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海
當安云兮離開非洲大陸返回到這座時尚之都的時候,天氣已經開始入秋,而她的孕事也開始出現了最基本的反應……
喬博琰在將她平安送回尚海之后便匆匆離去,直到昨天晚上才一身疲憊的趕回來,回來時還帶來了許多孕婦的補品,自然少不了的就是新鮮的瓜果。
“辦好了?”安云兮舒適的瞇著雙眼躺在漓園別墅里的貴妃椅上,看著坐在她身邊為她專心切著水果的男人問道。
喬博琰點點頭,將手中切好的一小塊水果遞到安云兮嘴邊。
后者皺眉的撇過頭,不愿嘗試。
“怎么了?還是不舒服?”喬博琰語氣擔憂的問。從早上起來之后,安云兮幾乎是滴水未進,任何可以吃的東西放在她鼻前都會引起她惡心想吐的反應。
見安云兮眼帶委屈的點點頭,喬博琰頓時也升起愁容:“這可怎么好?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說話間,喬博琰遞過去的水果已經收了回來,順便將未完成的水果拼盤放得遠遠的,就怕影響到安云兮。
看著男人焦急的身影,安云兮搖搖頭:“不用,這是正常的,只不過我比其他人的反應可能要嚴重一些罷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可是你也不能一直這樣不吃東西吧。”喬博琰依然沒有放下心來。
對此,安云兮卻不擔心。拿起放在身邊的乾坤葫蘆對著喬博琰搖了搖,笑道:“我有它,里面裝著的靈丹妙藥可不少,不會缺乏營養的。”
喬博琰皺眉:“藥和食物能一樣嗎?”
安云兮無奈聳肩:“那也沒辦法,早孕反應就算去了醫院也無法解決,最后還不是開一些營養液。你放心,我本就是醫生,自己的身體再清楚不過。”
無奈,喬博琰只能嘆了口氣,坐到安云兮身邊,為她扇著扇子。如今隨時秋天,但在尚海依然充滿了炙熱的空氣。
別墅里雖然有著空調這樣的設備,但是因為安云兮此刻的情況,喬博琰寧愿當她的手動風扇,為她祛暑。
舒服的享受著這獨有的待遇,安云兮合上雙眸,淡淡的道:“說說那件事吧。”
喬博琰離開的那幾天,就是為了非洲之行的善后。這一次,安云兮的對手不是黑道上的勢力,而是國家機器。
影子部隊是美**方的秘密部隊,雖然這次針對安云兮的事不知道到底出自何人之手,但能夠調動影子部隊的人,地位在美國絕非小可。
況且,這一次參與進來的還有那些正規編制的特種兵。當初,安云兮并未殺掉這些人,而喬博琰也在明白她真實用意之下開口要過這些俘虜,由他來解決問題。
此刻,他完成了善后歸來,安云兮自然要問問情況如何。
“人已經送了回去,對那邊,我以華夏軍方的名義也進行了警告。”喬博琰淡淡的道。
“他們怎么說?”安云兮問。
喬博琰冷笑:“他們說,是因為軍事中樞被黑客潛入,故意發布這樣的錯誤命令,利用美**方和云中城甚至華夏產生沖突,現在他們正在全國通緝那個始作俑者。”
安云兮面上浮現嘲弄之色,譏諷而笑:“倒是找了一個好借口。看來肯霍夫回去后也立即做出了善后安排。黑客侵入?能夠那么輕易侵入美**事指揮中心并成功調集部隊前往非洲進行作戰任務的黑客,我也想見識一下。”
喬博琰手中的扇子不停,輕柔的風徐徐從安云兮臉上吹過。他看到女人臉上那幅神情,笑道:“你明知道這是他們故意的說辭,又何必在意?總之,這一次估計他們不會再有大動作了,就算是還要來,也只會暗地里動手。”
安云兮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如今,在美國本土的華盛頓,這個權利中心正在上演著一幕幕好戲,每天都有無數反戰,熱愛和平的人們游行到政府面前示威,要求他們停止對非洲和平的惡意破壞。每天,都有大量的報紙、雜志在披露出那些藏在陽光下的陰謀。安云兮利用媒體在美國這個國度造成輿論攻勢已經開始起了作用。
美國這個國家的體制,注定他們必須要正面的去面對民眾的質疑。當然,最終輿論會消失,但是也夠讓他們頭疼一段時間了。
華盛頓的某個區,這里有著一棟外表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建筑,但是,誰又知道在它的地下有著極為龐大而復雜的基地?
