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章 地獄
“好。”
宋書煜掛了電話,就直接讓辦公室聯(lián)絡(luò)原來軍區(qū)的司令員,約見會面日期,以前他差的級別太多,現(xiàn)在已經(jīng)站在同一個級別上,他覺得這件事必須得到軍區(qū)全方位的支持,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桑紅。
王小帥聽著他吩咐秘書長儘快做出安排,連忙提醒道:“你上午十一點還有個小型的記者招待會,在二十分鐘後。”
“我記得!”宋書煜說著仰面放鬆地躺在躺椅上,理順大腦的思路,卻一閃神就跑到了桑紅的身上,這個讓人牽腸掛肚的丫頭,難道放手讓她飛翔也錯了嗎?
這些天越來越想她,幾乎無法剋制。
正在想著怎麼抽出時間去見她一面,她已經(jīng)率先約了期限,想到那天王小帥說桑紅休假要在今天見他,他說不出的欣悅,她能顧上想他見他,有這份精力,足以證明這丫頭終於度過了最難熬的階段,後邊她將學(xué)到多少新東西啊!
只是這樣一想,他就有些迫不及待了,那心情燦爛得就像陰雨連綿中看到雲(yún)層裡的陽光一樣,天天數(shù)著日子耐著性子等著,白日遲遲、暗夜昧昧,時間就像被思念侵蝕了,粘滯著好難熬,不過是五天的時間,卻像五年一樣漫長,好容易盼到了,怎麼一轉(zhuǎn)眼事情就成了這個樣子。
她現(xiàn)在在哪裡呢?
究竟是遇到了什麼危險呢?
雖然瞭解她的身手和頭腦,告訴自己不要爲(wèi)她太過擔(dān)心,卻依然無法剋制地往不好的方面想,他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懊悔過,怎麼不把這個丫頭放在自己身邊能瞧到的地方?
他高估了桑紅的身手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力?
宋書煜仰躺在軟沙發(fā)椅子上,修長的指節(jié)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釦著椅子扶手,他讓自己拋開對桑紅的擔(dān)心,努力從這件事中理出線索來,目前,最大的籌碼就是期待她脖子上的桔梗花吊墜不要丟失,這是能找到她的最有效最快捷的唯一途徑。
十分鐘之後,秘書長過來請他過去參加記者招待會,宋書煜從椅子上起身過去的時候,依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
王小帥站在他身後聽著他條理分明的發(fā)言,說不出心中的震驚。
這個男人內(nèi)心堅定強大,即便他此刻已經(jīng)心亂如麻,卻依然能夠恪盡職守,答記者問的環(huán)節(jié),無論多刁鑽的問題,他都能回答得語言嚴謹?shù)嗡宦踔辽癫伸橙唬抗馍铄洌旖沁€帶著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
這個男人一站在公衆(zhòng)面前,儼然就是一個發(fā)光體,他不像明星那樣璀璨,卻能吸引人的神智和信賴,讓你看著他,就像是面對著一座沉穩(wěn)得可以依靠的高山。
時間到了之後,宋書煜姿態(tài)嫺雅地退場,溫文爾雅地擡手道別,措辭得體微笑暖人。
離開時,他讓秘書長留住衆(zhòng)多的隨行保鏢,他帶著王小帥離開了辦公樓,他要做出最快最有效的安排,去尋找桑紅。
……
桑紅她們墮入黑暗的艙底,順著聲音望向了說話的那個女人。
她的懷裡,儼然抱著什麼,細看才發(fā)現(xiàn),她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她看到她們關(guān)注的神色,就把身體努力地往一邊讓讓,三個人領(lǐng)會了意思就慢慢地走過去坐了。
事情似乎比她們預(yù)想的要複雜。
桑紅挨著那女人坐了,看看她懷裡的孩子,小聲說:“孩子怎麼樣了?”
“她在發(fā)燒,開始還說胡話,現(xiàn)在連聲音都沒有了。”那女人的聲音帶著絲嗚嗚咽咽的調(diào)子,說著把脣對著孩子的小臉,憐惜地吻著。
桑紅擡手摸摸孩子的額頭,觸手滾燙,她用胳膊撞撞萊利,後者連忙窸窸窣窣地探手摸到帶下來的塑料袋,景甜打開那瓶淡水,小心地浸潤到毛巾上,遞給桑紅。
桑紅接過來,連忙輕輕擦拭那孩子的小臉,許是感覺到?jīng)鲆猓呛⒆拥男∽炀谷槐灸艿匾ё∶恚ㄖǖ厮蔽鹚畞怼?
