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一點一點的金色線條勾勒成一個復雜的符號。
因為角度原因赤蝎看不完全,只是在他頭頂有一個巨大的金色圓點。
匯聚成一片金色的海洋。
在赤蝎看不到的視角,更高處的頭頂。
天穹之上,一個巨型的瞳孔凝聚成形。
天穹之眼!
赤蝎感覺自己似乎被什么注視,渾身上下所有東西似乎都被盯上。
這種感覺讓他非常難受,像是跗骨之蛆,又像是半夜睡夢中從門縫里窺探的眼睛。
赤蝎拍了拍座下馭獸腦袋,“我們先離開這兒。”
待在這里總是讓他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這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赤蝎帶著自己馭獸快速離開,離開此地,朝著遠處逃遁。
萬象水火邪虬的速度很快,它肚皮貼著地面,飛速挪行。
遠遠望去,像是在貼著地面飛行!
不過數分鐘就飛馳過數千米距離。
終于,頭頂的黑暗跨過。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沒有攻擊他,但那種不安的感覺并沒有從赤蝎身體里離開。
赤蝎抬起頭,下一秒,渾身寒毛倒豎,
天穹之上,那巍峨巨獸漂浮于天地之間,氣勢披靡,一雙冰冷的眸子不含絲毫感情的俯視他。
像是在看一只蟲子。
而隔著巨獸身體的輪廓,那更高處的天穹之上,一雙更加宏大的巨眼宛若金色的天痕貫穿天際。
像是一個傷疤,又像是狹長的閃電。
那讓他渾身不舒服的注視感正是來自于那天穹之上的眼睛!
“該死!”
赤蝎潛意識覺得那雙眼睛和這只巨獸有關聯,因為那種高高在上的俯視同出一轍。
下一秒,那金色在他視線里不斷放大!
無窮無盡的金色雷柱將他連帶著身下的馭獸一同淹沒。
暗界,極遠處,一個山峰之巔。
傷痕累累的懸島天空魔鷲躺在山巔,它身體背部的肋骨有不少地方折斷,還有不少地方缺失了一塊。
“早就說了,你不要去阻攔,現在好了吧,被那瘋子打斷這么骨頭。”在懸島天空魔鷲旁邊,一朵幽藍色的花口吐人言,它的枝條在懸島天空魔鷲身體表面撫過,骨頭表面的裂縫漸漸愈合。
不過愈合的區域相比較于它龐大的體型而言,微不足道,想要傷勢全部愈合需要不短的時間。
懸島天空魔鷲面露不虞,它腦袋上的一百個猩紅的眼珠子全部轉過來,死死盯著花,發出不滿的聲音,“我既然答應的事就要完成,否則豈不是成了言而無信之輩。”
“你還文縐縐上了不對,你兇我!”幽藍色的花突然憤怒的用枝條抽在懸島天空魔鷲的骨頭上。
這枝條速度極快,發出音爆,懸島天空魔鷲身上好不容易穩定的傷勢又繼續擴大。
“別打了,別打了。”懸島天空魔鷲趕緊認慫。
幽花傲嬌道:“要是沒我給你治療,你自己愈合,就慢慢等個幾十年吧!”
懸島天空魔鷲靜靜趴在山巔,沒有反駁。
忽然,它好似察覺到什么,上百只眼睛同時扭頭看向遠處。
幽花也察覺到了異樣,順著懸島天空魔鷲的方向望去。
“那邊是什么?”
遙遠的天空盡頭,有一束淡淡的金色,因為距離極為遙遠,只能看見一縷片角。
“有種壓迫感。”懸島天空魔鷲心底一沉。
“血脈的壓制,有點像是某種傳說中的存在。”幽花走的是靈魂超脫之路,它天生感知敏銳,尤其是對血脈尊貴的存在感知尤為敏感。
“傳說中的存在?多事之秋。”懸島天空魔鷲有些不安。
就算在它當初活躍的那個時代,傳說的血脈也所剩不多。就像這個名字所代表的血脈層次一樣,它們真的是傳說中的存在,許多生命終其一生或許都無法見到一次。
那是凌駕于禁忌之上的血脈。
禁忌的血脈尚可見到,在大地的各地有禁忌之地,只要膽子夠大,敢于闖進去,而且還有足夠的實力的話,見到禁忌層次的血脈根本不難。
但是傳說的血脈更為罕見。
懸島天空魔鷲尚還記得,曾遠遠窺過一次虛界真龍。
當初那頭虛界真龍攪動星海,它隔著數千萬里之外窺見一角尾巴。
幽花有些不確定,它曾聽聞,傳說生命都是由天地孕育,“這是暗界孕育的傳說嗎?”