里面的道路錯綜復雜,到處設有機關陷阱,稍不注意行為上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無數電子眼記錄在案。
這個龐大的地下建筑,猶如科幻片中存在的場景就是美國影子部隊的大本營。這個地方的存在,恐怕就連居住在附近的居民都不知道,所有人都只會當這里是一家普通的物流公司。雖然,他們從未享受過這家公司的服務。
在地下基地中的房間沒有開窗的必要,這里裝有最先進的空氣凈化系統。但是,光潔的金屬墻壁上卻連門的痕跡都看不到,整個房間就如同一個金屬盒子,在屋頂的四個角落安置著全方位無死角的攝像頭,監視著其中之人的一舉一動。
這間房,是基地中的禁閉室,只有犯了過錯的人才會被安置在這里等待判決的結果。如今,坐在這間房里唯一一張放置在中心的金屬椅子上的人,是安云兮的老朋友……肯霍夫。這個前任影子部隊第三小隊的隊長先生。
為什么是曾經?因為整個第三隊的成員已經全部折損在云中城的部隊中,如今只剩下他依然,按照影子部隊的規矩,第三隊的編制會被取消。因為異能戰士并不想普通軍隊,隨時可以進行人員補充。尋找合適的異能者加入需要時間,只有當人數重新達到編制要求之后,才會形成新的第三隊,當然那個時候的隊長也不可能還繼續是肯霍夫,這個在組織眼里已經完全失敗的指揮者。
此刻的他,臉上依然戴著那副墨鏡,只是皮制風衣已經被脫下,換上的是一件緊身的黑色短袖圓領上衣,下身是皮褲,這樣突兀的打扮,讓人感覺他似乎感受不到冷暖。
肯霍夫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雙手被禁錮在金屬椅子的扶手上,手腕和手肘的地方都被鐵環控制住,雙腿遭受著同樣的待遇。
他現在是戴罪之身,自然不會有高床軟枕的伺候。
當他逃回國內之后,匆匆向自己的上級匯報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就被關在了這里,之后發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甚至,他對為什么對他的判決遲遲未下達也不確定。
他曾經可不止一次參與過這樣的行動,只不過,當初被審判的人是別人,而他則是站在審判者的角度。
一聲輕微的機械聲傳來,原本契合得沒有一絲連接縫隙的門突然拉開,露出了通往外界的通道。
肯霍夫的頭緩緩轉過去,面對來人。進來的,是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他是boss的第一秘書,地位在影子部隊十分特殊。可以說,他是唯一一個,除了基地里的科學家外,地位特殊的普通人,雖然他沒有任何的異能,也不像那些科學家們有著明確的價值,可是在這里,卻沒有一個人敢輕看他。
在他身后,還有著兩名異能戰士,神情冷漠的守在門口,沉默不語。
約翰尼走到肯霍夫面前停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冷冷的道:“肯霍夫,你知道自己犯下的過錯么?”
