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莊的賽事已經進行了三日,一日比一日更為熱鬧。
朱瓊雯、程水鳳等人,身為模特兒,從一開始的不安與興奮,到后來的全然開懷,簡直如魚得水,玩得起勁無比。
這正是秦羽瑤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第四日,所有人都比往常來得更早一刻鐘。不僅是秦羽瑤,就連穆挽容等人也提前來到了。而且,明秀莊的院子里,前來觀看的人只增不減。一張張熱情洋溢的笑臉,一雙雙好奇贊嘆的眼睛,側面證實了這場比賽舉辦得成功。
“郡主今日來得甚早。”秦羽瑤有些驚訝地看向敲響更衣室的門,淺笑盈盈的穆挽容。
“嗯,我們已經輸了三日,再不勤快些,只怕當真要灰溜溜地走啦!”穆挽容調皮地說道。
秦羽瑤沒有料到,穆挽容忽然不再話里藏話,而是變得活潑俏皮起來。有些意外地打量她兩眼,淡淡一笑:“還有三日,郡主何必妄自菲薄?”
穆挽容只見秦羽瑤沒有攆她出去的意思,便抬腳走了進來,在秦羽瑤的旁邊坐下,神情有一絲憂愁:“哪還有機會呢?夫人所做的衣裳如此美麗,一連三日都取得多數票數,我們……唉,不說也罷。”
秦羽瑤淡淡地道:“郡主謬贊了。我們所展示的衣服,不僅僅是秦記布坊所出,還有其他布商與匠人所制。”
穆挽容的眼神閃了閃,嘴唇張開又閉上,不留痕跡地咽下心中的話,轉而說道:“夫人,容兒昨晚想了半夜,對走秀的方式有一個建議。”
“哦?郡主說來聽一聽。”秦羽瑤有些好奇起來。依照她對穆挽容的了解,倘若有什么好主意,必然會藏著掖著,決不肯拿出來分享的。
畢竟,這可是賽場上,沒有任何人會將好點子分享給對手。哪怕秦羽瑤,也不例外。那么,穆挽容所說的建議,是需要自己這邊來配合了?因而不動聲色,只露出一絲好奇,等著穆挽容的下文。
只聽穆挽容說道:“依照咱們之前的展示方式,每套衣裳只有一次展示的機會,容兒以為有些少了。不如在開場時或結束時,讓大家把衣裳都穿在身上,進行一次完全的展示?”
秦羽瑤聞言,倒不由得多看了穆挽容一眼。頓時明白了,穆挽容的真正意圖。
說起來,穆挽容講究公平,或者說是只能占便宜絕不能吃虧。故而,穆挽容提出這個建議,說明她是真的想要如此。只不過,這樣一來,就會少了一次詳細走秀的機會。于是,便將這個主意提出來,叫秦羽瑤一起。
秦羽瑤得說,這個主意很不錯。
“可以。”既然是雙贏的事,秦羽瑤沒道理不答應,何況在前世的時候,這本來就是尋常走秀的方式的一種。
“多謝夫人成全。”穆挽容連忙欣喜地道。
秦羽瑤淡淡一笑:“還要多謝郡主提出這個建議。”
穆挽容卻羞澀表示,這原本就沒有什么。兩人又寒暄一會兒,穆挽容才起身離去。
“夫人,會不會有陰謀?”秀蘭皺著眉頭看著門口,方才穆挽容消失的地方,忍不住說道。
“這可不一定。”秦羽瑤想了想,笑著拍了拍秀蘭的肩膀,“只要咱們小心些,不就行了?”
