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道聞言是一陣啞然,葉知秋雖是在說著不恨,可言語間卻又滿是歇斯底里的意味。
似乎是回憶起了當年之事,他眼里滿透著傷感之色。一直沉寂了許久,直到驚覺眼前這人,神念中的那股暴戾瘋狂之意越來越濃,才猛然醒過了神。
“葉師弟,不知小觀峰那些師兄弟可好?”
這句言語中,李無道竟是用了些許震懾神魂的雷音秘術。而那葉知秋聞言亦是猛地一醒,神識里的暴虐迅速收斂無形,氣息亦是迅速收斂平靜,恢復到了先前,那種沉寂如冰的意境。
“不勞師兄掛心!你既知我在這里。又怎可能不知他們情形?倒是師兄你,如今已是渡劫成嬰在即,自己要多小心的為好,可別讓師弟我失望!”
“渡劫么?這個。我到是有幾分把握。只是當初以為還能壓葉師弟你一籌,不想六十年不見,最后卻還是被師弟你反超過去。實是令人汗顏!還有小觀峰其他師兄弟。這些年的進步,實是令人咋舌。師傅不久前曾告知我,六十年內,你們當中有足足十九人成就金丹。數目超越我們睿云峰一倍,不愧是諸峰之首”。
“不過我如今也只是知道,那幾十位師兄弟的藏身所在,還勉強算是安全而已。再就是突破金丹境的那十九人,眼下正一意精進修行。即便是剩下的,日后也是金丹有望。然而他們的近況,這些年里又經歷了什么,卻是毫無所知”。
話及此處,李無道又深深望了眼身前盤坐的葉知秋,見到對弈確實毫無答話之意。這才略帶遺憾的收回了視線。
“不管怎么說,這次回來,能知道諸位師兄弟全都安好的消息。實是心中甚慰。
他言語里的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只是葉知秋聞言之后,目內卻非但不見喜色,反倒為更內疚痛恨。
李無道說了片刻,才覺不妥,連忙轉過話鋒。而心里則是一陣凄然。知道二人之間,已再不復年輕之時,那言語嬉罵隨意的情形。
“其實最近,我師尊他是很擔憂你們。最近幾位師弟在南方動作頻頻,若是我猜得不錯,你們可是準備最近。對云夢宗動手了?”
“是又如何?”
就在答話的同時,葉知秋掣出了劍鞘內的那把玄兵,然后用手輕輕拂拭。而神念里透出的氣息,再次轉為兇戾。
“當日我師尊,還有幾位師兄慘死在我眼前的情形。葉知秋一生都不敢或望!若不復得此仇,我葉知秋還有顏面再立于人世?你又可曾知。這六十年,被這滿腔仇恨日日夜夜折磨,卻又不得宣泄的滋味?”
話音一頓,葉知秋驀地站起回身,然后手中那銀色長劍劍尖直指李無道脖頸。
“所以你若欲勸我,大可不必!二十年內,我葉知秋必讓云夢宗在翼州煙消云散!
“我看你是真瘋了!云夢宗雄據翼州數萬載,基業深厚更在我廣陵宗之上,元嬰修士高達九人。又豈是憑你們師兄弟所能動搖?我知師弟你如今修為高絕,劍法蓋世。可既然能登入元嬰境界,又有那一位不是罕世之資?更何況除此之外,他們還有數十金丹修士。可以用秘法臨時催升至元嬰境界!再退一步而言,即便你們師兄弟,真能復仇成功。到那時還有幾人能幸存?你就真的忍心?”
見葉知秋瞳孔內的那抹冰寒越來越濃,李無道輕吐了口氣,語氣稍緩道:“我非是勸你放棄此仇,只是想讓你再等等而已。當年之事,我廣陵總上下又有哪一個,不想將云夢宗斬盡屠絕?只是當時形勢不允而已。可如今卻是形勢不同,若是葉師弟你還認我這個師兄,那就聽我一句。
再等三十年!三十年后,我李無道與諸位同門,必定會與你葉知秋并肩而戰”
“與我并肩而戰?就憑你們。連北荒這些個跳梁小丑都奈何不了,也想幫我?”
葉知秋冷冷一哂,毫不掩飾眼里的譏嘲:“我知你們在三年前重創三山,擊殺至少三名妖帥。最近更是在拖延時間,等候封云和于維師叔。以及你李無道渡劫。可難道你以為,太玄宗和羅浮宗之人。就真看不穿你們的把戲,會束手待斃不成?想要一舉定鼎北荒,又是你師尊的打算可對?可這幾十年來,你們的掌教真人,又有何種舉措真正成過?。
李無道面上怒容微閃,不過稍頃之后,又平復了下來:“我師尊才能到底怎樣,不是你可以評價!最后我還是要再勸你一句,如今的情形,已是四,引,月前不同。你可知你們小觀峰那位后權!秀,凡經存糊心一年之內,進階靈虛神寂之境”。
“我們小觀峰的后起之秀?你可是指三年前,幫你們參悟出廣陵絕劍前三式的那孩子?。
葉千秋心內訝然,手中執著的劍亦是一松。“此言當真?”
