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上下來,雖然秦風骨和楚蝶衣都是一身農家打扮,可是之前歐陽玉兒給他們易容的面具已經不在,現在他們都恢復了自己原本的樣子。即便穿著寒酸,可還是難掩二人身上特別的氣質。
尤其是楚蝶衣,剛進入山下那個小村子的時候,當即引來了村里不少人的注意,人們皆不由在那紛紛猜測著這二人的身份。
來到一戶人家前面,秦風骨看到院子里坐著一位五六十歲的老婦,便上去笑著道:“老人家,天氣炎熱,我兄妹二人路徑此地,能否在您這里討碗水喝?”
那老婦打量了二人一會兒,點點頭笑道:“進院子里來吧,最近這天氣怪熱的,等我去給你們打點水過來。”
秦風骨道謝一聲,然后和楚蝶衣來到院中的樹蔭下坐下。接著抬眼看到那老婦正彎著佝僂的身子,拿著一個水桶要去角落里那口水井打水。秦風骨感覺有些過意不去,于是當即上去幫忙。
“老人家,讓我來吧。”說著將老婦手中的水桶接了過來,在井里打了一桶清涼的水上來。
老婦在旁看著道:“還是你們年輕人好啊,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的,已經沒用咯。”
秦風骨笑了笑,道:“老人家別這么說,怎么家里就您一個人嗎?”
“我有個兒子,在鎮上兵所吃軍糧的,還有個兒媳婦,這不今早剛進程,去看看她丈夫,二來也順便買點生活用的東西回來。”
“這樣啊。”秦風骨點了點頭,聽到老婦的兒子是當兵的,也就不再多說。
卻見老婦朝著楚蝶衣那邊看了看,然后笑著對秦風骨道:“小伙子真有福氣啊,娶了這么漂亮的一位妻子。”
秦風骨連忙道:“老人家誤會了,剛才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只是兄妹而已。”
那老婦一臉古怪地笑道:“是不是兄妹,難道老太婆我還看不出來嗎?瞧那姑娘看小伙子你的眼神,含情脈脈的,擺明就是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是不是她的家里人不同意,然后你們倆偷偷跑出來的呀?”
秦風骨一聽這話,頓時樂了。
誰說山里人家就已經淳樸厚實的,瞧瞧這位老太太,這腦洞開的還真不是一般的大,隨便一開口,就描繪出了一場私奔的劇情來。
秦風骨見她既然往這方面猜測,當下也不多解釋,笑了笑當作是默認了。他打了一碗水過去給楚蝶衣,老婦跟著走了過來,秦風骨便順勢問道:“老人家,從這兒到最近的城里,還要走多遠啊?”
老婦道:“從村子下山,不到十里的路程,就能到附近的鎮上了。不過我聽說這兩天官府好像正在抓什么人,路上有官兵查官憑路引查的很嚴。你們小倆口偷跑出來,如果沒帶路引的話,怕是會有些麻煩。”
聞言,秦風骨不由皺了皺眉,那晚秦浩然既然能事先在秦府做好了埋伏,顯然是收到了什么風聲。這么說來的話,很可能他們之前假借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已經不可能再用,還得再去哪兒弄一個身份來才行。
他還沒說什么,那老婦見他皺著眉頭的樣子,估計是以為他真的私奔出來,從而忘了帶路引這些東西,于是笑了笑道:“小伙子你也不用那么擔心,官府抓的人肯定是什么惡人,跟你們又沒什么關系。如果真的忘了帶的話,你們倒是可以去跟我兒子說說,他好歹也是一個小官,或許能夠幫的上你們。”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當然再好不過了。”秦風骨說著,已經從懷里拿出了一小錠銀子,塞到了老婦的手里。
那老婦見到銀子,臉上頓時笑得更開了,然后當即將他兒子所在的地方給秦風骨詳細地說了一下。之后怕秦風骨找不到地方,她還叫來村里的一個十來歲大的小孩,讓他帶著秦風骨到他兒子所在的那處哨卡去。
那老婦的兒子,是鎮上軍所的一名伍長,平時主要負責鎮外官道上南北交通的哨卡,算的上一個肥差。有了那個小孩的帶領,秦風骨順利地見到了老婦的兒子,然后又拿出幾錠銀子出來,那老婦的兒子便當即給二人辦理了一張臨時的路引。
看在錢的份上,他甚至都沒有過問秦風骨二人的任何信息。
終于進了城,這是個在坤越帝都西北方向的小鎮,距離帝都那邊有著一兩百里地的路程。因為當時秦風骨他們從山洞里出來,準備下山的時候,見到帝都方向的山下,滿是盤查的官兵,不得已才繞道走遠了一些。
來到城中,秦風骨很快就在城里看到了他的新帖上去的通緝令。然而那通緝令上雖然寫的是秦風骨的名字,可是那畫像卻著實不敢恭維。
也不知是秦浩然的刻意丑化,還是秦風骨在他的眼里真的就是如此不堪,總之那畫像上的人非但跟真正的秦風骨沒半點相似之處,反而極其的粗鄙不堪。
縱然是楚蝶衣看到了這張通緝令的時候,也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秦風骨心中郁悶,不由暗自罵道:“秦浩然這王八蛋,找人畫像也不知道找個畫工好點兒的,這人哪兒有半點像小爺的樣子?”