巳時,仍舊是秦羽瑤走到臺上,宣布昨日比賽的結果。聽到大順朝的票數如此之多,臺下頓時響起好一陣呼聲與掌聲。
“這真是神奇而又公平的一場比賽!”臺下,有人扯著嗓子喊道。
聲音剛落,便遭到一片附議聲。饒是秦羽瑤,也不由得朝那人看去。果不其然,又看到對方沖她眨了眨眼。
是宇文婉兒的親衛。秦羽瑤的唇邊浮起一絲微笑,宣布比賽開始后,便退至后臺。
方才與穆挽容商議的結果,便是在比賽結束后,讓雙方模特兒們一齊上場。出場時,分作兩列,按照白日比賽的順序,一一出場。至于開場時,便依照舊例。
今日是白國打頭,故而秦羽瑤便與朋友們在更衣室里,再次檢查穿著與妝容。
“阿婉,你爹可有問你,比賽的情況?”秦羽瑤走到宇文婉兒的旁邊問道。
因為秦敏如等人并不知道宇文婉兒的身份,而秦羽瑤也沒打算暴露,故而談論時便委婉稱呼。
“他沒問我。”宇文婉兒眨了眨眼,說道:“因為,我每天一回家,就會都說給他聽了。”
“哎呀,你這個促狹鬼。”秦羽瑤笑著捏了捏她的腮,“他可有說什么?”
“這倒沒有。不過,瞧著神情是很滿意的。”宇文婉兒笑瞇瞇地道。
那倒是了,畢竟是一國之主,再不把這結果放在眼里,贏了總是比輸了更好。何況,皇上輸了那么多年,總也想贏一回痛痛快快的。
秦羽瑤得了消息,便放下一半的心。照此情形,大順朝贏定了,而皇上也會許諾一個愿望當做她的獎勵。秦羽瑤已經想好了,那個愿望是什么。抬頭溫柔地看了宇文婉兒一眼,唇邊浮起一抹輕淺的笑意。
上午的比賽結束后,穆挽容派婢女送來一壺茶,只道:“我們郡主感謝秦夫人答應她的懇請,因而特意泡了一壺金蓉絲茶,請夫人品嘗。”
幾乎是下意識間,不僅秦羽瑤,就連屋里的其他人都提起心來,眼中浮現戒備之色。對手送來的東西,傻子才會入口吧?這位穆挽容郡主,旁的不送,偏偏送入口的東西,究竟是坦率還是癡傻?
“這壺金蓉絲茶,是我們郡主花了很大代價,從祁國那里換來的一小盒。”仿佛怕秦羽瑤等人不知這茶的金貴,端著托盤的婢女特意又加了一句。
秦羽瑤站起身來,點頭笑道:“如此,替我多謝你們郡主。”
秦敏如十分機靈地讓自己的婢女,上前將那托盤接了過來。本來秀蘭欲上前,見狀收回腳步,目光柔軟地對秦敏如點了點頭。秦敏如抿唇頷首,目光里也是笑意。
通過這幾日的接觸,秦敏如已經充分了解到,這三名生得一模一樣的女子,看似是秦羽瑤的丫鬟,實際上并非如此。秦羽瑤對待她們,根本是疼惜的,那是當做家人對待的,絕非丫鬟使用。因而,這種場合下,秦敏如便派了自己帶來的丫鬟,替了三秀的手。
穆挽容的婢女離開后,眾人圍上來,嘰嘰喳喳地品評起來。
“我敢說,這茶里面一定有毒。”說話的是秀茹,她伸手揭開壺蓋,看著里面淡金色的澄澈茶水,聞到一絲罕見清香,卻是目中難掩厭惡之色。
“總要小心些才好,這茶不能喝。”程水鳳往里面瞟了一眼,說道。
“你們當真不喝?這茶可不便宜。”宇文婉兒挑著眉毛,打趣地對眾人道。
秦羽瑤便問道:“哦?阿婉知道這茶的來歷?”
宇文婉兒點了點頭,說道:“這茶一向是由祁國上貢的。市面上的售價,一兩茶葉,十兩黃金。并且,有價無市。”
話音才落,頓時屋中響起一陣陣抽氣聲。
有幾名丫鬟,簡直不敢相信:“天啊,我賣身進府的時候,才賣了二十兩銀子。”
“我賣的死契,才賣了五十兩。”一兩黃金,可換算成十兩白銀。于是,賣了死契的那名丫鬟,才值五錢茶葉?