在安云兮面前洋洋得意,甚至有些自視甚高的肯霍夫此刻卻沉默下來,黑人特有的肥厚雙唇緊抿在一起。
從進入組織的第一天起,他們學到的就是,在任務中只有成功和失敗兩種可能,而失敗的結果就是死亡。
如今,他活著回來了,雖然帶回來了情報,但是卻不能彌補失敗的事實,何況,上百人的部隊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
上百個異能者,組織對此花費了多少心力和財力?恐怕十個肯霍夫都不能夠抵償。
所以,面對約翰尼的質問,他無言以對。他所期待的就只能是能夠在判決結果中保住性命,生命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寶貴的,誰也不想輕易死去。
肯霍夫的沉默在約翰尼的意料之中,他一邊緩緩的打開一份文件,一邊冷漠的道:“因為你的愚蠢,你的失誤,讓此刻的外界對我們的政府和軍隊充滿了討伐之聲,一件本來可以低調而為的事情,卻被你弄得人盡皆知。讓我們的老板,不得不為你收拾殘局。下面,我要代表組織宣判對你的決定。”
冷漠的語調,無情的語氣,讓肯霍夫的心跌入谷底,死亡的恐懼開始縈繞心頭,撕扯著他的神經,這樣的感受讓他腦門上的青筋突跳了幾下。
“肯霍夫&8226;安利恩中校,因為在執行秘密任務中指揮失當,導致部隊遭受了無與倫比的損失,犯下了嚴重的瀆職罪。現判決死刑。”
墨鏡下的雙瞳緩緩閉上,那雙有異于常人的銀瞳被掩藏在眼皮下。死亡,兩個字讓肯霍夫的雙手握成了拳,可惜卻無法揮動。
他無法使用異能,因為這樣的房間到處都有看不見的干擾信號,能夠對他們發動異能時的精神力量進行干擾,無法控制異能,甚至會讓異能出現短暫的消失。這也是為什么那兩名跟著約翰尼進來的異能者只站在門邊,而沒有進來的原因。
何況,就算他能夠正常使用異能又怎么樣?能逃出這個房間,又能逃出這個基地么?他的異能可以控制一個人,卻不能控制所有人。即便是服用了藥劑也沒有可能。
所以,等待著的……只有束手待斃了么?
肯霍夫在心中絕望的想著。
“但是……”約翰尼停頓之后,話音的轉折,給肯霍夫帶來的希望,他抬眼看向約翰尼,重新出現在墨鏡之后的銀瞳中開始凝聚神光。
約翰尼嘴角泛出一絲冷笑,繼續道:“介于你是唯一一個活著從那人手中回來的人,組織決定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如果這一次完成了任務,那么你就會獲得免刑,如果不能……”
那森然的笑意和陰沉的臉色,已經讓肯霍夫知道了結果,更猜測到這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任務,或許死亡的機率在于九,但即便如此,也還有一的生存機會,不是么?
華夏
懷孕的事,安云兮還沒有告訴父母,一方面是因為太多的公務占據了她的時間,而另一方面,她一個未婚女子,就算是有了父母認同的男朋友,也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向自己父母說,‘我懷孕了。’這樣的事。
所以,在黑道令人聞風喪膽,在白道讓人敬畏三尺的‘云少’此刻就如普通女子一樣,再一次對自己的父母采取了鴕鳥方式。
好在,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不像她這樣膽怯得不敢面對父母,反而積極的忙碌了起來。
京城,喬家大院
“什么!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海婧還未靠近不遠處的喬家大院,就聽到了屋內傳來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咆哮聲。只是,那語氣中不似憤怒,反而帶著激動和驚喜。
不明所以的皺了皺眉,海婧鎖好車子,在門口警衛同樣疑惑的眼神中,踩著高跟鞋走進了喬家大院。
“好小子!有本事,夠爭氣!”
再次傳來老爺子的聲音,讓海婧停住了腳步。她若有所思的望向屋子,聽那聲音,老爺子此刻正在客廳中,只是,除了他還有誰?
一時之間,海婧也想不到家里來了誰,能讓老爺子發出這樣激動的語氣。
她剛完成外交任務回到國內,并不知道喬博琰已經返回了華夏。當然,非洲的事,她也一直關注著,只是其中牽扯了太多見不得光的原因,她也只能通過媒體渲染加工過的報道,還有內部一些消息得知一個模糊的大概。但是,對于她來說,只要當事人的兒媳婦和牽扯進去的兒子沒事,也就無所謂其他了。
帶著疑惑,她重新抬起腳,緩緩的靠近,她想知道到底家里來了誰。
剛走到門邊,身影還未出現,喬家老太太的聲音又傳來,她的聲音中同樣充滿了難以抑制的喜悅和激動,甚至有些顫抖。“那她現在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有沒有想吃什么?還有這孩子總是忙忙碌碌的,現在有了身子,可不能這樣勞累下去了。”
話里全是關切之意,這倒是讓海婧心中驚訝,到底是誰能夠得到老太太的青睞。特別是那句‘有了身子’這幾個字,讓海婧心中打了一個激靈,一個猜測幾乎像是坐火箭一樣從腦海中沖了出來。
似乎是為了印證自己心中的想法是否正確,海婧三步并兩步的沖進了客廳,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失儀,當年,喬博琰父親的遺體被送回來的時候,她都能在悲痛下保持著應有的氣度,可是如今卻因為心中一個猜測而拋棄。
客廳里只有三個人,除了之前開過口說過話的喬老爺子和喬老太太之外,剩下的一個就是被兩個老人夾攻圍在中間的俊美男子。
“博琰!”海婧的聲音也有些激動。但是,她的激動不在于親眼看到了自己兒子的平安無事,而是喬博琰的出現,讓她心中的猜測多了幾分可能性。
海婧的突然闖入,讓房內的三個人同時望向她。老爺子和老太太自然不用主動打招呼,只有喬博琰帶著笑容喊了她一聲:“媽。”
這一聲之后,老太太才喜笑顏開的對海婧招手,激動的分享剛剛從喬博琰嘴里得到的喜訊。“小婧,咱們喬家快要辦喜事了!你可要升級嘍!”
