會知道朝中的變遷,官員照樣還是那一批官員,沒站錯位置的都照樣抱著他們的榮華富貴。站錯位置的,下輩子投個好胎,重新來過。
也就是這樣罷了!
府中到處都吵吵鬧鬧,忙忙碌碌的,上官靖羽干脆偷閑,帶著芙蕖去了江邊走走。
江邊的雪覆蓋在楊柳上,看上去就像冰雕的一般,甚是別有風(fēng)味。
江面沒有結(jié)冰,但也沒有船只,到了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忙碌著,誰還有閑情雅致來這里閑逛著。
當(dāng)然,冤家路窄除外。
年玉瑩大老遠(yuǎn)就看見了上官靖羽,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瞪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由遠(yuǎn)及近的上官靖羽。
四目相對,雪地里,一個一身清素,一個一身的華貴。
只不過,一個眉目如玉,一個面有怒意。
“好巧?!蹦暧瘳摾湫?。
上官靖羽一笑,“錯,是不巧。”
“如今你是一等公的女兒,卻沒想到穿的這般素凈,反倒有些----”年玉瑩鄙夷的打量著上官靖羽,不管什么時候,上官靖羽一身的素凈,總是那么礙她的眼。
聞言,上官靖羽輕嗤笑著,“我又不是眠月樓的姑娘,非得花枝招展才能招蜂引蝶?;ㄖ迪阌酗L(fēng)來,何必呢!”
芙蕖這才領(lǐng)教到,素顏在小姐身邊待了一陣子,委實也有好處。連帶著她都聽出來,小姐罵人不吐臟字的功夫。
將這花里胡哨的年玉瑩比之眠月樓的姑娘,還不得將年玉瑩氣個半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語。
事實上,將年玉瑩比之眠月樓的姑娘,上官靖羽覺得,太貶低了眠月樓的姑娘們。
蕭東離說過,這些女子都是自力更生,各有一技傍身。雖然是淪落風(fēng)塵,但也都是迫于無奈,并無半點輸給大家閨秀。
輸?shù)?,只是出身罷了。
年玉瑩繃緊了身子,啞然失語。
上官靖羽笑著,落落大方的從她身邊走過去。臨走前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忘回頭笑道,“對了年姑娘,這水太涼,這次下去可就上不來了。雪地路滑,可要當(dāng)心?。 ?
芙蕖緊跟著道,“小姐所言在理。這前后都不見人的,可不像上次那么好運了?!?
“你們!”年玉瑩切齒。
上官靖羽領(lǐng)著芙蕖快步而去。
只是心頭有些怪異,好端端的,年玉瑩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看她方才的模樣,似乎不是在等自己,難道是在等著誰?
晚上就是除夕大團(tuán)圓,誰不是在家忙得不找北,她還有這心思在這兒等人?
“小姐,怎么了?”芙蕖低低的問。
上官靖羽走出甚遠(yuǎn),想了想,還是頓住了腳步。環(huán)顧四周,便花重金租了一艘畫舫,上了船一瞧究竟。
畫舫在水霧彌漫的江面上緩緩行進(jìn),上官靖羽坐在窗口,扭頭望著窗外。年玉瑩今天穿紅戴綠的,在雪地里格外的眨眼,教人一眼就能認(rèn)出她的方位。
“小姐,是不是哪兒不對勁?”芙蕖問。
上官靖羽一笑,“等著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對勁,小心無大錯?!?
哪知她這話剛說完,便瞧見了一抹倩影快速的奔向年玉瑩。
那個身影是----
上官靖羽“嗖”的站起身來,小心的合上窗戶,“芙蕖,去吩咐船家靠岸?!?
芙蕖頷首。
心道,那個女子分明就是六姨娘,她就算是眼拙,也絕然不會認(rèn)錯,所以小姐才會……
畫舫停在岸邊,上官靖羽靠在窗口,只在窗戶上開了一道極為細(xì)小的縫隙,以手抵著,免得被風(fēng)吹開,教外頭的人看見船上的自己。
年玉瑩不耐煩的瞧著暮雨,見她笑著放下手中拎起的裙擺,擺了架子冷道,“怎么現(xiàn)在才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磨磨蹭蹭的,真是煩死了?!睜羁酉虬?。
暮雨面色一僵,“府中事忙,一時脫不開身。”
“哼,那不如等你忙完了再來找我吧!”年玉瑩掉頭就走。
“玉瑩。”暮雨低喚。
“喂!”年玉瑩眸色冰涼,“我警告你,我現(xiàn)在是護(hù)國將軍的妹妹,你再敢叫我的名字,別怪我不客氣。”
聞言,暮雨不言。
見狀,年玉瑩,環(huán)顧四周,不耐煩道,“有什么事趕緊說,我還趕著回去呢!”
暮雨賠笑道,“你說將軍如今已經(jīng)是護(hù)國將軍了?”
“是啊,那又怎樣?與你何干?”年玉瑩眸色微恙,“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如今還念著將軍夫人的位置吧!是,我哥是沒有夫人,府里不缺女人,有的是姨娘,可是將軍夫人的位置就是空懸著。但,那也輪不到你?!?
暮雨點頭,“暮雨自知卑微,不敢奢求。只是問一問罷了!年小姐也不必如此吧?我對將軍府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年玉瑩冷笑,“苦勞?”
語罷,她猛然上前一步,“我讓你盯著上官靖羽,你卻只顧著尊享榮華富貴,最后二皇子和三皇子都瞧上了她,害得我名譽掃地成了全東都的笑柄。暮雨,你還敢說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弄不死她,還敢在我面前提這些!”
暮雨深吸一口氣,“你不就是想讓她死嗎?那還不簡單?”
年玉瑩一怔,“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想讓她死的,又不止你一個,還有我。當(dāng)然,想讓整個上官家都死絕的,也大有人在?!蹦河甑脑?,讓船艙內(nèi)的上官靖羽,身子駭然一震。
羽睫微顫,心頭彌漫著濃郁的不安。
“暮雨,你把話說清楚?!蹦暧瘳搧砹伺d致。
暮雨卻適可而止,這女人太懂得把握人心,“有些話說清楚就沒意思了?!?
年玉瑩蹙眉,“你不是在唬我?你說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