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另外一側,一頭漆黑的魔猿仰天咆哮,揮動著粗壯的手臂,向著天際砸落,一拳之下,四周的空氣發(fā)出一聲猶如山岳炸裂的巨響,它似乎是想要將天際的月亮砸碎一般,漆黑的毛發(fā)更是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只是這火卻是黑色的火焰。
山腳下,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中,一頭似乎活了上萬歲月的黑色玄龜緩緩浮出水面。
這一方棺材世界中,卻是充滿了無數的黑色異獸,這些異獸有大有小,有強有弱……
棺材之中竟然是這個樣子,這真的是一方世界,還是什么?
鄭十翼心中奇怪之中,目光最后落到了那頭黑色的雄鷹身上,精神力嘗試著向著雄鷹波動而去,詢問道:“你能夠感知到我的存在嗎?”
黑色的雄鷹豁然抬起頭來,一雙犀利的,似乎只是目光便能洞穿山岳的雙目向著鄭十翼望來。
它能感受到我!
鄭十翼心中一喜,身子忽然一震,心中生出一種感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可他卻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與以前的不同。
咚咚……
院落外,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卻是傳了過來。
鄭十翼睜開雙眼望去,彭君岳肥胖的身軀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也就這胖子走路才能有那種聲響。
彭君岳一臉不爽的走進院子中,看著鄭十翼道:“繁瑤來找你了,要不要去見她,你自己決定。”
“繁瑤來了?既然她來了,自是要見。”鄭十翼從地上站立起來,隨手掃了掃衣服上的泥土。
彭君岳本不大的眼睛一下瞪大,直直瞪著鄭十翼叫道:“老十翼,你還真的要見她?她都那樣了,你還見她?”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當初我們也同生入死過。”鄭十翼臉上露出一道回憶之色,看著彭君岳道:“如今這般,只是因為大家的立場不同。我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也知道我們的關系回不到過去了,可我們卻還是朋友,還不至于不相往來。”
“你要去便去吧,反正我不想見到她。還有,幻世和默行也不想見到她。”彭君岳一臉不爽的轉身離去。
鄭十翼很快起身,走出院落。
繁瑤仍舊如同以往那般漂亮,即便認識許久,再次看到她都會有一種驚艷感沒,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看起來似乎比往日憔悴了許多。
看到走出來的鄭十翼,她張開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可張開嘴,卻又一句話說不出來。
“喝杯茶吧。”鄭十翼引領著繁瑤走向一旁的庭院,說起來,他最近喝茶的次數越來越多,可是對茶道,他還是沒什么了解。
兩人相對坐在茶桌兩側,一時間卻是誰也沒有開口,他們都不知道說什么,氣氛異常的尷尬,一如當初鄭十翼從繁府離開時那般。
繁瑤幾次微微張開嘴巴,似乎是想要說什么,可最后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許久之后,繁瑤心中幽幽嘆息一聲,終于開口道:“我回去了。”
開口,卻是道別。
“嗯。”鄭十翼輕輕應了一聲,神色復雜的望著繁瑤離去的背影,一直等到繁瑤的身影消失,這才舉起手中的茶水,輕輕飲了一口。
茶入心脾,卻已涼。
繁瑤走出凌教侯府,不知怎的,卻是感覺夜微涼。
才走出幾步,身后一陣腳步聲傳來,她轉頭向身后望去。
彭君岳自凌教侯中追出,看著回頭望來的繁瑤,臉上露出一道再明顯不過的嘲諷之色,譏諷道:“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堂堂郡主竟然有這么厚的臉皮,比胖爺我的臉皮都要厚,你還好意思來找十翼。胖爺我就納悶了,怎么還能有人這么不要臉。”
彭君岳說著,伸出一只手掌,拇指和食指比劃出一段極小的距離道:“胖爺我最多只是有削微那么一丁點猥瑣罷了,可臉皮胖爺我還是要的。
郡主你就不一樣了,長了一張這么好看的臉,卻不想要,胖爺我真是不服都不行。”
繁瑤白皙的俏臉頓時黑了下來,看著身前的彭君岳,豐滿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好一陣,她的氣息才平復下來,俏臉仍舊鐵青道:“你是十翼的朋友,我不想與你爭吵。
我是十翼的朋友,自然會來找十翼。”
彭君岳聞聲,仿佛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立時嗤笑起來:“朋友?你還配稱為老十翼的朋友?”
“我做的事?我做的事有錯嗎?”繁瑤臉上露出一道有些憤然、有些痛苦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無奈的神色,嘆道:“所有人都認為我是九星親王的女兒,是郡主。
都羨慕我的出身,都覺得我可以得到最多的資源,得到最好的教導,可他們,包括你們,誰能知道我的痛苦?
