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臨下的尖銳刺矛抵住了打扮明顯和普通水手不同的費奇的胸膛。
臉色慘白的年輕的船長挺了挺身體,似乎想要坦然的迎接死亡,但當長矛的尖刺毫無障礙的穿透厚織布刺進皮肉時,那凜冽的銳利最終摧毀了他的所有勇氣,逼迫其坐倒在了地上。
殺人立威,隨后輕而易舉的降服了敵人中地位最高者之后,頭插兩根翎羽的土著武士首領掃視甲板,那冰冷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陸地人都顫栗的低下了頭顱。
就在這時,甲板最大的船艙中突然傳出一個平淡的聲音,“告訴班薩魯,馬上給陸地人的商船連接上鐵鏈,用蒸汽船拉著回航巫黎島。
還有去海船最底層的貨倉把里面的囚徒都放出來,記住他們全部是很重要的人物,可以恐嚇但絕不能傷害。”
“遵命,偉大的征服者。”聽到這聲吩咐,本來趾高氣揚的征服者們翻身跳下巨大蜘蛛,匍匐在地上恭順回應了一聲,有些急忙去船舷邊上去高聲吶喊著傳令,有些匆忙跑進了商船的底層艙室。
見到火獄人的表現,甲板上的水手們目瞪口呆的望著那熟悉的聲音傳來的艙室,過了一會就見房門緩緩打開,在他們眼中一直都認為是個沒太多頭腦的幸運兒的雇主漫步走了出來。
“先,先生,你,你懂得火獄人的語言?”費奇眼珠瞪的幾乎要掉出眼眶,結結巴巴。聲音干澀的問道。
“我當然懂費奇,事實上只要給我很短的時間,我可以懂得這世界上的一切語言,”張黎生經過一個個身體僵硬的如同雕塑一樣的水手,走到船頭,俯瞰著蒼茫的大海,“水手們,不要緊張。
你們本來就已經是我的雇員,要服從我的命令了,現在只要繼續這么做就不會有任何危險。放松一點。事情沒你們想象中那么糟。”
聽到青年這么說,費奇氣急敗壞的喊道:“你,你果然是火獄人的同謀!
你,你要等的‘客人’根本就不是白翡麗家族。唐頓家族的私貨而是。而是火獄人的戰船是嗎?”。
“這種問題還用問嗎?”。張黎生頭也不回的反問道。
“可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你作為一個文明人要投奔兇殘的蠻族!
為什么,為什么要,要誆騙我們。我們有什么價值,值得你,值得你這樣,這樣做…”費奇楞了一會,突然精神崩潰的爆發出來,語無倫次的叫嚷道。
看著擁有施法力量的巫黎戰士首領用黑色鐵索將巫黎蒸汽船和腳下陸地人的大型海船連接在一起,張黎生轉過身朝癱坐在甲板上的費奇笑笑說:“你們只是我耍的障眼法,沒有任何用途…”
青年說話時,幾十名輪休的水手和一小群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渾身散發著難聞味道的陸地人在三十幾名手持鋒利戰刀的火獄武士的脅迫下,從底艙樓梯處走了出來。
“他們才是我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好不容易從維尼斯城里偷運出來的有價值的的戰利品,”張黎生分別指著那群破衣爛衫,骯臟無比,表情茫然的陸地人中幾位男性老者,得意的繼續說道:“卡桑德拉先生,擁有四十年航海經驗,被譽為‘海中鷗鷺’。
據說曾經從百年難得一見的風暴中駕駛沉重的巨型海船,闖出了一條生路;
夏洛德先生,同樣擁有至少四十年的航海經驗,因為后二十年大部分時間都在走火獄海域的航線,因此被同行叫做‘紅海之王’,對火獄人的文明非常了解,精通火獄語言文字;
哈諾,一位雖然名譽掃地卻十分優秀的領航士,他在二十多天前給了誤入歧途的我巨大的啟發,讓我在河鴨、航海者、智慧海棋三家俱樂部‘收獲’到了卡桑德拉、夏洛德還有另外兩艘海船上的科瑞斯特爾、艾米瑞達、尤杜拉、康斯坦斯六位卓越的航海家。
讓我費盡心思的維尼斯城之行總算能夠圓滿結束。”
“什么意思,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聽到雇主滔滔不絕的話,看著那些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何時被囚禁在海船底艙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囚徒,費奇大聲問道。
與此同時,滿身惡臭的哈諾也驚訝的望著張黎生說道:“黎生,你,你這是什么意思,你難道一直都被火獄人所收買嗎?”。
兩人話音剛落,哈諾身旁一個頭發花白,臉上皺紋不少卻顯得精神尚好的老人突然開口說道:“哈諾,你的朋友可不是被火獄人收買了,看那些火獄戰士望向他的眼神你還不明白嗎,他根本就不是人類,而是護佑火獄部落的精怪化成了我們的樣子。
至于他的目的,既然抓了我們七個航海家和我們全部的家人,我猜他一定是要強迫我們為他的部族效力,按火獄人的歷史看,無非就是幫他們引路從海上進攻其他火獄島嶼,或者侵略陸地這兩種可能性。”
“夏洛德先生,您真不愧是精通火獄文明的紅海之王,竟然一下就猜出了我的目的。”張黎生一愣,笑著說道。
這時連接大型海船和巫黎蒸汽船之間的鐵鏈緩緩繃緊,很快火獄人的鐵船便拉著陸地人的木船在海上破開浪花航行起來。
感受著腳下商船越來越加速的航速,被青年囚禁在巨大木船底層船艙里十幾天,態度仍然從容不迫,顯然見慣風浪的夏洛德突然大步走到船頭.
