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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到街角處,卻半個人影也未見到。陳望思索片刻,憑自己一己之力去追,勝算不大,便返身翻墻回到楊府,去了前院,叩響楊元忠的房門。

大半夜的陳望求見,楊元忠知道定是發(fā)生了大事,忙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夏姑娘被人劫持走了。”陳望開門見山道。

楊元忠吃了一驚,“可知是何人所為?”

“大金攝政王,完顏赫。”陳望肯定滴回答。除了完顏赫,無人會劫走夏展顏,也無人有如此利落的身手。

“完顏赫?”楊元忠又是一驚,且不說他掠走了夏展顏,單論完顏赫單槍匹馬闖入楊府,在他眼皮子底下將人劫走,如入無人之境,便令他生出許多危機感。

“我即刻去軍營調(diào)遣精兵圍追,你拿著我的令牌去城門處告訴守城官兵要加緊戒備。”楊元忠言畢,將自己的令牌交與陳望,便匆忙從馬廄里牽了馬,往軍營去了。

陳望也即刻往城門去傳令了。

一時間,邊城里暗流涌動,精兵連夜搜城,卻是連個人影也未搜到。

直到天色大亮,府衙里的官兵繼續(xù)出動,仍是未有消息。

陳望便知,完顏赫定是已將夏展顏帶離了邊城,經(jīng)過這大半夜的時間,此刻應(yīng)早已走遠了罷。

“完顏赫。”楊元忠也終是嘆了一聲。他們雖是勁敵,這樣的對手,楊元忠卻也是敬佩的。

“如此,我便啟程回雁城去了。”陳望對楊元忠道。

“這幾日因見顏兒心緒不佳,我也未曾詳問,她與完顏赫之間到底發(fā)生何事?”楊元忠這才想起問問夏展顏離開完顏赫的原因。

“攝政王新娶了兩位正王妃,夏姑娘心灰意冷,這才離開。”陳望簡短說明原因。

“那此番顏兒被劫走,完顏赫會不會傷害她……”楊元忠不免為顏兒的安危憂心起來,他早就對楊安說過,金人野蠻,并非可托付終身的。

“這您大可放心,攝政王待夏姑娘如珠如寶,何況,夏姑娘已有了攝政王的骨肉。”陳望一貫公允。

聽聞夏展顏有了身孕,楊元忠不免一愣,而后一聲長嘆,“也是孽緣啊。”

之所以說“也”,是因為在楊元忠眼里,楊安與左安翹便是一對兒孽緣,他們楊家到底福薄,錯過了夏展顏這樣的名門閨秀,竟娶了佞臣之女,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是抹不去的污點了。

而后,楊元忠亦為陳望擔(dān)憂,他帶著夏展顏逃離雁城,公然與完顏赫為敵,若回去了,無異于自投羅。

“無妨,我陳望既做得出便擔(dān)得起。”陳望微微一笑,對楊元忠道。

識英雄重英雄,陳望君子坦蕩蕩,楊元忠便也由衷道:“老夫得識你甚為有幸,往后若再入邊城,千萬要來寒舍,你我再飲幾杯。”

陳望聽了,便對著楊元忠一拱手,“在下謹記此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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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望收拾妥當(dāng),準備趕回雁城之時,那楊安終是風(fēng)塵仆仆地趕了回來。

左安翹高興壞了,若不是礙于人多眼雜,簡直恨不能撲倒楊安懷里去,分別了這許久,她真是念他念得緊。

楊安卻并未將目光停在左安翹身上,他拜見了自己的父親,而后目光看向陳望。

“在下陳望。”見楊安看向自己,陳望微微一笑,對楊安拱了拱手。

“在下楊安。”楊安忙對陳望回了拱手之禮。

“你一路跋涉,先去清洗一路風(fēng)塵,許多事,我且慢慢再說與你聽。”楊元忠見左安翹在場,許多話不大好說,便對楊安道。

楊安便對著陳望點了點頭,恭敬地遵從父命,下去清洗了。

“那在下便告辭了。”陳望對楊元忠道。

楊元忠便送陳望出府,離了左安翹,才道:“你此番回去,是要再度將顏兒帶出來?”

“這一次,攝政王定會嚴加戒備,我也只能見機行事了。”陳望坦誠道。

“或許讓楊安祝你一臂之力?”楊元忠提議道。

“那倒不必,雁城里還不知是何狀況,待我回去弄清了再說。”陳望笑了笑。

“那若有任何需要,盡管來邊城,我的令牌你拿著,可以隨意出入邊城。”楊元忠對陳望道。

陳望點了點頭,與楊元忠告辭,便騎馬離開了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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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