我的父王是九星親王沒錯,可父王也不會隨意賜予資源的。我更要時時與別人比較,與別人競爭,不止是與自己家族的兄弟姐妹們爭,還要與皇族的其子弟爭。
身為皇族之人,其中的壓力是你們遠遠無法想象的。
除此之外,父王的身邊還有傾妃,而那個惡毒的女人更是一直蠱惑父王,我還要時時刻刻提防著她。
沒錯,我承認我的出身,比許多人都強,我所在的家族也更有權勢,正是因為如此。我才知道權勢的重要。
想要有權勢,便需要不斷的強大自己,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有話語權,才能掌握自己的自由。
我追求自身實力的強大,追求我的自由,這樣有錯嗎?”
繁瑤越說越是激動,越說,聲音也越大:“還有十翼。他出身草根,沒有意識到權勢的重要,我?guī)退屗袡鄤荩胍獙⑺榻B給其他人認識,這樣有錯嗎?
我與那些有背景,有實力的人結交,這樣有錯嗎?”
“你那是勢利。”彭君岳無情的嗤笑道:“不要將你自己說的那么好,那個村姑的事情我雖然沒有經歷,卻也聽說了一些,你能在十翼昏迷之后,搶奪十翼的寶物,還打傷她。你做出這么不要臉的事情,你還好意思說,為了十翼好?”
“我那是為了十翼。我以為十翼已經死去,我拿走十翼的東西,只是為了讓自己變的更強,以后好給十翼報仇。
否則的話,便是那些寶物給十翼陪葬,又有什么用?我需要做的是報仇!”繁瑤面色堅定道:“若是將寶物留給當初的十翼陪葬,任何人都找不出毛病。
可若是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若是以為十翼死去,仍舊會拿走十翼的資源,拿走十翼的寶物,因為我要給十翼報仇,便需要那些寶物,那才是最為明智的做法。”
“你只是在給你自己的貪婪找借口罷了。”彭君岳一臉不信的看著繁瑤。
“借口,我對十翼一片真心,何須借口?”繁瑤說著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唯一做錯的便是當時不應當傷到娜妞,可難道做錯了事便再也不能原諒嗎?”
“原諒?我看你是完全將老十翼當作了可以利用的工具才是。”彭君岳不屑道:“對了,忘記告訴你了,當初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便和老十翼說過,我覺得你這個人挺可怕的,你這個女人靠不住。”
“你……”繁瑤面色難看的望著彭君岳,終于還是嘆了口氣道:“你是十翼的朋友,我不想與你爭吵。”
說完,她轉身向著遠處走去。
皇宮中,殺王一臉憧憬看著赤云皇道:“陛下,鄭十翼來找過微臣了。”
“哦?如何?”赤云皇說話間,卻是仍舊批閱著身前的奏章。
“那小子是一個真正的天才。”殺王望著赤云皇的目光卻是越發(fā)的崇敬起來:“陛下,您的眼光一如既往的高。”
“你這家伙,什么時候也學會那些人的那一套了?”赤云皇笑著抬起頭來,笑道:“所有人都這樣說他。何況,這個天下,從來不缺天才。”
“是啊,從來不缺天才,可難得的是能夠看清自己的天才,他便是這等天才。”殺王微微感嘆道:“這一點,他比我強。當年,臣也是在陛下您的指點下,方才看清自己。”
“能看清自己,便是你自己的本事。否則,便是別人再指點,也無用。”赤云皇說話間,卻是輕輕嘆息了一聲。
“陛下,您是想起了那兩個人嗎?說起來,他們的天賦的確再臣之上,可惜……”殺王腦海中冒出兩個人影,自己是陛下第一傳授拳法的人,在自己之后,在鄭十翼之前,陛下還給另外兩人傳授過拳法。
那兩人,無一不是同時代之中的絕世天才,世人對他們的評價甚至在自己之上。
之后,這兩人在長久無法理解陛下拳意之后,也都各自找過自己,畢竟自己是領悟了拳意之人,自己也見了這兩人,可惜,這兩人最后都沒有領悟陛下的拳意。
而鄭十翼,自己本以為鄭十翼也會如同這兩人一般來找尋自己,可直到神侯大會開始,鄭十翼也一直未曾找過自己,一直等到他領悟拳意,將要與不動王交手,這才前來。
赤云皇看著殺王,輕輕搖了搖頭,笑道:“剛剛說了認清自己,如今,你卻又無法認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