“媽,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給我說說。還沒進屋就聽到爸的聲音,您們二老說的話可是把我的心都弄得七上八下的。”海婧走過去,臉上帶著期待的笑容。
“你快要當奶奶了!”喬老太太臉上的褶皺都溢出了高興的光澤,拉住海婧的雙手,拍了拍。
“什么!”海婧失聲驚呼。這是一種猜測成真的難以置信,這一刻,她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愣住,眼神呆滯的緩緩轉向對著她笑的喬博琰,片刻后才恢復聲音木木的問道:“兒子,這是真的?千真萬確?”
喬家子嗣的問題一直以來都是這一家人心中的郁結,他們喬家不是沒有孩子,而是這些年輕的孩子都為了國家獻出了自己的生命,若不是有著喬博琰這個獨苗,恐怕從抗戰中走出來的喬家在這一代就要后繼無人了。
一個大家族,子嗣的興衰直接關系到家族的興衰,這個道理亙古未變。
所以,當喬家人知道喬博琰有了血脈延續之后,他們才會如此激動,如此高興。
生長在這樣的家庭環境里,喬博琰自然能夠清楚的知道家人對于后代的期盼,而能不能讓安云兮的心結全部解開,也就看這次的契機了。
面對母親的詢問,他點了點頭:“大概才四十多天的樣子。”
“四十多天!”海婧立即埋頭算了起來,喬老太太更是立即加入,兩個本就是母親的女人湊在一起開始了合計。
老爺子插不了口,只能拉著喬博琰追問:“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辦事?既然已經有了孩子,這件事可不能再拖了。”
喬博琰還未回答,就看到海婧和老太太商量完畢,齊齊向他看來。
“博琰,云兮現在是什么反應?孕吐嚴不嚴重?口味有沒有什么變化?去醫院做過檢查了么?她現在的身體情況怎樣?有沒有人在照顧她?她父母知道么?”一連串的問題問出,讓喬博琰嘴角一抽。
“她孕吐十分厲害,基本上聞不得任何食物的味道,所以沒有吃什么東西,就是喝些清粥。好在她有許多滋補的丹藥補充身體的營養,所以這一點并不用太擔心。她自己就是大夫,對自己身體的情況很了解,暫時沒有去醫院。我過來就是要親口告訴你們一聲,然后就會去尚海接她返回g省,親自告訴岳父岳母。”最終,喬博琰還是把母親的問題一一回答了一遍。
“你要去g省?那我跟你一起去。”海婧立即道。說完,她又補充:“云兮雖然醫術高明,但是畢竟是第一次做母親,沒有經驗,最好還是去醫院問問醫生,聽聽專業的意見。”
對于母親后面的話,喬博琰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不過,他更意外的卻是母親前面的那句:“您也要去?”
聽到兒子詫異的聲音,海婧不雅的白了他一眼:“你這孩子,我這個做母親的不親自上門求親,豈不是落云兮的面子么?”
