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回春

半夢半醒之間，趙波被肚子的叫聲驚醒，才決定下樓去買幾代乾糧。

惺忪的睡眼還未睜開，就被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兜了一個機靈。

定睛一看，一個人竟是被撞上幾丈遠，已經分不清耳畔究竟是鳴笛的聲音還是女人的哭叫聲。

趙波暗罵一聲：“不會吧，只不過下樓買個泡麪而已，車禍這檔子狗血夜間檔也讓我碰上了？”

入目處，滿目瘡痍，那人早就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地上大灘大灘的血跡。

刺的人眼睛生疼，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女人死死的抱住一個小孩兒，奇蹟的是，小孩兒毫髮無傷，而那個女人抽搐了幾下，竟是動也不動。

“救人啊！”

不知道從哪兒傳來幾聲歇斯底里的吼叫，將趙波的耳朵弄的一陣轟鳴。

身邊推搡的人羣幾乎要讓她站不穩腳跟，卻圍了一圈看熱鬧的，生生沒有一個人選擇撥打電話。

有一個大著膽子的去感受了一下倒在血泊人的呼吸，嚇的踉踉蹌蹌跌倒在地上，眼中驚恐未定。

“沒，沒呼吸了!";

女人懷中的小孩兒好不容易掙脫了女人的懷抱，站起身來，哭個不停。

趙波只覺不忍，站到小孩兒身邊，將小孩兒抱起。

還是個牙都沒長齊的乳臭未乾的娃娃，頭上的血跡全是女人身上的殘餘。

“老師，王老師。救救老師。”

趙波將小孩兒隨意的給了路人，擡首問道：“離120趕來還有多久？”

“三十分鐘。”

趙波探了探女人的呼吸，搖搖頭：“時間不夠了。”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女人的胸腔和顱腔已經有遊離骨的存在，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堅硬物體已經幾乎要觸碰到肺部。

這樣下去，只有死亡。

趙波不敢怠慢，身上的工作也利落起來。

饒是經常見這樣的大場面，可是，當一個人的生命緊緊掌握在你自己的手裡的時候，還不免感覺到惶惶然。

女人發出痛苦的低吟，像是在做巨大的折磨，趙波不敢隨意動彈他的身體，生怕一不小心就將女人置於險地。

袖釦裡面恰好帶了幾個銀針，現在也顧不得消不消毒，在流血下去，也是個死。

趙波的腦海中似乎重新顯現了一股穴位的圖片，人身上部位的穴位在趙波的眼裡無限的放大。

趙波閉上眼睛，周遭的叫囂聲和鬧市裡的聲音像是被趙波屏蔽，趙波的眼裡只剩下人身上的一個個構造。

緊接著，第二天媒體爭相報道的一幕出現了。

他緊閉雙眸，不顧衣服上粘稠的血液，愣是隻用手就觸摸到了一個又一個的穴位。

當機立斷，銀針狠狠的刺入女人的身體，女人的雙眸驟縮，像極了無數屍體突然的詐屍，隨即沉沉的倒在了地下。

周遭的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以爲這女人就要殞命。

“他行不行啊？沒看到有人上桿子找事兒的！”

看客只顧錄著手機裡的錄像，他人的死活絲毫沒有放在眼裡。

另一人彷彿還嫌不夠：“現在不管是什麼人都要訛人，遇到這種事情，唯恐避之不及，這人沒事兒吧？”

趙波也不理會，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剛纔的人形街上，反而是這小孩兒不顧交通規則橫衝直撞，那時候，這個老師在離車好遠，如果不是爲了救小孩兒。

老師又何至於被裝到如此的鮮血淋漓呢？眼看著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要消失，趙波不看到還好，既然看到了，就絕對不會不管。

“斷了。”

趙波兀自喃喃一聲，眉頭緊蹙，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這麼嚴重的傷了。

如果，這老師想要有活命的機會，銀針是救不了她的。

除非除非

趙波狠了狠心，猛地一咬牙根，豁出去了，對於他來說，不過是虛弱幾天，可是對於這個老師來說。

搭上的是一條家庭的不幸，甚至還有另一個家庭一輩子的悔恨，而這些，趙波本可以做到。

“那人瘋了吧？不怕惹事兒嗎？那女人明顯不行了啊！”

看客彷彿嫌小孩兒哭的聲音不夠大，禁不住連連搖頭。

趙波的身體開始發生了顯而易見的變化，青筋彷彿更加明顯，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整個身體就像是裹上一層更加黝黑的顏色，趙波憑藉這銀針的媒介，似乎在向老師傳輸者什麼。

沒過多久，趙波的臉上就出現一層青紫色，他幾乎都不能坐定，之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要掏空。

趙波是在渡真氣！

他彷彿根本沒有將身上如同螞蟻的噬咬放在眼裡，那種難耐的瘙癢就如同千萬只蟲蟻在啃食。

又像是擱在萬尺冰丈，寒慄的冷氣直逼的人瑟瑟發抖，下一秒，又像是在火上面炙烤。

與此同時，地下的人似乎有了一點鮮活的氣息，薄薄的嘴脣也有了一絲絲血色。

趙波是在渡命！

對於趙波這樣的人說，醫者仁心，妙手回春的也只是一些疑難雜癥，或者說是將一段本不持久的生命延長。

然而對於毫無回天之力的人來說，饒是碰上趙波這樣的人，某些時刻，也是無能爲力。

這本就是大自然的準則，強行改變並不會落下什麼好果子吃。

毫無疑問，地下的老師就是這種，但是，趙波想要試上一試，想要看看，老天會不會給一個保有善心的人一個機會。

於是，他就這麼做了。

此時，小孩兒的家長也已經感到了現場，一把將小孩兒抱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現場倒是讓趙波有些始料未及。

肇事司機也不知所蹤，旁邊的看客，微商一層又一層，密不透氣的空間內，趙波只感覺到自己難以呼吸。

突然，趙波無力的跪倒在地上，勉強用雙膝支撐，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彷彿是終於受不了這種負荷，竟是癱軟在地下，活生生的擺成了“人字形”，沒過多久，也沒了知覺。

彷彿依稀能看到有救護車將他和老師二人齊齊臺上了擔架，閃光燈在周圍不停的曝光，像是要將這一時刻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