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578大震動

省軍區內的一間房間里，張里稍候片刻便見到了黃主任，沒有過多的寒喧客氣，張里便把事情大體說了一遍，也許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黃主任威嚴的臉上慢慢冷峻起來，兩道濃眉不自覺當中擰了起來。

張里說完，對面的黃主任還是沒有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著對方的樣子，張里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好了，于是只好老實地坐著等待，直到外面門被推開，進來了風風火火的韓副局長，黃主任才從狀態中回過神來。

“黃主任，市助！”韓副局長還是老樣子，標準嚴謹地向二人敬了個禮，這才將身坐下。

“韓局長你來得正好，張里同志你把事情再說一下吧！”黃主任輕點了下頭，開口道。

張里于是又重新把事情講了一遍，黃主任在旁繼續凝神思考，一如前番，韓副局長聽著聽著臉上也凝重起來。

張里說完，韓局長抬眼看了看黃主任，后者輕聲道：“有什么就直說吧！”

“好的！”韓副局長點頭，道：“我正奇怪這事呢，這兩天好像氣氛不大對，有不少人跟我說話時都拐彎抹角的，問查賭的事搞得怎么樣了，我覺得事情好像有些變化！”

“唉，我也沒想到弄成這樣！”張里嘆了聲，臉上頗有懊悔之色。

韓局長不敢妄加評論，看了眼還在沉思的黃主任，輕聲道：“這個事情客觀因素太多，您也是好心，不必太自責了！”

張里默然地點了點頭，這時黃主任也開口道：“好了，既然發展到這一步，有些事情還是要抓抓緊了！下面的事情張里同志你就不要太參與了，有什么情況我們會再聯系你！”

見到對方如是說，張里心下輕松了口氣，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某種角色應該可以告一個段落了！

四月初，春江春意正濃，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慵懶，春風拂面，那種綿軟、溫柔的撫順無不讓人如醉施然。然而就在這樣一個令人意志消磨的季節，在南疆的上層之間流傳著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省長許懷遠被有關部門采取措施隔離審查！

這一重磅消息無異于在南疆的上空來了個驚天的大霹靂，震得整個春江包括南疆大地都抖動起來！

淋浴在春風中慵懶的人們變得敏捷起來，這種驚天傳聞如同瘟疫般快速傳播著，很快刮過了春江的街頭巷尾，官場、老百姓之間，無不在茶余飯后紛紛熱切地談論著這一焦點話題！

事情緣于四月初的一次省長進京赴會，臨行前事情并無任何征兆，但是誰知這次竟成了省長的最后一次公開露面！

據知情者透露，頭兩天會議期間，省長還不時有指示傳來，也就恰恰在會議結束的當天，省長就失去了聯系，本來應回歸的航班上，相關人員撲了個空！但是同時有關方面也沒有任何指令傳來，多方聯系無果后，于是敏感的人在心下就感到了某種不妙！

兩天后省委召開了常委會，在這次最高決策會議上，省委書記年源指示，由常務副省長暫時主持省府工作，省長許懷遠同志另有要事！

南疆政壇陡然發生的大變故，一下子令春意暖人的春江上空布滿了無形的陰云，厚厚的風云中，人們感到了一絲的寒意！

張里坐在辦公室里，臉色平靜如常，秘書小劉側立在面前，正小聲地說著，一開始小劉以為自己的語言表達不夠生動，于是緊急調動搜集來的消息，用一種更加貼切或生動的語氣語調表述，但是很快小劉發現自己錯了，無論他怎么賣力，年輕領導臉上始終不見絲毫變化！

出門后小劉也暗自嘀咕，省內政壇暴出如此驚天秘聞，聽者無不動容，講者無不繪聲繪色，可他面對的卻是一個無動于衷的人！

領導不關心嗎？不可能！小劉立馬就否定了自己的理由，領導不關心，為什么每天在自己進去倒茶服務時，總會有意識地停下手上的筆，端杯喝口茶，然后悠然地望過來呢？

所以領導是關心這件事的，但是他不好明說！

小劉如此下結論，至于表情平淡，只能說年輕領導的涵養越來越高了，喜形不于色，穩啊！小劉心下轉而又佩服起來。

正如下屬所猜測那樣，張里每一次聽這些傳聞時，心下可謂相當專注！

自從真管局兩個下屬無意中驚蛇以后，張里謹守黃主任的指示，在這座大樓里該忙什么還忙什么，韓局長也幾乎未曾出現過在他的辦公室，開會，陪市長視察等等，一應活動均如從前般不見異樣。

從秘書小劉傳來的聽聞中，張里連估帶猜對黃主任等人的一應行動也清楚了不少，對于這種重拳出擊的行動，也許普通百姓會拍手稱快，但是不知為何，他的心里卻始終有些隱隱不安！

相關的消息不斷傳出，有人說省長貪污受賄、作風腐敗，收受巨額金錢，實在是南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個落馬高官，拔出蘿卜帶出泥，看吧，下面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著倒呢！甚至有人開始羅列某某某曾經如何如何，這回肯定跑不掉！等等。

種種傳聞不但在機關里流傳，同時范圍不斷得到擴大，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這兩天，市府大樓里的氣氛也無形中多了些神秘與厚重，普通干部之間大多神神秘秘，說話悄聲低語，而且幾個領導間，似乎也沉默居多，相互見面時大多點個頭打個招呼而已，沒有過多的寒喧與客套。

張里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邊的變化，樓上最高領導市長楊國興倒是四平八穩，不見異常，但是往常雷厲風行的工作態度和作風卻是少多了，無形中市長也在悄然有些變化。

這天下午，張里正坐在辦公室里出神，身上的手機就嗡嗡震動起來，拿出一看，卻是闊少打來的，最近兩個人經常碰面，就眼下的事情在一起議論，不過令張里奇怪的是，上次以后，黃主任等人連闊少也未曾找過！

“姐夫，許這小子可能溜了！”電話一接通，闊少的聲音就壓得有些低樣傳了過來。

“?。?！”張里心下一驚，忙道：“什么時候的事？”

“嗯，我現在只是估計，因為電話打不通了！最近我一直沒見過他，只是經常通電話，每次他都匆匆講不了幾句就掛掉，今天早上就打不通了！”

闊少聲音依然低低地傳過來。

“喂，姐夫，你說要不要——”

聽到這個乍然的消息，張里心下一陣嘆然，心神搖曳間，沒來由的有些低落起來，闊少在電話里喂喂了幾聲，才讓他猛然回醒過來。

想了想，他才嘆了聲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坐在椅子上，張里默默地點了根煙，回想與許光的相識過往，他不知道如何給出評價，也許在性格上處朋友應該是屬于爽快一類，但是偏偏在直爽的性格下每次都能感受到些許功利思想在內！

所謂無利不起早，攘攘皆為利來，攘攘皆為利往，這也許是一個人的價值觀和生活觀所決定的，對此，張里不想過于旗幟鮮明地予以評論，也許在許光的思想深處，他認為這樣的活法才是正確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兩股道上的車永遠只有擦肩而過的緣份，但是方向卻是相向而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