聽到母親的解釋,喬博琰更加意外了。在他的心中,從小就與自己聚少離多,十分忙碌,只能通過電視新聞看上幾眼的母親是高貴而難以親近的。他從未奢望過母親會為自己上門求親,在他的想象范圍中,若是需要男方的親人出面,恐怕去的也是自己的舅舅海嵐和溫柔、和善的嬸嬸。
“你媽說得對,我也去。”老太太也發話了。
喬博琰看向老太太,一雙桃花眼中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看到老爺子沒有反對,甚至有開口想要跟隨的意思,喬博琰趕忙道:“好,那就辛苦奶奶和媽了。”一句話,直接把老爺子除名。
被孫子將了一軍,喬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
老小老小,年紀越大,這思想也就越帶有童心,脾氣也像個孩子似的。望著老爺子那副被冷落的模樣,喬博琰并未說什么。
最后,還是老太太心疼老爺子,趕忙出聲安慰:“博琰不讓你去也是對的,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怎么能輕易離開京城?就算是悄悄的去,恐怕你這脾氣去了也只會壞事,還不如就安安穩穩的坐守中軍等待捷報好了。”
兩個老人相處了一輩子,那脾氣早就彼此清楚得跟自己似的,有老太太開口,老爺子也只能作罷。
不過,他們卻不知道,喬博琰故意不讓老爺子去,考慮的卻不是老太太所說的原因。而是他知道安云兮的心結所在,如果只是母親和奶奶去,或許在這一次中三人朝夕相處,會有改善的可能。若是老爺子跟著去,他那又臭又硬的脾氣,再碰上安云兮倔強、好強的性格,恐怕會有發生火星撞地球的可能。再加上他國家元老的身份,就這樣去了清江縣安家,恐怕自己的岳父岳母也會感到渾身不自在。飯得一口一口吃,這種身份的轉變自然也要慢慢來。喬安兩家成為一家人之后,以后慢慢的會有更多的相處機會,建立感情不急于一時。
這方確定好后,海婧立即打電話安排自己的工作,將時間騰出來,老太太則開始翻起了黃歷,選擇辦喜事的好日子。
老爺子則跟在老太太身邊,不時的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兩個老人討論得興高采烈的。
目睹著這些場景的喬博琰突然一笑,第一次,他在這個象征著華夏家族地位的喬家大院感受到了溫情的所在。第一次,他沒有覺得這個家就像是一個冷冰冰的軍營,有的只是軍規鐵律。而母親……
帶著紫色的眼眸轉向正在打電話的海婧,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這個母親對自己的在意。
或許,這個孩子的意外到來,改變的不僅僅是他和安云兮,可能還有喬家,甚至安家。
當夜,喬博琰就帶著母親和奶奶乘專機飛往了尚海。上飛機前,他還是給安云兮點了一個電話,告知家中兩名女士一同過來的事情。
掛了電話后的安云兮有些發愣,她可沒想到喬家那兩位位高權重的女士會來這里看她,而且還要去清江向自己的父母提親?
她可沒打算這個時候就結婚。
這一點,是她與喬博琰達成的共識。所以,他們告訴雙方家人,返回清江的目的只是將懷孕的事告知一下,并未考慮結婚的事。
這不是安云兮矯情,因為心中芥蒂故意給喬家人難堪,而是現在她還有很多事等待處理,她完全沒有心思去考慮結婚的事。
美國影子部隊的問題由大化小,幕后主使是誰還未查出,云中城地位還未被正式認可,她如何能安心于結婚一事?
所以,她和喬博琰商討之后的結果就是,暫時不結婚,等一切解決之后,兩人再舉行盛大的婚禮。但如今喬家兩代主母到來,倒是讓她有些尷尬了。
尷尬在于,她腹中孕育著的喬家曾孫,這個注定還未出世就擁有超凡地位的小人兒。他可不僅僅是喬家的第四代,更是云中城的少主,他的地位將一世尊貴。
不管如何,安云兮即便再尷尬,喬家的婆媳還是到達了尚海。出于禮貌,安云兮安排了車子在機場接上三人,然后并未將他們帶回漓園,反而是去了清豪庭入住。
這樣的舉動,以喬家兩個女士的智慧,自然是察覺到了其中的別樣意味。
當接待的人離去之后,海婧和喬老太太將喬博琰扣住,三人分別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
“博琰,云兮是不是對咱們喬家有些意見?”老太太最先開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也有些心虛,畢竟當初喬家如何反對兩人在一起的事,如今仍然歷歷在目,她都如此,何況是安云兮?
