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同騎
羅敷與劉縯、劉秀兄弟,并張平一共四人于次日清晨開始上路去邯鄲。因為有一匹馬和一輛馬車,所以除了劉秀騎馬外,其他三人都要乘馬車而行。張平在前面趕車,羅敷和劉縯留在車廂里。羅敷心情復雜地看著劉縯,劉縯被她看得奇怪,問道:“給你講個笑話好不好?”
羅敷搖頭:“不好。”她掀開馬車上的簾子,癡癡地看著外面的劉秀說:“我想騎馬。”
劉縯:“你會騎馬嗎?”
羅敷又搖搖頭:“不會。可是我很想學。”
劉縯哪里哄過女孩子,何況是個女扮男裝,他并知道是女孩子的女孩子。但一路上看她都不開心,羅敷身上似乎有種特殊的氣質,就是讓其他人愿意為她做事情,逗她開心。終于,怕耽誤路程的劉縯說話了:“三弟,張平賢弟,前面有條小河停一下,飲飲馬,我們歇歇腳。”
待停了腳,劉縯帶羅敷來道劉秀的馬前,讓她牽著馬去河邊喝水。羅敷道:“我要騎馬!”
劉縯:“你要先與馬建立感情,不然它會把你摔下去的。”
羅敷只好稱是,小心地牽馬去河邊喝水,撫著馬脖子說:“馬兒,馬兒,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羅敷。”看看身后他們三人都在稍遠處歇腳,羅敷道:“我告訴你個秘密啊,其實我不是男孩子,我是女生啊。嘿嘿。”
劉縯對羅敷大喊:“賢弟,你在跟馬嘀咕什么呢?”
羅敷白他一眼,又回過頭去跟馬說話:“其實我不是想騎你,我是想跟三哥搭伴走,大哥好煩人的。”
飲完馬,羅敷牽著來到他們三人面前,對劉縯道:“我問它叫什么名字呢?”
劉縯一聽,笑得直接趴在了草地上:“我的那個娘啊,它要是張口對你說它叫‘紫影’,你還不得嚇趴下啊?”
劉秀接口道:“敷兒,它叫‘紫影’,是我二姐養的馬,生下來就被我二姐照料。后來二姐結婚,就作為陪嫁帶了過去。”
羅敷心猛然跳個不停:他叫她“敷兒”!叫她“敷兒”的那個人是他!三哥,你與敷兒朝夕相處,可知道了敷兒原是女兒身的?
劉縯從草地上起來:“賢弟,你的臉怎么這么紅?該不會病了吧?”
羅敷羞得藏在“紫影”的后面:“這日頭好大啊!”
劉縯抬頭看天,晚秋的太陽雖也厲害,但今天是陰天啊,那太陽只露出半個頭來:“沒有啊,太陽在哪里?”
羅敷從馬后出來,走到劉縯面前,對著他寬厚的胸脯就是一拳:“好討厭啊你!”說完轉身拉著“紫影”走了。
那拳打在劉縯身上就跟撓癢癢一樣,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羅敷賢弟怎么跟個女子一般?”
張平是知道真相的,與劉縯劉秀兄弟相處幾天下來已經熟識了,不好意思騙他們,但又不能說出真相,只好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劉秀嗔怪道:“他還只是個孩子,難免臉皮薄些。”說完去追羅敷了。
“敷兒想學騎馬?”劉秀問道。羅敷點點頭。劉秀又道:“我教敷兒可好?”
羅敷高興地再點點頭。
劉秀不厭其煩地講起了騎馬的基本注意事項,最后對她說:“我看‘紫影’還是很喜歡你的,你剛才撫摸它的脖子這很好,馬兒非常喜歡別人輕柔地撫摸它那里。”
劉秀看教得差不多了,對羅敷道:“我們趕路吧,等有時間再讓你用‘紫影’練習。”
羅敷道:“我怕不馬上練習就會把你教給我的知識全忘了,待會上路三哥和我并乘一騎好不好?”
劉秀略一沉吟就答應了。這可樂懷了車里的劉縯,他坐在馬車外面,調侃地說:“你們兩個大男人并乘一騎,真讓我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劉秀一笑:“敷兒還只是一個孩子,大哥以后休要拿他取笑。”
羅敷氣不過:自己哪里還是個孩子?雖然這付身子才十五六,但已經發育得凹凸有致,她要用束胸帶纏上好半天才能把自己那兩個香嫩挺拔的波藏起來。自己身高也不矮啊,差不多165cm,走到哪里都是若柳扶風一樣的飄逸俊秀。
可是這樣的身材在劉秀面前顯然遜色很多,劉縯比劉秀更要高大些,可不把羅敷當孩子給比了下去?