完顏赫不時看看懷里的顏兒,這一路他既怕后面有追兵,又怕騎馬太快會顛了顏兒,她本來就身子弱,此刻又有身孕,經(jīng)不起顛簸,簡直憂心如焚。

“顏兒,你還好嗎?”完顏赫開口問道。

這一路,完顏赫問了很多次這個問題,顏兒卻一直未回答他。她一直木木的,像個被抽走靈魂的稻草人。

完顏赫摟緊了顏兒,她如何跟他生氣,冷戰(zhàn),他都不怨,只要她重新回到他身邊,讓他真真實實地摟在懷里,他便已太過滿足了。

將至雁城,遇見山泉水,完顏赫下馬用水袋接了,遞給顏兒。

顏兒呆怔了會兒,還是伸手接過水袋,仰脖喝了起來。

完顏赫見了,嘴角涌上一個微微的笑容,而后翻身上馬,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顏兒嘴角的水跡,“前面不遠便是雁城,待回了府,你好好歇養(yǎng)著。”

顏兒仍是不語。

完顏赫便不再言,拉著馬韁,一路往雁城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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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府里,氣氛仍是緊張的。

直到完顏赫帶著顏兒回到府中,府里從上到下這才松了一口氣,有夏展顏在,完顏赫起碼不會再對他們發(fā)火了。

露香一見了夏展顏,眼淚便落了下來,短短兩三日,夏展顏愈發(fā)憔悴,疲憊與冰冷,與過去的明媚俏美簡直判若兩人。

“為王妃備水沐浴,”完顏赫對露香吩咐,而后又對胡順道:“讓膳房備幾樣適合孕婦食用的精致小菜,一會兒端到內(nèi)院來。”

露香與胡順忙應(yīng)了,轉(zhuǎn)身下去了。

完顏赫便抱著顏兒回了內(nèi)院。

完顏赫將顏兒放在床上坐著,而后彎身用手支在她兩側(cè),細細端詳著她,許多日不見,竟好似過了幾生幾世般,他的顏兒蒼白消瘦又落寞的模樣,生生疼了他的心。

“顏兒,你怎么會如此倔強?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完顏赫輕聲問出一句。

顏兒目光望向別處,只好似面前的完顏赫是透明的一般。

“皇兄忽然暴斃,朝內(nèi)局勢變幻莫測,律家勢力漸漸獨大,作為完顏家的男人,我責(zé)無旁貸,必須鞏固住完顏一族在朝中的權(quán)利,聯(lián)姻只是一種手段,你能理解我嗎?”完顏赫又輕聲問道。

顏兒的面上仍是毫無波瀾,連眼睛里都是沒有情緒起伏的。

完顏赫嘆了一口氣,“顏兒,你聽到我說的話嗎?”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顏兒,你看我一眼。”

顏兒寂寂無聲。

“這么倔的性子。”完顏赫只得嘆口氣,顏兒剛回來,他不想再去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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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顏兒靜靜躺到床上,她太累了。

完顏赫便坐在床邊,端詳著她。

算起來,自顏兒從京都陳府偷偷逃了,他已有將近兩月未見到她了,他將目光看向顏兒的腹部,此刻她的身孕該有三個多月了,許是因為瘦弱的關(guān)系,又一直未曾得到好的調(diào)養(yǎng)與休息,顏兒的腹部還是平的。

“這段日子,我們的孩兒可有鬧你?”完顏赫終究是忍不住,大手輕輕放到顏兒的小腹上。

顏兒閉上眼睛,不去理會完顏赫的問話。

這個孩子,非常乖巧,許是知道母親的艱難處境,這一路逃跑,奔波,ta竟從未搗過亂,顏兒有時自己撫摸著腹部,也覺得這孩兒十分皮實又貼心。

“小家伙兒,我是阿爸,”完顏赫的大手摸著顏兒的小腹,滿心都是歡喜,最后竟忍不住俯身對著顏兒的肚子說起話來,“阿爸惹阿媽生氣了,你幫阿爸求個情吧。”

顏兒聽了,氣惱地將完顏赫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又將完顏赫從床上推了出去,而后放下床幔,這才重新躺好。

雖被顏兒驅(qū)趕了,但完顏赫還是開心地笑了笑,有反應(yīng)總比沒反應(yīng)要好。

完顏赫一直立在床邊,隔著床幔看著顏兒。顏兒背對著他,身字呈現(xiàn)玲瓏的起伏,看的完顏赫的心溫柔不已。

隔了會兒,完顏赫重新探身到床上,顏兒已經(jīng)睡了過去。

完顏赫這才敢將顏兒的小手握在自己手心里,而后靠著顏兒,輕輕躺在她身邊。已經(jīng)太久了,他未曾擁著她入睡,此刻只覺得歲月安好,別無所求了。

待備好了水,露香進了臥房意欲稟報,卻只隔著床幔,隱隱約約看見完顏赫與夏展顏正在睡著,露香便悄無聲息地又退了出去。

露香在回廊上候著,心里欣慰無比,只求這一次他們和好如初,再不要如此驚心動魄地決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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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竟是睡到了天明,夏展顏睜開眼,便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依偎在完顏赫的懷里,不由吃了一驚,她連忙起了身,準備下床。

卻剛一動,便被完顏赫拉住,他睜開眼睛看著她,目光里都是戒備,他實在被她一而再的逃跑搞的心慌,“你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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