老太太的這句話,讓海婧抿了抿唇。心中最擔憂的恐怕是她,因為她曾經是如此高傲的站在安云兮面前讓她離開喬博琰,并斷言兩人不會有結果。
面對老太太的問話,喬博琰垂下眼眸,只是喝著誰不說話。但是那態度卻已經表明了一切,這讓喬家兩位女士對視了一眼,心中同時嘆了口氣沉默下來。
這個結……可真不好解。
當初,誰會料到安云兮這個普通人家的女兒會有這樣的成就呢?而在家族面前,他們最先考慮的自然是家族的問題,而不是這個不認識的小丫頭。
就連喬博琰的感情都不得不在現實,在喬家的存亡危機下低頭,她一個普通人的感受又怎么會被考慮進去?
“云兮是個懂事的孩子,她應該能夠理解當初我們的選擇。我承認作為女人,如果換做是我,我同樣會有不甘心的感覺,所以,媽媽愿意為以前對她說過的話道歉。”海婧沉默之后,柔聲開口。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充滿著優雅和高貴,唯一多了的就是一絲真心的內疚。
可惜,喬博琰只是搖搖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奶奶道:“云兮一直都很清楚之前喬家對她的不接受,不是因為她這個人,而是因為立場和身份的不同。所以,對此,她并沒有任何的芥蒂。”
“那她是為什么?”老太太焦急的問道。
喬博琰抿了抿唇:“因為喬家改變態度的時機實在是太容易讓人心存懷疑了。”
這一句話,讓喬家兩位女士突然明白了過來……
喬家對安云兮的態度改變,其實一直都是隨著對她的逐漸了解而發生著潛移默化的轉變,但是真正挑明來說時,卻發生了太多的意外,太多的事件。這確實不得不讓人多想,不讓人誤會。
無論是安云兮對海家的幫助,還是對老爺子不計前嫌的救治,亦或是林家的突然取消約定,這些都發生在一段相近的時間中,這些事原本各自散開來看都沒有什么,但當他們發生在一起時,就發生了讓人揣測的化學反應。
可以這么說,如果不是因為安云兮對喬博琰的感情,還有一直以來后者都態度明確的站在她身邊,喬家,她真的不放在眼里。
這些看似微末的細節一直以來都被喬家人忽略,因為在他們看來如今的狀況是最好的結局,喬博琰娶了自己心愛的人,而喬家失去林家的勢力之后迎來一個更大的勢力攜手,再加上如今安云兮的懷孕,似乎意味著一切都正朝著美好的一面發展。
所以,喬家二老,包括海婧等人都遺忘了這態度轉換時機的選擇了。
“博琰,我們并沒有這層意思。”海婧解釋。她的態度很真誠,可是語言卻很蒼白。因為,就連她此刻靜下心來想,她都覺得對安云兮前后態度的差別太大了些。
老太太重重的嘆了口氣,眼神有些復雜,這件事很難說誰對誰錯,只不過是在不同的時期看待事情的態度變化而已。從一開始,喬家就沒有反感安云兮這個人,可惜的只是她的身份,因為當時的林家對喬家的未來太重要,也是獨一無二的選擇。
“博琰,你是喬家人,喬家之人是不是勢利之人,是不是趨炎附勢之輩,你很清楚。這件事,確實是咱們喬家欠了云兮一個交代,我會親自向她道歉的。”老太太聲音有些沉重的道。
“奶奶……”老太太帶著滄桑感的聲音,讓喬博琰心中有些難受。喬家,自從自己的父親和二叔在戰場上犧牲之后,那種缺失中青一代的壓力就壓在了整個家族之上。
不是喬家貪戀權貴,而是到了那樣的地位,要么就想辦法保住地位,要么就是成為踏腳石,不得善終。主動放權?恐怕,愿意相信的沒有幾個,而且,沒有了這一層保障,喬家只會淪為棋子。
所以,從喬博琰懂事以來,他就知道自己肩負的責任,若不是因為安云兮的出現,他絕不會違抗老爺子的安排,他會與其他喬家人一樣,將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
但是,安云兮的心情,他又看得極重,不希望她在心中留下陰影和誤會,所以在看到母親和奶奶被自己逼到這個份上的時候,他選中了沉默。就如同老太太說的一樣,這是喬家欠安云兮的一個解釋。
一夜,未眠。
無論是喬博琰還是喬家兩位女士,都沒有睡好,以至于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兩位女士的精神有些不濟,特別是老太太,更是顯得憔悴了一些。
