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的腦海裡久久不能忘懷王姬那詭異的一笑,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實在是想不通,不過他沒有想多久,因爲公孫來了,他還如之前那樣穿著華麗的錦衣,國字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眉頭深深的鎖著。
“跟我走,幫主要見你。”公孫沒有多餘的話,很直接,也很快捷,說完之後就往外走,張陽只好跟著走。
說見就見,張陽心裡還沒有任何的準備,剛剛芊芊纔來說,此時就要召見他,太突兀了。就像是他很想得到某種東西,想了幾十年了,突然之間一覺醒來之後發現那東西就在自己的手裡,那種驚愕那種突兀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公孫的腳步不慢也不快,但是張陽看得出他走的很沉穩,呼氣很均勻,氣息很微弱,只要稍微離遠一點絕對聽不到他的氣息,他的樣子絕對不是一個氣息微弱的人,因爲無論從何處看,公孫都是一個健壯的人,雖然五十左右了,但是一點也顯不出他的老態。
他是在故意隱藏自己的氣息。
出了小院門,一直向東,穿過一個六角亭,再經過一個十幾丈長的走廊,最後來到一個花園裡,一棟白牆黑瓦的建築前。
朔馬幫的幫主夏天朔就在裡面,不用公孫說,張陽自己都能感覺得到。
“你在這裡等著,沒事不要亂跑,叫你就自己進來。”公孫鄭重的告訴張陽,然後走向那道白漆染過的小木門,正待敲門,裡面就傳來了一個平和中帶著堅硬的聲音。
“是公孫嗎?進來吧!”整個朔馬幫,直接叫公孫名字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幫主,其他的人都叫他軍師。
公孫躬身推開白色的木門,像是一個僕人一般進去,然後白色的木門慢慢的關上,把張陽的好奇心全部關在了門外,只留下了無盡的幻想和期待。
張陽很規矩,站著一直不敢在附近胡亂遊蕩,他知道,暗中一定有無數的眼睛盯著自己,只要他有一點點的可疑,有一點點的異樣的表現,那麼無數的刀光劍影就會往他身上招呼,他就是有九條命也活不成。
所以,他很規矩,站著像是一根木頭一般一動不動,只等著白色木門裡的人招呼他。
紅日當空,此時正是晌午,太陽最是毒辣之時,只過片刻,他的渾身就全部溼透,或許,火辣辣的太陽還不足以使他全身溼透,但是,他身上的汗水就是流個不停,彷如雨下。
這棟白牆黑瓦的建築前面有樹木,樹蔭下一定很舒適,但是張陽沒有走到樹蔭下乘涼,不止是樹蔭,還有其他的地方也能乘涼,比如靠近前牆壁的地方、往後幾十丈的長廊都能躲避這火辣辣的太陽,但是,張陽沒有去,他在這裡,就像是迎著狂風暴雨的石頭一動不動的堅挺著,任憑火辣辣的太陽暴曬,任憑雨滴般的汗水流下來。
張陽帶著刀,無論走到哪裡他的刀都是帶著的,現在來見 夏天朔,沒有人要求他把刀卸下來,他當然得帶著。他的刀鞘被白色紗布包裹,刀柄漆黑如夜。
刀,無論有多麼漂亮奢侈的裝飾,它的存在都只有一個目的,殺人。
而張陽認爲,那些奢侈而漂亮的裝飾是沒有一點作用的,所以,他的刀看上去非常的簡潔,當然也非常的實用。
嘎啦一聲,白色的木門打開了,公孫站在門邊向張陽招手道:“過來。”
張陽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這白色的木門,門裡面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門裡的人是什麼樣子的?他不敢去想,額頭上的汗珠還在不停的往下流,臉色被曬得發燙,正好掩蓋住了他緊張的神色。
當他的右腳跨上門檻時,一股涼意迎面撲來,正在他臉上不停滑落的汗珠似乎凝結了,他煩躁不堪慌亂的心也安靜了很多。他走過公孫的身旁,然後就看見了一股六十來歲的老人,穿著樸素的青衣,端著茶正坐在一張紅木椅子上看著他。他連忙向前,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屬下見過幫主。”
眼前的人無疑就是朔馬幫的幫主,威震江湖的夏天朔。
夏天朔放下茶杯,雙手做了一個上託的姿勢道:“張陽,趕快起來,在我的面前不用多禮,起來坐,我們坐下說。”
他說話的聲音很親和,就像是鄰家大爺一般平易近人,沒有一點點的森嚴,更不會覺得冷漠。張陽也不客氣,站起身來走到客座上就坐下,不過他坐下的姿勢很筆直,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態度很緊張,很拘束。
“不用緊張,就像在自己家一樣,喝杯茶定定神。”夏天朔看出了張陽的緊張,他很親切的對張陽道:“你是小高的人,他最近怎麼樣?”