“不知道。”懸島天空魔鷲不知為何,它總覺得遠處那疑似傳說的血脈氣息有點熟悉。
但它不敢靠近,現在它重傷成這樣,只想早點恢復傷勢。
至于傳說什么的和它沒關系。
萬一碰到那種暴躁的傳說,說不定順手把他捏死。
“消失了。”
幽花發現遠處天空中那金色的痕跡消失。
對方血脈中的壓制感也隨之一同消失。
“剛才你那樣子還挺威嚴的。”陳幸坐在饕餮頭頂,剛才饕餮被它召喚出來后,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難以描述的威嚴感。
就像信徒來到千年古剎,那莊嚴肅穆的氛圍讓信徒情不自禁的感到敬畏。
“嘿嘿。”饕餮咧著嘴傻笑。
哪里還有剛才威嚴霸道的樣子。
它最近琢磨出的這個小技巧。
就像是種族本能,隨著它的能級不斷提升。
它有時候總會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一些特殊的能力。
它問過主人,主人說可能是血脈傳承,讓它不要擔心。
所以饕餮就不擔心了。
比如剛才那血脈的震懾能力,就是它突破121能級后掌握的一個小技巧。
它覺得沒什么用,用了后碗里的肉也不會自己飛到它的嘴里。
不過剛才用出來后,那個小蚯蚓和小蟲子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看上去挺有意思。
順帶給了他天穹之眼二段傷害迭加的時間。
在天穹之眼的雷罰之下,那小蚯蚓和小蟲子被炸成了粉末。
“下次記得留下全尸。”陳幸有些可惜,剛才被饕餮擊殺的那人應該就是此地駐守的九赤之城赤家七長老赤蝎。
赤蝎身上的儲物飾品里有價值的東西肯定多。
畢竟他的身份地位最高。
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陳幸回頭看向下面,四相將一個女子扔在地上。
那只蝴蝶馭獸的靈魂被四相暗界之門吞噬后,它的馭獸師又召喚出兩只馭獸,但都被四相接連擊殺。
陳幸從數百米的高空一躍而下,輕盈地落在女子身旁,從半蹲的姿勢站直身體。
他面無表情地向女子發問,聲音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你想死,還是想活?”
女子毫不猶豫地回答:“想活。”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恐懼和期待。
“名字?”陳幸繼續追問。
“赤儚。”女子回答,聲音微微顫抖。
“年齡?”
“68。”
“你剛才召喚的那幾只馭獸,它們分別屬于什么種族?”陳幸的目光如炬,仿佛要看穿赤儚的內心。
“癡骨幻蝶、修羅荊棘魔魚、金蠶魔蟲。”赤儚老實回答,沒有任何隱瞞。 陳幸可以看見面板,自然知曉剛才那三只馭獸的種族。
然后陳幸又詢問這三只馭獸的能級。
赤儚一一回應:“癡骨幻蝶是145,修羅荊棘魔魚是142,金蠶魔蟲是134。”
“那么,伱在赤家的身份是?”陳幸直指核心。
“我父親是赤家三長老,”赤儚回答道,“我平時并沒有具體的職位,但最近家族發生動蕩,所以被任命為這片家族資源點的巡查使。”
“這片區域只有你一個巡查使嗎?”陳幸進一步追問。
“不是的,”赤儚解釋道,“家族里還有很多像我一樣平時沒有具體職位的成員都被任命為巡查使,但在這片區域,目前確實只有我一個人負責。”
雖然赤儚的回答聽起來很誠懇,但陳幸并沒有完全相信她所說的話。
“你還有馭獸嗎?”陳幸的問題讓赤儚瞬間愣住。
她顯然沒有預料到這個問題,短暫的慌張與遲疑在她的臉上掠過。
可隨后她就從自己的遲疑意識到已經暴露了答案,于是苦笑了一聲,坦白道:“還有一只。”
說出這句話時,赤儚心中滿是無奈。
她確實擁有一只剛超脫的馭獸,能級僅有102。
對她而言,這只馭獸的實力曾經微不足道,甚至都未能躋身至她的二線戰斗力量,在這之前僅僅被視為一只儲備馭獸進行培養。
可是,即便這只馭獸的實力再低微,那也是超脫馭獸。
如果失去了最后的底牌,以她的年齡根本沒有重來的機會。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身為階下囚的她,哪有資格去討價還價?
思緒萬千之際,赤儚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氣抬頭看向陳幸。
她雙手顫抖地放在衣領上,仿佛要做出什么重大的決定。
“停!”