“水?”女人驚愕地擡頭。
“What?水!Helpme!Help!”遠處角落裡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充滿了焦灼和絕望。
“救救我們,讓我們喝口水吧?”隨即周圍響起來求救聲。
剛剛那沉寂的艙底瞬間就甦醒了,大家似乎都被“水”這個字刺激出了力氣,萌生出了希望。
“怎麼,沒有人供應(yīng)你們喝水?”桑紅驚愕道,旋即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用胳膊肘撞撞萊利,萊利連忙把水瓶的蓋子蓋上,推到身後護住。
景甜利落地一滾,已經(jīng)順勢擡腳,把一個衝過來的高大的身影給踹倒在地上。
“啊——Help!”男人慘叫一聲,如同困獸。
“都不準動!”景甜大喝一聲。
萊利也踢開了兩三個圍過來的男人。
“我們帶的有水,如果要喝都安安分分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身邊有老人和兒童的可以出聲,誰敢過來搶奪,水桶一倒,誰都喝不上。”桑紅厲聲喊道。
周圍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猶豫著漸漸都又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然後有個女人虛弱的聲音:“我五十多歲了,算老人嗎?”
“呵呵,是女人的話,不算老,不過你可以先過來喝口水。”桑紅笑著,努力讓話變得輕鬆。
“謝謝。”對面一個女人說著起身,一點點地爬了過來。
景甜看她連起身行走都不能了,連忙探身,攙著她走過來,萊利倒了一大瓶蓋水送到她的脣邊。
那女人抖抖地把嘴巴湊到瓶蓋邊,雙手抓住萊利的手,一口氣把水喝乾淨(jìng)了。
桑紅正在彎腰喂那個孩子喝水,然後把浸滿水的毛巾遞給孩子的媽媽,讓她照顧自己的孩子。
藉著一個籃球大小的透明天窗,桑紅打量著這個面容憔悴的女人,她的面孔因爲(wèi)失水過度而顯得乾癟,透著股晦暗的氣色。
趁著萊利倒水的功夫,她問道:“你多久沒有喝過水了?”
“不記得了,從進來到現(xiàn)在一直都沒有喝過水,什麼也吃不到。”那女人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萊利的動作,連看桑紅一眼都無暇。
“你是說,你們被關(guān)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人提供水和食物?”景甜慘叫了。
“不是,每天都有提供的,只是很少,男人們都把東西拿走了,我們連口水都沒有。”那女人連忙解釋道。
“靠,敗類,不像男人!”景甜鄙視道。
桑紅和萊利聞言也怒視著遠處那個角落的男人們。看不出那邊有多少人,不過最低也要七八個人吧。
如果情況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形勢真的很嚴峻,等大家都被餓得半死了,不是就只能任由人弱肉強食了,桑紅有些緊張了。
“食物和水都是從那個透明的蓋子處丟下來的嗎?”桑紅擡手指指頭頂。
“是。”那女人接連喝了三大瓶蓋水,顯然恢復(fù)了精神,“我夠了,給其他的可憐女人喝吧,尤其是這個可憐的孩子,懂事極了,估計是到了這裡嚇壞了,連哭都不會,開始還唱著歌安慰我們,後來就沒有聲音了。”
然後聽著窸窸窣窣的,又有幾個女人先後圍攏了過來,景甜負責(zé)戒備那些男人,萊利和桑紅負責(zé)給她們倒水。
“你們大家都是從上邊掉下來的?”桑紅問道,她估量了一下牆壁的高度,覺得周圍的牆壁應(yīng)該也會有出口,不然單憑頭頂那麼小的一個孔洞,這裡的人怎麼出去。
即便當(dāng)初這裡製造出來的時候只是一個倉庫,也得有搬運的通道。
她們現(xiàn)在無法想象存身的這個古怪玩意兒到底是什麼形狀,因此也無法估計自己所在的位置或者可能存在出口的位置,再加上這是水底,有關(guān)出口一類的門窗,一定也是十分隱秘而結(jié)實的。
“不知道,我是一覺醒來後,就到了這裡,身上連外套都被人扒走了。”一個年輕一些的女人說。
沉默,估計大家都覺得她的話有些不靠譜。
“你記得之前是在哪裡睡覺的嗎?”桑紅卻爲(wèi)她的話驚異,這麼說,這個從水裡逮人的大傢伙並不是一直沉在水底的。
“酒吧,估計是喝了加了料的酒水,可是,酒吧裡浪蕩著那麼多的女人,怎麼就輪到我的身上了?難道我長著一副倒黴或者好欺負的臉相?”
