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塊“七味仙決玉簡”受得靈力的承托,在丁古固手中輕輕的上下浮動著,散發著乳白色的光華,似一道小形的門一般,又似一道搖擺不定的樹葉。
紅衣女子伸手便能把這玉簡握在手里,見得丁古固這般灑脫,果然,卻是沒有接手。
“呵呵……”
女子竟然又是輕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丁古固問道。
“我早先猜測,你是如何一個人,沒想到,這一相見,發現你確實有些心機。”女子頓了頓語氣,繼而道:“你是在賭,我會不會拿這一塊玉簡,對嗎?”
紅衣女子,卻是猜到了丁古固心中所想。
見得女子這般言語,丁古固不答反問,道:“你要嗎?”
“呵呵……”
這一笑仍舊是舒爽人心,女子卻是不待丁古固發問,繼而道:“我當然是要的,聽聞虛妄寺弟子,明日要在苦玄門會聚天下英豪,你是要交給那位傳人吧?”
見得丁古固不答,紅袍女子卻是沒有繼續追問丁古固那些事由了,只道:“少年身該是精強力狀,你怎么放由一個大美人不管,獨自來透風呢?你難道就不怕……”
聽得這紅衣女子這話,丁古固瞳孔當下收縮了一下,震驚當場,當下不理會了這女子,跳了下去,直往房中奔去。
無痕馬,身形矯健,四腳離地,身上綠芒流轉,仿若夜間的一匹鬼馬一般,踏著馬腳,飛上了屋檐之上。
馬背之上,紅衣女子望著丁古固的背影,喃喃道:“巫神之言,不是空穴來風,果真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這樣最好不過……虛妄寺,菩提子,前世今生,到底還是為了她……”
女子頓了頓,略做思考,繼而輕笑了一聲,道:“借得巫神的寓言,我也能作一個寓言,這菩提子,你是決計拿不到的,即便拿到了,也不可能與她分食……”
女子自語完畢,丁古固卻是抱著孫妙玉已然出了房間。
丁古固懷中的那孫妙玉,卻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丁古固又是喚了一聲玉兒,繼而搖了搖孫妙玉的頭,孫妙玉卻是醒不過來。
“你對她做了什么?”
丁古固平淡的說出了這一句,此時卻是沒有了絲毫怒氣,定定仰望著空中的紅衣女子。
可是,若是從那丁古固淡淡的眼神中不難看出,丁古固此時卻是怒極。
“這世間,那么多的情情愛愛,能有幾個是真的?”
紅衣女子卻是不答丁古固的話,說出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似自問,又似問丁古固一般。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丁古固依舊是平淡的問出了這一句。
“你恨我?”
女子依舊是沒有答話,伸出那只如玉素手,朝綁著面紗的繩索拉去,面紗滑落,見得那面紗中的情景,丁古固當下陷入了震驚。
那是一張無可挑剔的容顏,紅袍女子微微抬頭,透發著無與倫比高貴與壓迫之感,那是長期站在高位之上,自然流露出的威嚴,不怒自威。
見得這張容顏,丁古固當下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在很久之前便遇到過,卻是想不起在哪里,也或是在某個夢中的人,而腦中卻是沒有關于她的絲毫記憶。
這,令人疑惑不解。
呼——
正當丁古固疑惑之時,紅衣女子一揮袖,一道勁風襲來,孫妙玉卻是幽幽轉醒,揉了揉眼。
紅衣女子單手作掐,掐住了孫妙玉的腮幫。
“你做什么!”
丁古固推開紅衣女子的手,孫妙玉被這一掐,此時也是被掐得毫無了睡意,驚醒了過來。
“我叫玲瓏,日后若是沒有我的容許,你不得與他同床。不若,我讓你陷入無盡的沉睡之中……”
這名名為玲瓏的女子說完這一句,丁古固與孫妙玉皆是一呆,不禁有些難堪,沒有想到這女子竟然會說這句話,丁古固當下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女子也是看穿了孫妙玉并非完璧,當下做出了警告,縱然不知道結果,卻似乎很是在乎那一個奇怪的寓言。
“我,我……”
孫妙玉當下臉上飛上了兩朵紅云,眼光游離,不知道如何是好,繼而打量著這名全身皆是紅色的女子,有些支支吾吾。
玲瓏伸手摸了摸無痕馬的頭,無痕馬便踏空而去,在空中劃過淡淡的綠痕,如同夜色中一個精魅……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淺淺的歌聲悠揚傳來,語調之中盡然是有些滄桑之感,人影漸漸去,丁古固與孫妙玉凝望當場,
“她是誰,我怎么睡著了?我們兩個那個,她怎么,怎么……”
此時,孫妙玉已然是把頭埋在了丁古固的懷中。
丁古固卻是沒有回答,只顧思考著。
這一個女子奇怪至極,沒有拿那玉簡,恐怕她也是自認為解不開這一塊玉簡,露了這一手,已然是赤裸裸的威脅了,若是自己把這玉簡交了出去,恐怕孫妙玉,或者身邊之人便會陷入危險。
終究,是沒有太大的惡意,還有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固哥哥……”
“恩。”
聽得孫妙玉這一句嬌喚,丁古固當下回過了神。
“她,是誰?”