張陽一愣,不知道這個小高是何人?夏天朔隨之一笑道:“小高就是老闆,世上知道他叫小高的人一定不多了,你肯定不知道,我這樣叫他都叫習慣了。”
張陽恍然,沒有想到老闆還有這樣一個名字,他答道:“老闆最近挺好的,就是有些想念幫主,他做的面挺好吃的。”
“哈哈哈!”夏天朔笑著道:“他只會做一種面,做了幾十年能不好吃嗎?如果是你也一定會做的很好吃的。”
凡事就怕專注,若是幾十年只專注一件事情,把它做到絕對,那麼一定很了不起。
這個道理誰都明白,但是,真正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張陽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下,急躁的心才安靜了些,夏天朔接著道:“聽說你一直想見我,現在見到了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老頭子?是不是覺得我沒什麼特別的?”
張陽道:“幫主親切,我從來沒有想過幫主會如此的平易近人,所以,心裡有些震撼。”
夏天朔的樣子和他在江湖中名聲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他和藹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的威嚴,語氣更是平易近人,待人更加的親切,和英雄兩個字絕對沾不上一點邊。
夏天朔呵呵一笑道:“對待自己人都不親切,不平易近人一點,難道我要對敵人親切嗎?”
站在一旁的公孫也插嘴道:“幫主無論是對什麼人都是如此親和,哪怕是對待敵人也都是客氣有禮,所以,現在我們的敵人無不對幫主敬佩萬分的。”
公孫就站在夏天朔的身旁,距離夏天朔不過兩步的距離,他的樣子看上去沒有半點的威脅,但是,張陽看得出來,他將會是他行動最大的威脅。
夏天朔看了看公孫,然後道:“公孫,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我記得你從前絕對不會這樣的?”
公孫笑道:“幫主,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哈哈哈!”夏天朔笑著,他笑著誇讚道:“你說話的功夫又見長了。”
就在剛纔,張陽看得出,夏天朔的身上至少有三處破綻,他有信心能有三種不同的招式刺中他,但是,張陽並沒有動,因爲公孫就在他的身旁,他是一個絕對不能忽視的存在,若是誰忽視了他的存在,那麼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公孫恭敬的站在一旁,面帶微笑,能得到幫主的稱讚無論如何也是件好事。夏天朔看了看張陽道:“你很不錯,一個人就能把馬氏三兄弟斬殺,很了不起,你給我,給我們朔馬幫出了一口氣。”
張陽謙虛道:“這是屬下的職責,幫主過獎了。”
“不。”夏天朔道:“絕對不是過獎,我很少稱讚誇獎他人的,我們朔馬幫十八個分舵,七個總堂,無論是分舵的舵主還是總堂的堂主沒有一個人能像你一樣單身匹馬就能把馬氏三兄弟給斬殺了,所以,你絕對比他們任何人都有資格做上那個位置。”
張陽不明白,詢問道:“什麼位置?”
公孫解釋道:“幫主的意思是你能做舵主或者是堂主,你比他們都有能力,比他們都有資格。”
張陽連忙道:“不行,我怎麼能做堂主呢?我剛加入本幫不過四個月左右,我就是當上了堂主或者是舵主那也不會有人服我的。”
夏天朔笑了笑,笑的很親切,很柔和,就像是父親對兒子的笑容一般隨後,無論是誰都不會覺得他威嚴,但是,無論是誰都不會不服他。他笑了笑道:“先不說這事,等我六十大壽過後再說,這幾天你在長安好好的玩玩,想去什麼地方都可以,不知道的地方多問問,不知道的人也多問問。還有,你得再給我準備一份禮物,一份壽禮。”
張陽還愣愣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公孫相同道:“還不謝過幫主?你可知道,幫主過壽是不會輕易收禮的,你小子走大運了,好好表現吧!”
張陽這才站起來道謝道:“多謝幫主栽培。”
夏天朔揮揮手道:“好了,今天就到這,你先出去,可以在長安城隨意的走動了,記得,多和本幫的兄弟們聊聊。”
張陽略帶失望的離開了,他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公孫一直都在幫主的身邊,所以他只有忍著。不過還好,還有機會,六十大壽一定很熱鬧,人一定很多,機會當然也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