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山林深處蟲嗚聲此起彼伏,在軍綠色的帳篷里面一場手術(shù)正在緊張的進行著,明亮的手術(shù)燈下手術(shù)刀折出數(shù)道銀光。
手術(shù)已經(jīng)進行到了最要緊的關(guān)頭,一把槍無聲無息的抵上了顧梨的頭,她換手術(shù)刀的動作微僵,低頭看著已經(jīng)開始大出血的腹腔繼續(xù)搶救。
“顧軍醫(yī),游戲到此結(jié)束。”他冷笑,手中的保險緩緩打開。
顧梨處理了胸腔大出血,抬頭看了他一眼:“子彈已經(jīng)取出來了,準備縫合。”
助手臉色微僵,手中的槍在顧梨溫脈的目光下抖了抖,砰,子彈無聲的沖膛而出,打碎了手術(shù)燈,顧梨朝自家助手一腳踹去,眸光狠冷!
“z先生,眼下你可以繼續(xù)保持你軍醫(yī)助手的身份,但是我顧梨手下的病人能活著就絕對不會讓他死!”顧梨的手術(shù)刀泛著寒冽的銀光。
“顧軍醫(yī),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本市的毒販頭子就是我?”他站在帳篷口,掏出一包煙點上火抽得慢條斯理。
顧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低頭開始縫合。
香煙的味道飄浮在空氣里,顧梨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手術(shù)縫合完畢,她脫了手套,接過助手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汗。
眼前寒光一閃,顧梨一個閃身遠離手術(shù)臺,手術(shù)臺上的病人手中握著一把手術(shù)刀,目光陰狠毒辣。
顧梨突然笑了,晃了晃手術(shù)刀,刀刃上的線連著傷患的肚子。
“給你兩個選擇,要么乖乖躺下,要么腸穿肚爛。”
助手手中的槍再次扣動板機,顧梨回身一腳,將人踹出了帳篷,回身坐在手術(shù)臺上,掃了眼病患,掏出手機拔了一個號碼。
砰,一聲細微的槍響,顧梨詫異的瞪向帳篷外面,助手手中的槍冒出一縷薄煙,悶熱的山林里蟲嗚在耳邊鼓噪。
助手身上的白大褂衣袂飛揚,幾步來到顧梨的跟前,他蹲下身來,輕撫著顧梨的臉,可惜的嘆道:“如果你愿意成為我們的人,也許你會活得很……”
助手低頭看著胸口的手術(shù)刀,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見眼閃的顧梨扯唇冷笑:“正派人物,就算沒有打倒反派,也可以同歸于盡!”
黑色的漩渦將顧梨的感知吞噬,她瞧著軍綠色的帳頂疲憊的閉上了眼。
悶熱一直在持續(xù),沒完沒了的蟲嗚在耳邊不斷的鼓嗓,不時的伴隨著嘶心裂肺的聲音擾得顧梨心煩意亂。
悶熱的風吹拂著殘破的窗欞,鉆進了破磚敗瓦荒涼的破屋里,夜色濃稠如墨般粘糊著一切,枯朽腐爛的味道隨風散發(fā)。
就著朦朧不清的夜色,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地上突然彈坐而起,一雙充滿肅殺冷冽的眸子防備的張望著四周。
濃烈的尸體氣息鉆進了顧梨的鼻子里,顧梨迅速抬起被什么壓著的手,手上也散發(fā)著那腐爛的氣息!
她下意識里扯開胸口的衣,順手朝著胸摸了兩把,胸前沒有任何受過傷的痕跡,她的背后滲出了一層冷汗。
再低頭看身上
,穿著奇怪的衣服,拖泥帶水的衣袖仿若長蛇緊緊的纏在她的胳膊上,讓她的心里多了幾分不安。
顧梨緊握雙拳,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就算是在陰間地府,那至少也該有個閻王小鬼的來見見她吧!
悶熱的風攪弄著夜色,窗外暗沉的云朵上月光漸顯。
顧梨就著涼薄的月光望向四周,心里霎時生起一抹恐慌,這里真的就是地獄嗎!無數(shù)殘肢斷臂與身首堆積成山,血從他們的身上流下來,由于天熱,正散發(fā)著濃烈的腐臭味。
在顧梨腳邊有個披頭散發(fā)的人頭,月色下那張臉痛苦得猙獰,這分明就是那部叫做電鋸殺人的電影里才會有的場景!
冷汗順著顧梨的背脊滑下,使得顧梨每一極寒毛都散發(fā)著防備的氣息,一雙濃黑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四周,見沒有人顧梨蹲下身來,打量著身邊的斷臂殘尸。
這些尸體的身上有明顯的鞭痕與刀痕,有些尸體的身上已經(jīng)開始生蛆腐爛,靠近門口的方向也有幾具被凌虐過的殘肢斷臂,應(yīng)該是新送過來的,這是傳說中的阿鼻地獄?