“奶奶,媽,你們沒事吧。”喬博琰關切的問了一句。
兩位女士對視一眼,眼中都帶著苦笑,同時搖了搖頭。看來,老爺子沒跟著來是正確的,否者以他那火爆脾氣恐怕只會弄巧成拙。
“什么時候去看云兮?”老太太發問。
“吃過早餐就去,車子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昨夜回房之后,喬博琰就把與母親和奶奶的對話告訴了安云兮。
之后,電話的那頭是一陣的沉默,過了差不多一刻鐘后,安云兮不說一語的掛掉了電話。是什么意思?喬博琰思考了一夜也沒搞懂,到了最后不得不感慨而心道:女人的心真如海底的針,難以捉摸。
早餐過后,安云兮派來的車子早已經等候在外,喬博琰帶著母親和奶奶上車之后,這輛加長型的林肯向漓園而去。
當車子緩緩駛入漓園的別墅群,進入那棟獨屬于安云兮的別墅時,車內的三人同時看到了站在大門外,一身白衣飄飄的少女,獨立于世。
車子剛挺穩,海婧就最先下車,向安云兮走去,嘴里責備的道:“你這孩子怎么站在這?快回屋里去休息,不然雙腿會腫的。”說著,就要扶著安云兮會身后的房子。
可是,安云兮卻輕巧的避開了海婧伸過來的手,反手將她手中拎著的包接過,也避免了她的尷尬。淡然一笑,對海婧和老太太道:“喬奶奶和伯母今日到訪,云兮怎么能不出門迎接?”
說完,就側身邀請兩人進屋。
喬家兩位女士無奈,只好進屋。而喬博琰則走到安云兮身邊,從她手上拿過母親的包,摟著安云兮跟了進來。
剛進入別墅,安云兮和喬博琰就停下了被步伐,因為,喬家的兩代女主人正站在房中等著他們。
安云兮眉梢輕輕一挑,并不言語。
“云兮,今天我們兩個是代表喬家向你正式道歉的。”老太太此刻已經放下了一切,誠心誠意的道。
話一出口,就讓安云兮和喬博琰意外了一下,因為這也太直接了。后者垂眸,稍微退到一邊,保持沉默。
現在,還不是他開口的時候,當然也沒有開口的必要。
“喬奶奶何出此言?”安云兮淡然的笑著。但是,身子卻未見行動去邀二人入座。一夜的思考,也讓她想清楚了,自己心中的郁結需要給一個解開的機會,既然喬家準備好了,那么就看看他們的誠意吧。
當然,她也不會真的要喬家付出什么代價,只是要一句話而已。
海婧抿了抿唇,走到老太太身邊,扶住她的手臂,對安云兮道:“云兮,我和你奶奶知道你心中一直以為是因為林家取消了和喬家聯姻的計劃,才接納你。但事實并不是如此的,其實在林家這樣做之前,老爺子那邊就已經動了改變主意的心思,只是還未來得及說出來,就病倒了。”
“云兮,喬家的老頭子是出了名的硬骨頭,當年在小鬼子的大牢里都沒撬開他的嘴,還讓他逃了出來,你覺得如果他內心沒有接受你,會因為一個林家而改變主意么?”老太太接著道。
安云兮垂下眼眸,沉默。片刻之后,她淡淡的笑著:“這些我都能明白。”
是的,都能理解,都能明白。可是,她想要的那句話,卻還未說出。既然今日已經開了這個話題,如果沒有達到目的,她也就不是安云兮了。
一時間,氣氛仿佛僵持下來,四周的空氣都有些凝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太太閉上眼,脫下一身的榮耀,對安云兮道:“云兮,今天奶奶向你賠個不是,以前,是我們老喬家看走了眼。”
這時,海婧也向前一步,咬了咬牙對安云兮道:“云兮,對不起。請原諒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我收回之前說的所有話。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資格成為喬家媳婦的人。”
聲音落下,一片沉寂。
片刻,安云兮的嘴角微微上揚,只是那低垂的眸子有著看不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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