羅敷無奈地笑了笑。不管如何她現在是與劉秀并在一騎上的。劉秀從后面輕抱著她,手牽著前面的韁繩。羅敷心曠神怡,前面是秋末楓紅的美景,后面是他堅硬的胸膛。被他的氣息包圍,聞著他柔和的體香。風兒吹亂她的發帶,飄到他的臉上;吹翻他的長袖,撫在她腕上的肌膚。這是羅敷第一次騎馬,“紫影”的步伐平穩矯健,人坐在上面并無任何不適,反而隨著它步伐心情輕快地跳動。
這種感覺太美好,羅敷希望這一刻永遠不要停止。
劉縯百無聊賴地望著馬上的兩人:“三弟啊,我們這么趕路法,非得猴年馬月才能到邯鄲啊。”
劉秀對前面的羅敷道:“敷兒,我們加快速度可好?”
羅敷點頭。劉秀一夾馬肚子,喊了一聲“架!”,紫影就如風一般向前沖去。馬上的羅敷被這樣的速度搞得驚慌不已,身子牢牢靠在劉秀胸上不敢動彈。
一陣風馳電掣之后,劉秀把馬兒放慢,對后面的馬車道:“大哥,還是讓敷兒上車吧,他身子弱,這種顛簸他經不住的。”
羅敷趕忙道:“我經得住的!”
車上的劉縯說:“三弟也下來吧,我騎一會馬。好久沒有跟二姐的‘紫影’親近了。”
羅敷一聽劉縯要騎馬,也不用劉秀說,趕忙主動麻利地從馬上下來:“屁股真有點疼,還是坐會車好了。”
劉縯騎馬而行,劉秀卻接替張平駕車,羅敷坐在車里愣愣地看著張平:“你累不累啊?”
張平道:“不累。”
羅敷嗔怪道:“那為什么讓三哥駕車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不尊重長輩啊?”
張平哭笑不得。
經過幾天快馬加鞭的趕路,四人來到了邯鄲城。羅敷先跟劉秀他們去了西山,向他們指出了劉仲之墓的位置。劉秀對張平道:“你先護送敷兒回府,我和大哥留下來起二哥的遺骨。回去時還要再勞煩你。”
張平點點頭。按照來時的商議,他們把羅敷送回秦府后,把劉仲的尸骨起回南陽祖墳安葬的。屆時張平再驅車送他們回南陽。這張平也夠意思,本來這算不得他的差事,夜聽潮只說要他保護羅敷周全。但他與劉氏兄弟相處下來竟是有了十分的感情。
羅敷趕忙從車廂里出來:“三哥,你們不先去我家坐坐嗎?我母親人很好的。”
劉秀婉拒道:“敷兒,我們不去了。我們在邯鄲曾被緝拿,如果有人看到我們進了秦府,會對你的家人不利的。我們就此別過吧。”
羅敷沒想到分別來得這么突然,眼睛里迅速激起一層水霧:“那,那以后我想你們了怎么辦?”
劉秀一看羅敷如此情形,趕忙走到馬車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敷兒,你已經長大了,男子漢不要隨便哭。以后如果想見我們,只管去南陽。我和你大哥,二嫂,還有伯姬都會歡迎你來的。”
羅敷聽不下去了,抱住劉秀就開始大哭,她才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親”。聽到她的哭聲如此動情,劉秀三人不禁黯然。
待她終于哭完了,劉秀把她從自己懷里扶出來,用衣袖為她擦眼淚,卻看到她臉上被淚水沖過的地方皮膚竟然十分白皙。劉秀好不納悶:“敷兒,你的臉……”
羅敷猛然醒悟自己的臉上為了不讓人看破她的女兒身份而涂了黛墨,黛墨雖好卻經不得水洗。羅敷趕忙轉過頭去背對著劉氏兄弟,用長袖遮住臉,道:“一路上風塵仆仆,連臉都沒怎么洗。這次流這么多淚也算洗過了。不跟你們說了,我一定跟小花貓一樣。”
劉秀、劉縯一聽她這么說都不禁莞爾。羅敷趁機鉆入馬車,催張平趕動馬車。
來到秦府,羅敷一路奔郭氏的臥室而去。雖然“認識”這個娘的時間不久,可她沒少給自己疼愛,羅敷是打心眼里喜歡她。
郭氏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本來的一張俊臉卻跟個小花貓似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趕忙命人準備水給小姐沐浴更衣。羅敷躺在浴桶里想起路上與劉秀的種種,不禁春心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