這個年輕女人喝了水後竟然還有幽默的勇氣,讓人不由失笑。
頓時周圍的女人都善意地笑了。
“到了這樣的環(huán)境裡,你還能笑出聲,證明你是個很有魅力的傢伙。”桑紅笑著安慰她,肯定她的樂觀和積極態(tài)度。
圍過來的女人們都一個挨著一個喝了水,並不散開回到原來的位置上,聚攏在桑紅她們身邊不捨得離開,畢竟,剛剛這三個年輕女人在面對男人的強勢掠奪時,顯示出的不俗的抵抗力,讓她們心底升起一點希望,一點依靠。
“那個可憐的女的說她是海邊採貝殼,看到水底的魚在列隊跳舞,好奇地跳到水裡去看,然後就被吸了進來,我記起來了,她和你們一樣,都是上邊突然裂開後掉到這裡的。”
說著那女人擡手一指,只見不遠處蜷縮著一團暗影。
“啊?她怎麼不過來喝水?”萊利擡頭看看,周圍想喝水的人幾乎都圍了過來,那個人影卻一動不動。
“她被魚咬傷了,傷口發(fā)炎潰爛,加上很久都沒有吃東西,情況不會好。”
“我過去看看。”景甜說著就要過去。
桑紅擔(dān)心景甜身上擦傷的地方,怕感染,就擡手拉住她:“你在這裡看著,我過去看看。”
她說著起身,走向那個女人躺著的地方。
“喂——你們都喝完水了,該輪到我們了吧?”遠處男人們聚集的地方,傳來一聲霸道的提醒。
“等一會兒,這裡還有受傷的人。”桑紅腳步停滯了一下,心底說不出的厭惡,這羣男人都是什麼東西,冷酷成這樣,一點水和食物都不給這些婦孺?zhèn)兎郑瑦耗А?
“呵呵,你們是做什麼的,以爲(wèi)自己是天使嗎?墮入地獄裡,也會變成和我們這樣的人,我奉勸你們?nèi)齻€雛兒,別傻乎乎地把水分給這些沒用的傢伙,誰知道會不會有下一瓶水,等你們渴到出現(xiàn)幻覺的時候,你們會後悔此時的慷慨。”
遠處有個陰森森的男人的聲音傳過來。
“如果無法出去,一切又有什麼差別呢?”桑紅冷笑,說完蹲下身體,一股腐臭的味道隱隱傳來,她屏住呼吸,湊近問:“你醒著嗎?”
毫無反應(yīng)。
她擡手輕輕碰了一下那女人的肩膀,卻覺得她的身體幾乎沒有支撐的骨頭架子一樣,順著她的力道,碰到的部位竟然詭異地就軟了下去。
這可是肩膀啊啊啊!