“此事你查查便可知道!當日他在大比之后,以自己新創劍式,一劍力壓同輩前三,此事可是做不得假。所以說你們小觀峰是人才鼎盛,只此一人,便可當得其他羅夢拍鋒之輩千人萬人。
你也無需擔心小觀峰道統失。
“暉嗦”。
聽得葉千秋的一聲冷哼。李無道便知對方早已不耐,當下尷尬一笑。神色轉為肅然:“當日我師尊與諸位長老重鑒其根骨資質,斷定他如今筋膜血肉乃至根骨髓元,如今都已經可以比擬金丹,魂力更勝出假丹修士數倍!你可這其中意義為何?那孩子。與我徒弟一般,數年之內便可結丹!這三十年時間,對師弟你而言,就真等不得?”
葉千秋一陣失神,瞳孔之內的光澤不停閃爍,最后拂了拂袖,轉過了身軀。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那孩子,我需親眼看看再說!誰知道,他是否什么看著好看,其實敗絮其中的東西?”
“這是自然!”
李無道聞言卻并不著惱,反到是微微一笑:“那孩子的情形絕不會令你失望。三十年之后,我也擔保我廣陵宗,足可以有傾覆云夢宗之力”。
葉千秋一聲冷哼,并不出言,只是心念間,卻默默念著這岳羽之名。
一此人資質悟性,當真如此杰出?還有師尊的那個重孫,聽說與他交情甚好,不知眼下的情形又是如何?
在那洞府之內,沈如新已經留下禁制靈牌,獨自離去。而岳羽本人卻仍舊是怔怔望著洞壁上那些劍痕發呆。他開始從里到外的一一瀏覽。而愈到后面,岳羽心里的驚異之情。就愈發的濃厚。
“這個人,確實是厲害!這百余招劍式,我以前竟然是從未在經朔閣和小觀峰秘傳中見過,便連類似的都沒有,而且無一式重復。怕都是全出自那人自創!可惜的是此地不好真正演練劍法,不然倒是可以試試看,這洞壁之上的劍招威力到底如何”。
以心念控制著明陽劍,在身前隨意比利出了幾個劍式,然后岳羽的眉頭,頓時微挑。
“只從這觸發的天地法則看來。這劍招的威力只怕不而且圓轉如意,甚少破綻,多半是已經被推演成熟!按劍痕中這些痕跡來看,應是八十年前所留。那時的葉知秋。最多也才只是二十余歲而已,這就是那葉知秋的實力么?李無道師叔的聲威,當年更在他之上,不知道又是怎樣的情形?此外像這樣的人物,這些間又不知有多少?”
心內涌起了一陣陣興奮之意。岳羽勉強壓抑,然后就回想起了沈如新臨走時的所言。
“一這葉知秋師叔的悟性資質固然不錯,可是比起羽師弟你而言。卻又是差了許多。想來日后最后一兩個甲子,便可勝過他!”
對這言語中的最后兩句,岳羽倒是沒什么意見。不過前面那些吹捧,卻令他為之汗顏。
真是如此么?恐怕未必!
他參悟廣陵絕劍,固然是只用了一個月。然而卻是發現那神獸圖案玄虛,又有輔助能力系統相助的情況下。而那葉知秋,只是僅憑著殿內那些分解開來的片段,復原完成那三招劍式的大半。
一這其中難度高下,自是不問可知。
此人之才,勝過他岳羽百倍!
自嘲一笑,岳羽手持著那銅牌。走到了洞門之外。思索了片刻,便在上方的門匾上,玄下了“大衍府,三個大字。
大衍之數五十,遁去只得其一。以此名命名洞府,既含著岳羽的志向,也有時時自警之意。
再然后,他才開始以靈石,修改這別府內的靈陣禁制。這里的法陣。雖已是五十年未曾看護整修,不過就整體情形而言卻還算不錯,靈力運轉無礙,仍可堪使用。
不過相較于岳羽的要求,卻還是差了許多。一番整修,足足用了幾個時辰時間,岳羽才把洞府外的防護靈陣休整完全。再然后,他卻仍舊不肯罷休,在洞府之內,又連續刻下了三個靈陣,這才停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