望著船尾拉著一條沸騰白線的蒸汽船,他蒼老的面龐上露出驚駭的表情,看了看身旁的張黎生失聲問道:“這是你的部族自己造的海船嗎,精怪閣下,這種船真的是用鋼鐵鑄造而成的嗎?”。
“這是我們自己造的船,夏洛德先生,整艘船都用黑鐵鑄造。”
“用火獄海島特有的黑鐵鑄船,而且不用風帆就能跑的飛快,這樣的工藝,這樣的工藝簡直難以想象!”
“在你們陸地人的眼中這種造船技藝的確很難以想象,但在我統治的巫黎部落中這種鐵船卻并不出奇,”張黎生朝老人笑著說道:“只要你愿意,五天后就可以成為一支鐵船艦隊的領航士。
而你的家人將得到部族首領般的待遇,住在最精致的樹皮屋里,享受陽光,美食,甚至以后如果你能建立起足夠的功勛,他們可以重回卡塔曼城邦國也說不定…”
“如果我不愿意呢,精怪閣下?”夏洛德看看自己始終面如土色的女兒女婿和還不懂事緊緊依偎在父母懷中的外孫女,打斷了青年的話,面無表情的開口問道。
“夏洛德先生,大約三個月前,我的部落頭人稟報說抓住了許多遭遇海難的陸地人,”張黎生沉默一會,聲音平靜的回答道:“之后我躲在叢林中,悄悄見到了關在石圈中的哈諾、安杜奇船長、白翡麗家的安尼塔少爺、海倫娜小姐這群人。
他們當時除了住的地方稍差之外,受到了很好的照顧,在吃飽喝足,沒有任何威脅的情況下顯得冷靜倔強,當我偽裝成同樣遭遇海難的異大陸武僧給他們送飯時,甚至有人朝我吐口水侮辱咒罵。
這樣強硬的表現當然不利于我取信他們,所有我下令土人戰士每隔幾天吃掉兩三個囚徒,那種隨時運氣不好就會凄慘死去的局面,很快便使得他們的精神崩潰,主動懇求我的拯救。
接下來我很容易就成為了他們的救星,帶著他們逃到海上,最終混進了維尼斯城,成立商行…”
“你是在暗示如果我不愿意成為鐵船艦隊的領航士,你就要活生生的吃掉我和我的家人嗎,精怪先生?”
“比那還要殘忍夏洛德先生,我不會一次殺掉你們全家,而會讓你親眼目睹自己的后裔一個一個依次被丟進油鍋,讓他們的慘叫聲逼迫你屈服。
而且我想就算你不屈服,等你們一家都落進火獄人的肚子之后,其他航海家總會有人愿意服從我的。”張黎生看了看夏洛德,又望了望老人的兒女以及其他航海家們,語氣平淡的說道。
青年態度雖然平靜,但他的話剛一出口便莫名其妙的猶如極地寒風一般令囚徒們全身都被凍結了起來。
“縱容信徒吃人為樂,這簡直就是,簡直就是地獄惡魔的行為…”夏洛德臉色鐵青的粗粗喘息了幾口,低聲說道。
“縱容信徒吃人為樂,”張黎生搖了搖頭打斷了老人的話,“不,不,不,你錯了夏洛德先生,我一直都認為‘食人’是最野蠻的陋習,所以早就下令信奉我的火獄人改掉了這種殘忍的習慣,按你的話,陸地人建造角斗場讓赤手空拳的蠻族和猛獸決斗或自相殘殺;
把火獄兒童的脊柱打斷,當成馬戲團的動物一樣馴養的做法才是惡魔的行為。
我讓信徒食人不為取樂,只為震懾恐嚇,其實是一種避免更多殺戮的手段。
我喜歡血腥的香甜,生性殘暴,從不寬恕敵人,但卻從不認為殺人能得到什么樂趣,好了現在告訴我你的選擇吧夏洛德先生,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