不過罵歸罵,虧得這牛頭不對馬嘴的畫像,秦風骨和楚蝶衣也可以放心大膽地在人前出現了。
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棧,秦風骨原本想著謊稱身上的錢財已經不夠,只定一間客房好了。誰想楚蝶衣那里只是笑面嫣然,也不知從哪兒拿出來了一錠銀子,直接就將秦風骨的計劃給破壞掉了。
當晚,秦風骨就只能郁悶地和小白擠在一個屋里。
小白是個吃貨,只要吃飽了之后,它最大的興趣就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睡覺。秦風骨卻是有些輾轉反側,想到楚蝶衣就住在他的隔壁不遠,心中好似猴撓似的,總是感覺有些心癢難耐。
以前他未經人事之前,還沒有這種感覺,但自那晚跟楚蝶衣在山洞中一夜風流之后,便有些食髓知味,心猿意馬起來了。
秦風骨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一陣,忽地一下坐起身來,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口中呢喃了一句:“我怎么這么笨,她只是說要自己開一間房,可并沒有說我不能去啊。”
這么想著,臉上又頓時露出嘿嘿一笑,看著小白還在酣睡,便躡手躡腳地起身,悄悄開門溜了出去。
在他走遠之后,地上睡著的小白才忽然動了動,懶洋洋地睜開了一半眼睛,然后從那小鼻子里哼出一聲,一個起身,便直接跳上了屋里唯一的那張床,再次沉沉睡去。
……
秦風骨從屋里出來,楚蝶衣的住處是在他對面樓上的天字房,此時夜色已深了,外面走廊上都沒有什么人,只有樓下大堂里依稀還能聽見一些人喝酒談笑的聲音。在路過旁邊幾間客房的時候,耳尖的秦風骨還能聽到當中傳來的一些靡靡之音,更是讓他心緒不由一陣激蕩。
這感覺,怎么像是做賊一樣?秦風骨躡手躡腳地來到了天字房樓上,楚蝶衣的房間就在前面不遠了,他甚至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的氣息。可不知怎么的,這時候秦風骨卻忽然有些忐忑起來。
“這大晚上的,去敲一個姑娘家的門,好像有些不大好吧?這絕非君子所為。”
秦風骨剛說了一句,然后又連忙輕拍了自己一記耳光:“呸,你算什么君子!其實吧,這該做的,不該做的也都做了。該看的,不該看的也都看了。我就算現在進去,應該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此時的秦風骨就好似在那演著獨角戲一樣,自說自話,一會兒否定一個念頭,幾次三番來到了楚蝶衣的門前,卻又終究還是沒那個勇氣進去。
“他娘的,枉你平時出生入死的,連死都不怕,怎么現在竟然連敲個門都不敢了!”秦風骨也為自己的膽怯感到氣憤不已,連著在自己臉上又抽了兩下。
“你在這里干嘛?”就在這時,忽然一聲開門聲,楚蝶衣已經出現在了門口。秦風骨一時驚慌,竟然忘了逃,愣愣地跟楚蝶衣對了個正著。
“呃……那個什么,我、我是來……嗯,我……”秦風骨心慌意亂,吞吞吐吐地想著要編什么借口。說來看風景吧,這鬼天氣一片陰霾,連點兒月色都沒有,哪兒來的風景。說是來找她談事吧,這一時半會兒的,也想不出來什么好點兒的由頭。
楚蝶衣看著秦風骨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頓覺一陣好笑不已。其實她又怎么可能會不知道秦風骨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即便是她,剛才在感覺到秦風骨就在這附近的氣息時,不也一樣心里蠢蠢欲動的嗎?
而秦風骨在一陣吞吐口吃之后,還是沒能找到什么借口,眼神胡亂四看之際,倒是忽然讓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咦,怎么會是他?”秦風骨頓時一愣。
“怎么了?”楚蝶衣看到秦風骨的異樣,連忙問道。
“看到了一個故人。”
秦風骨往走廊的柱子后面走近了一些,然后朝著樓下大堂看去。只見在那大堂下面,一個身材高瘦的青年匆匆從客棧外面走了進來,然后便直接上了樓。
“那人是誰?”楚蝶衣問道。
秦風骨并沒有對楚蝶衣隱瞞,而是如實說道:“他叫李君道,那天我們從亞琴城去帝都的路上,不是看到一伙人正在追著前面一個騎馬的青年嗎,就是這個家伙。后來他在路過我們面前的時候,趁亂混進了我們里面,只是當時你們并沒有察覺到。”
緊接著,李君道的氣息越來越近,看來已經是朝著天字房的三樓上來了。秦風骨正想著先避一下,忽然感覺身后被人一拉,已經是被楚蝶衣扯進了后面的房中。
將門關上,秦風骨從門縫里看到李君道果然上了三樓,而且還徑直朝著他們這邊走來,到了走廊最里間的一間房前敲了敲,然后有人開門讓他走了進去。
秦風骨心下疑惑,便凝神聽了聽,聽到了那邊李君道和那房間里的人的說話。
只聽李君道進門之后,便直接道:“你們怎么現在才來,知不知道因為你們的事情,我現在已經落得家破人亡了!”
“李公子,你先別急,關于你的事情,我也感到很抱歉。一聽說你這里出了事,大人就立刻把我派過來了,今后的一切行動我們就由李公子指揮,任憑公子的吩咐。”
聽到了這話,秦風骨又是不由一怔,這聲音,竟然是祝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