孫妙玉指著玲瓏漸消失夜空的方向,詢問道,這一顆大大的眼睛中,此時又變作了無比的認真,丁古固見得孫妙玉這般,當下又有些頭疼了。
“魔族之人。”
丁古固卻是沒有一絲謊言,片刻轉念,又記得孫妙玉在背上的時候,其實早就醒了過來,轉過頭道:“玉兒,方才在‘飛魚城’的時候,你難道沒有見過她嗎?”
“還掐我……”孫妙玉小聲嘀咕了一會,卻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玉兒還疼嗎?”
丁古固抱著孫妙玉回到了房中,燈火之下,孫妙玉下巴上已然有兩點通紅的手指印,顯得觸目驚心。
“她對你有意,卻是沒有情。”
孫妙玉插著腰,似乎有些生氣,卻是沒有答丁古固的話,似乎忘記了疼痛一般。
厚厚的朱紅木門已然掩蓋上了,房中的燭火一閃一閃,印得房中一片通紅。
孫妙玉盤腿坐在床上,此時的摸樣受得了燈火的輝映,顯得越發的明艷動人,丁古固這般望著孫妙玉的時候,又想起了玲瓏掐著孫妙玉的那一刻,心中卻是沒有緊張之感,仿佛事先便知道了她不會對孫妙玉怎么樣。
玲瓏的這般做,然后人影漸遠,那一句話,蒼涼無限竟然是感染了丁古固的心境。
雖說這玲瓏道法玄妙異常,以這樣的道術感染他人,讓別人與其同感也不是不可能,不過,丁古固的直覺告訴他,這玲瓏卻是沒有使用那迷幻人的道術。
由得此事,丁古固便意識到了丁原的那一句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沒有強大的實力,真就保護不了身邊所愛之人,當下對實力,又有了一些渴望。
像孫妙玉這樣一個女子,容顏傾國傾城,不乏年輕之士追求,卻是常常為丁古固擔憂,丁古固此刻也不是沒有想過,見得孫妙玉這番有些乖巧的摸樣,當下捧著孫妙玉的臉,默默的揉了起來。
孫妙玉或是讀懂了丁古固的心意,當下少了往日的那份俏皮,又變作了丁古固初相見時候,那番嫻熟的摸樣,一個大家閨秀。
“古固,我有些累了。”
孫妙玉凝望著丁古固,深情道。
聽得孫妙玉這一句,丁古固有些吃驚。
“娘親在我很小的時候,便教我,以后,若是遇到良人。一定不能一成不變,老是那副摸樣,日子久了,心上人也會厭倦,看得煩透,我一直謹記于心。”
“玉兒……”
丁古固正想說什么,孫妙玉卻是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繼而道:“所以,有的時候我也試著乖張一下下,怕你會煩我呀!日子久了,我也該換一種變化了,嫻淑一點好不好?”
孫妙玉這一句,卻似祈求一般了,說罷,眼淚又是止不住了流了下來。
丁古固伸手去擦了擦孫妙玉的眼角,柔聲道:“玉兒,你別哭了,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好嗎?”
“恩,你說吧。”
孫妙玉見得丁古固要講一個故事,當下用那天青色袖口迅速的擦了擦眼睛。
“這個故事該是很久遠。是說,有一位絕美的仙子,愛上了一只青蛙,要把它變成凡人。這只青蛙非常恐慌,便對身旁的樹妖說,怎么辦?怎么辦?仙子要親我了!樹精就說,仙子要親你了,你還不高興啊?”
丁古固說道這里頓了頓。
Wωω ●Tтkā n ●c ○
“然后呢?”
孫妙玉卻是止住了淚水,凝神備聽。
“青蛙說: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我的青蛙小娘子啊……”
丁古固說罷,孫妙玉恍然大悟,卻是拍打了一下丁古固,捂嘴偷笑。
“明日,我便要回去了,要回天青海閣看望一下爹爹了。”孫妙玉幽幽道,那言語之中盡是濃濃的不舍之情,說完,更是環繞上了丁古固的脖頸,兩只寬大的天青色袖口滑落,露出了一對如藕雙臂,別樣耀眼。
丁古固當下心中一蕩,朝孫妙玉的朱唇吻去。
不消片刻,兩具身形便交疊在了一起,房中春色無邊,嬌語喘息之聲不絕于耳。屋外卻是下起了傾盆大雨,這房內之聲卻是被隔絕。
明天便去苦玄門。
這場雨仿佛蘊量了很久,卻終將是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