陳幸趕緊制止了這位奶奶。
“你只需要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就行。”
陳幸笑瞇瞇地說道:“我對你們赤家內部的成員實力挺感興趣的,不知道你是否能為我解答一二。”
聞言,赤儚心中一緊。
這個信息的泄露,無疑等同于對家族的背叛。若是被家族執法堂得知,她的下場恐怕會比死還要慘烈。
她深吸一口氣,然后開口說道:“你發誓,只要我說了,你就放我離開。”
陳幸鄭重地點頭,“好,我發誓。只要你透露出赤家內部成員的實力秘密,我絕對不會傷你分毫。”
雖然赤儚對陳幸的誓言并不完全相信,但此刻她別無選擇。
在生死關頭,很多人都會發現自己并不了解真正的自己。
曾經,赤儚也幻想過這一幕,那時她堅信自己會守口如瓶,然而當這一刻真正到來時,她卻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勇敢.
“據我所知,我們家族有六位太上長老,明面上還有十二位長老。但實際上,擁有長老級戰力的馭獸師至少還有十位。”赤儚詳細地解釋道。
陳幸好奇地追問:“那太上長老和長老們的實力如何呢?”
赤儚沉思片刻后回答:“太上長老的實力參差不齊,雖然有六位,但真正掌握話語權的只有其中三位。
這三位的馭獸實力都已超越了超脫七重。
而另外三位則是憑借對家族的卓越貢獻而晉升為太上長老的,他們晉升時的馭獸實力并未達到超脫七重。
至于現在是否有所提升,我就不清楚了。
在赤家想要競爭長老席位,馭獸師的實力至少要達到超脫五重。
長老席位是固定的,僅有十二個。
長老一般由各脈推舉,除了實力要求外,還需要具備一定的地位和輩分。
此外,家族還設有執法堂、外神軍以及供奉等職位。”赤儚補充道。
聽到這里,陳幸感覺自己的頭都大了。
這些家族內部的職位體系實在是太復雜。
他揮了揮手,打斷赤儚的話:“你直接告訴我,你們家族各個層次的馭獸師分別有多少位吧。”
赤儚心底暗自盤算,過了一會兒說出了一個數字,“初位超脫超過五百位,中位超脫超過一百位,高位超脫超過十位。”
“陳幸知道赤儚口中的初位超脫、中位超脫、高位超脫分別代表1-3、4-6、7-9這三個層次。”
在異域這邊喜歡將這種境界按照這種方式來稱呼。
而在十重天,則被異域這邊稱之為巔峰超脫。
“你們家族有巔峰超脫嗎?”
赤儚搖頭,弱弱說道:“我不知道。”
陳幸眼神深邃,“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赤儚瘋狂搖頭,她雖然是三長老之女,但是三長老光是女兒就有四十幾個。
她雖然出色,但是只是女子,更別說她那個名義上的父親更是還有三十五個兒子。
這還不算她不知道的那些私生子女。
她父親活了三百多歲,以她的身份只能知道家族內部一些不算秘密的情報。
至于有沒有巔峰超脫的這種情報她并不知曉。
陳幸嘆了口氣,“那留你有什么用?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
赤儚神色一變,她聽出了弦外之音,這狗東西要反悔!
于是慌忙道:“你剛才答應過我,只要我說了,就不會——”
嘭!
四相收回爪子。
陳幸看著赤儚倒下的尸體。
心底默默說道:我可是言而有信,說了我不殺你就不殺你,但四相可沒答應。
“走吧。”
從剛才赤儚的表情來看,就知道她知道的情報不會太隱秘。
彎腰從她手腕上摘下儲物手環。
“我們先出去。”
陳幸收回饕餮,四相一揮手。
帶著陳幸離開暗界。
一人一獸返回主位面。
周圍的戰斗已經接近尾聲。
在有心打無心之下,加上陳幸解決了鎮守此地的最強者。
如果還不能贏下戰斗的話,那陳幸就真覺得也太廢了。
事實證明沒有讓他失望。
場中的戰斗基本結束,周圍大片建筑被摧毀殆盡。
地面坑坑洼洼到處都是坑洞,一些被俘虜的馭獸師蹲在地上。
還有一些工人蹲在旁邊。
陳幸環顧四周,對不遠處招了招手。
趙光明快速跑過來,“解決了?”
他問的是赤蝎。
來之前就打探好了情報,赤蝎最大可能就位于那棟石樓地下。
所以陳幸一開始直接開啟斬首戰術。
“解決了。”陳幸伸出右手,食指與拇指比了一個捏的手勢,“就這么,捏死了。”
趙光明覺得陳幸是在裝逼,但又無法反駁。
順手想拍陳幸肩膀,但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算你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