桑紅瞬間嚇得坐在地上,她看看指尖,回味著剛纔那觸手的冰冷,以及飄散過來的異味,這個女人毫無疑問,已經(jīng)死了。
她緊張地搖搖頭,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萊利走了過來,她蹲下身體,仔細看看,肯定地說:“死了,這種惡臭,是中毒的腐敗味兒。”
她拉著桑紅的胳膊,拽起來道:“別怕,留點力氣,咱們得找找出路。”
遠處的女人都陸陸續(xù)續(xù)地圍過來,顯然都看出來了,有人開始無聲地抽泣,有人已經(jīng)抱頭痛哭了。
“別哭了,身體裡的每一滴水都很珍貴。”桑紅說著摟著萊利的肩膀往回走,她看看身邊信賴地跟著她們走動的面孔,淡然道:
“你們都坐回原來的位置,回身用手指仔仔細細地摸摸身後的牆壁,看看能不能找到門窗密閉的縫隙,只要你們能找到,我們就有法子出去。”
“說什麼癡人夢話,我們都手無寸鐵,找到了也無法打開的。”遠處牆角的男人道。
“你們手無寸鐵,那就好,只要能找到,後邊的事情,交給我來做。”桑紅冷靜地說,絲毫不見怒氣。
“哈哈哈——”那羣人似乎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笑得肆無忌憚。
“美女,你身上穿的那件連胳膊大腿都擋不住的布片,你能告訴我們,找到了你怎麼開嗎?這裡的門估計不會像爺們的褲鏈門,一看到惹火的身材就能拉開。”
“哈哈,就是,過來哥哥們這裡,讓大家爽爽,以後我們罩著你。”
……
桑紅第一次聽到這麼骯髒下流的調(diào)戲,當(dāng)即那臉紅紅白白地變了幾變,氣得小宇宙都要爆了。
她推開萊利固執(zhí)地拉著她的胳膊,轉(zhuǎn)身一步步地走了過去。
“桑紅!”萊利追了過去。
“你在這呆著!”桑紅惡狠狠地說完,轉(zhuǎn)身走了過去。
“我過來了,誰要爽姐奉陪到底哦!”桑紅俏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扭扭胳膊踢踢腿,這動作由那嫩生生的泛著熒光的胳膊腿兒做出來,說不出的誘惑。
幾個男人顯然也沒有想到她有這膽子,更沒有想到她這麼漂亮。
當(dāng)即都看著坐在正中間的那個壯碩的男人,那男人推開依靠在自己大腿上的一個女人,緩緩地站了起來:“不錯,還算識時務(wù)。”
說著就走上前兩步,那肥手就往桑紅的下巴上捏去。
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桑紅一腳已經(jīng)踢到了他的下巴處,他肥碩的身體頓時騰空而起,桑紅蹲下身體,猛吼一聲,一拳準準地照著他的肚子捶去,嘭地一聲,那男人慘叫著摔到了牆邊同伴們的身上。
連動一下都不動了。
桑紅好整以暇地吹吹自己的拳頭,對從男人身體下邊爬起的傢伙們說:“誰要來。”
“啊啊啊——”一個男人大喊著揮拳向桑紅撲來。
桑紅靈活地一閃身避過,反手一拳錘到他的後背上,那人就直直地撞到對面的牆壁上,只聽得砰的一聲,連慘叫沒有發(fā)出就直接軟倒在地上了。
“誰還來?”桑紅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大姐,饒命啊,剛剛那話是他們倆說的,沒有我們的事啊!”一個男人抱著頭縮在牆角。
兩邊不動聲色的兩個男人一看桑紅被那慫蛋的模樣吸引了注意力,當(dāng)即就從兩邊往桑紅身上撲去。
桑紅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聽得風(fēng)聲,她馬步一紮穩(wěn)穩(wěn)地站著,嘿第一聲大吼,雙拳齊出,啊啊——只聽兩聲慘叫先後傳出,兩個偷襲的男人已經(jīng)捂著肚子滾倒在地上了。
桑紅一點點地往前走,前邊剩餘的兩男一女都嚇得立馬閃得遠遠的。
桑紅看到他們身後白花花的什麼東西,瞇眼一看,竟然是兩大瓶水,她當(dāng)即不客氣地彎腰,一手一瓶地拿了起來,轉(zhuǎn)身就往回走。
“大姐,你不能恃強凌弱地動粗來搶的啊!”身後傳來弱弱的男聲。
“恃強凌弱?那事估計是你們做下的,這本來就是屬於那些女人的,要喝乾活去,把牆上的縫隙給我找出來,就有水喝。”
桑紅兇巴巴地說著瞪了那人一眼,那傢伙嚇得張著嘴巴,再不說話。
萊利笑嘻嘻地迎過來,小聲道:“千萬不能暴露身份。”
“明白。”桑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不爲(wèi)例哦,這些渣滓貨欠揍,氣死我了。”
“呵呵,教訓(xùn)一下很必要。”萊利接過她手裡的水。
那邊的男人們已經(jīng)開始扶著自己的夥伴哼哼啊啊地往一起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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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知道大家追文看得太憋屈,這段時間水水忙,從今天開始至少恢復(fù)五千字的更新,不定時萬更,受不了的親先養(yǎng)著文,真的很抱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