一時間,眾人面色表情各異。
“這究竟是什么東西,竟然如此金貴?”秦羽瑤也是滿面愕然,低頭看向那茶壺里面,只見淡金色的茶湯里,浮涌著一根根細如發絲的透明茶葉,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物種。
宇文婉兒回憶了下,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這個味道,因而也沒記住來歷。好似是生長條件極為苛刻,祁國每年才收獲十幾斤罷了。擱在年頭不好的時候,一年也才收獲三四斤。”
一時間,眾人指著這金貴堪比黃金的茶水,嘖嘖無比。自然,沒有人喝下去,秦羽瑤讓秀蘭將其倒入屋里的一口空壺里,趁機倒掉了。
下午的第一場,是大順朝這邊上場。秦羽瑤望著一屋子的漂亮面孔,笑著問道:“誰先?”
朱瓊雯將袖口往上一擼,伸出一只潔白柔軟的手,卻攥成拳頭,頗為豪氣地道:“來,咱們猜拳!”
這幾日,旁人還好,只是對走秀這件事消去抵觸,并有些喜歡上了。偏偏朱瓊雯,簡直愛得不行,甚至不讓自己的丫鬟上場,昨日光她自己就走了四個來回。
眾人齊齊笑出聲來,道:“誰跟你搶?你想去便去吧。”
“那多不好?來,猜拳!”朱瓊雯才不肯背上欺凌同伴的名聲,因而執意要猜拳。
眾人拗她不過,便猜起拳來。誰知,一堆剪刀里面,就朱瓊雯一個是包袱。霎時間,朱瓊雯的臉色變了。
秦羽瑤“撲哧”笑出聲來,道:“天意啊!”
被朱瓊雯哀怨瞪了一眼,連忙補救道:“誰輸誰去,這就是天意,你快上吧。”
朱瓊雯眼睛一亮,立刻放下袖子,拱手對眾人一揖:“姐妹們,承讓了。”說著,拉起程水鳳,直是精神抖擻地走出去。
自然,身后一片笑聲。
“郡主,多謝好茶。”秦羽瑤一只手托著托盤,敲開了隔壁更衣室的門。
穆挽容笑著起身迎道:“夫人客氣了。本就是夫人體貼,容兒特意感謝夫人的。不知這茶的味道,夫人可還喜歡?”
“如此金貴的東西,哪敢不喜歡?”秦羽瑤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玩笑道。
穆挽容識相地沒有追問,又拉著秦羽瑤寒暄幾句,才放她回去。
“郡主,她們會上當嗎?”等秦羽瑤走后,一名婢女小心翼翼地看向穆挽容問道。
穆挽容對著陽光,拈著帕子輕輕擦拭著指甲,眼也不抬地道:“必然。”
只是,可惜了那壺茶。想到這里,穆挽容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正如宇文婉兒所說,金蓉絲茶極為珍貴,穆挽容也是費了許多工夫,才換了一小盒。便就這樣送給了別人,尤其那人根本不會喝下,讓穆挽容很有些心疼。
不過,只是一些茶葉而已,能夠迷惑秦羽瑤,卻是值了!又想到了昨晚來尋她的少女,穆挽容的唇邊漸漸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豈會有失?秦羽瑤,你死定了!一抹陰狠在穆挽容的眼中閃現。
很快,下午的比賽也結束了。秦羽瑤走上臺,宣布比賽結束時,臺下一片唉聲嘆氣,依依不舍。秦羽瑤便笑道:“今日清晨,白國使者提出一個建議,那便是每日比賽結束時,再讓模特兒們走一遭。大家歡迎不歡迎?”
眾人不意有此好事,連忙鼓掌起來:“歡迎!自然歡迎!歡迎之至!”
“那么,大家且拭目以待!”秦羽瑤說罷,便走回后臺,叫準備好了的雙方都上場。
于是,大順朝的模特兒們,白國的模特兒們,按照白日出現的順序,分別站成兩隊,齊同并進往臺上走去。一隊一邊,緩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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