顧梨就著月色看見一雙血紅臟臭的手,手心里出了一層粘膩的汗,她順手往灰敗破爛的衣服上擦了兩把。
直到鎮(zhèn)定下來,那窗外嘶心裂肺的聲音才傳入她的耳中,沖天的火光伴隨著那得意的呼喊聲交織成了地獄的另一番景象。
沖天的火光燃燒著木質(zhì)的屋子,一群人騎著高頭大馬從穿外掠過,他們的手上無一不提著一具尸體,經(jīng)過顧梨這間屋子的時候順手將尸體扔了進來,顧梨下意識的躲在了窗后。
外面突然起了沉重的腳步聲,她猛然蹲下,順手抽出一個木棍躲進角落里。
那腳步越來越近。
她屏息盯著晃動的破門。
腳步聲停在了門口,她看見一個高大的影子,身披烏黑色的斗篷,手里拿著的斧頭反射出屋外凄厲的火光。
披著斗篷的人抬起頭來,遠遠的顧梨就感受到了那滿身的戾氣!
這……是牛頭還是馬面?要不然?是哪路來的閻羅?
顧梨突然斗著膽子想,這會不會根本就不是地獄,而是另一個世界?
鮮紅的血從這男人的斧子上滴落,他抬步朝著顧梨走來,二話不說一斧子朝著顧梨砍了下去,顧梨慌忙避開那一斧,秀氣的眉宇緊皺:“這是哪里?”
眼前的人冷笑:“嚇傻了?正好,傻一點死的時候就不會這么痛苦了。”
顧梨縮到了角落里,就著窗外的火光將屋子里看了個遍。
屋子里面堆積的尸體太多了,根本找不到對自己有利的東西,再加上眼前的這個人高而壯,她不能硬碰硬。
眼前的人將身上的斗篷取下扔在一旁,露出高大強壯的身軀,那握著斧子的手臂肌肉虬糾,一道猙獰的傷口從心臟一路劃過腹部,就像一條蜈蚣。
顧梨在他強勢的攻擊下躲避得有些吃力,她被逼到了角落,一腳踩到了一只斷手,砰的一聲撞上了
身后的門板,朝眼前的黑衣人沉聲道:“你以前上戰(zhàn)場的時候受過很嚴重的傷,由于沒有處理好,所以落下了嚴重的后遺癥。”
他緊握著手中斧頭,眸子里染上了一層血紅色的光,高大強壯的身軀突然彎了腰猛的咳嗽了起來,咳得嘶心裂肺。
“我敬你是個軍人,所以手下留情,只要你告訴我這里到底是哪里,我放你走。”顧梨將礙事的長袖子順手撕了,露出兩截細嫩的玉臂。
原本咳嗽不止的人生生憋住了,那雙血紅色的眸子里交織著濃烈的恨意:“你怎么知道我從過軍!”
“從軍的人都會戴帽子,所以額頭上會留下一個帽痕,再加上你筆直的站姿和握斧頭的姿勢,初步斷定是當兵的,你的胸口第三根肋骨斷過,插入肺里,肺部積血,所以才會不停的咳嗽,我可以治好你!”
顧梨冷靜的分析著眼前的這個人,還有一些她沒有說,那就是這個人的傷其實很嚴重,需要開腔……
“我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從軍,好不容易才從那里逃出來,你想治好我再讓我回去?我告訴你,你做夢!”他咧開嘴笑得殺氣冷冽,手中的斧子朝著顧梨直直的劈來!
談判失敗。
顧梨朝著這彪形大漢回身一腳,手中的木棍朝著這大漢的頭上狠狠的砸下去,當她看見那頭上軍帽的痕跡時生生的錯開了方向,棍子不輕不重的砸在了大漢的肩膀上。
一記斧頭狠狠的從顧梨的頭頂削過,幾縷烏黑的發(fā)絲飄然落地。
“當兵保家衛(wèi)國本身就是一件榮耀的事!為什么要后悔!因為這一身的傷?”顧梨在部隊里被長久的磨礪,心里早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一種以保護祖國熱愛人民為榮的信仰,眼下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后悔當兵的!
“榮耀?我恨不能親手將這家國都毀了!”他再一次抄起手中的斧子,朝著顧梨劈了過去,動作凌厲而狠辣,顧梨被他一斧子削得措手不及,匆匆抬起手中粗棍子去擋。
棍子被斜斜的削出了一道尖刺,顧梨震得退了兩步才穩(wěn)往身形,這人的功夫太詭異了,要不是她的反應(yīng)靈敏,肯定玩不到現(xiàn)在。
顧梨視線聚集在他有些跛的左腳上,眸光微瞇了瞇,聲音凝聚了整個寒冬的冷意:“為什么要當逃兵!”
“去地府問吧!”他以雷霆之勢朝著顧梨劈下,顧梨手中的棍子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腹部。
大漢手里的斧子掉在了地板上,他低頭看著腹部的大木棍子,顫抖的伸出手將棍子扯了出來,人隨之也倒在了地上。
顧梨蹲在他的跟前,將手覆上他的眼,嘆息道:“這位同志,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怨恨你的家國,但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當兵的人身上肩負著整個家國,是沒有退路可走的。”
躺在地上的大漢囁嚅著唇角,血從嘴邊漫了下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顧梨,恨不得將她拆了。
顧梨伸過手去,就著大漢的衣領(lǐng)擦了擦血,狐疑的望向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