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以肉眼不可捕捉的極快身法,插入了裴乾與翠微境主之間。他看似只是分開了裴乾與翠微境主,實際上卻與翠微境主手上已經過了十多招。
那人一頭華發(fā),可面容卻稚嫩地如二八年華的小伙子,與裴乾并排站著,像是兩個年歲相差不大的兄弟。
與他同來的另一人是個有著一雙眉清目秀鳳眼的青年男子。他穿著暗海蘭色白地狩獵紋錦鶴氅,華麗的鶴氅像一雙翅膀,牢牢地護著裴乾。這人惡狠狠地瞪著翠微境主:“老泥鰍,你想做甚!”
翠微境主還未回話,那方才與翠微境主交手,鶴發(fā)童顏的小伙子卻撫著下巴先開口了:“掉毛雞,這是我兒,你抱夠了沒有?”
懷里抱著裴乾不放,穿鶴氅的男子似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語,他一雙鳳眼睜得老大:“你瞎說什么啊!此子乃我與裴裴所生,當年裴裴可沒說要讓你做干爹!”
“這孩子是混沌五行靈根……”
“你好煩啊,怎么老拿這個說事,裴裴不也是混沌五行靈根嗎?你看看這眉眼,多像本座啊!”鶴氅男子雙手揪著裴乾的面頰,贊嘆道,“真是英俊,簡直與本座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裴乾被他擠著臉,覷著眼睛瞥他:謝謝,沒覺得哪里跟您長得像。
這穿鶴氅的男子長相清雅,丹鳳眼,瓊鼻,嘴唇微翹,一派風流。而裴乾是雙眼皮、薄唇,不笑時顯得十分冷漠。除了那鼻子與他有幾分雷同,其他無一處相似。
那翠微境主聽了這穿鶴氅的男子之言,也嗤笑出聲:“笨鳥都認不出自己的種,想替本座養(yǎng)兒子了。這孩子的味道本座不會認錯,你們想養(yǎng),還得問問本座同不同意!”
裴乾心道果然如此,他就說這翠微境主為何突然與自己一個小輩套上了近乎,卻原來還是自己老娘當年惹的風流債!
“莫吵了,這孩子是混沌五行靈根……”那白頭的少年還想再插話,被兩只大妖同時嗤了一聲。
“幾位前輩……可否先放開小子?”裴乾好不容易將自己的臉從那鶴氅男子手中救了出來,趕忙出言問道,“此處不便談話,可否移步?”
方才他和翠微境主說話,翠微境主拔劍之時,就有許多人側面了。此時三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爭吵,更是惹得一眾好事者連連將眼光往此處瞟,即便那眼神還盯在面前的展示柜上的,耳朵也豎起來老高,悄悄聽著這邊的動靜呢!
饒是裴乾也從不曾想過,他自己的大名,不是以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的打響名聲,而是以被幾個男人爭奪響徹鑒寶大會。
四人轉移了陣地,去了供參觀鑒寶大會的客人休息的雅間。趁著三人針鋒相對的時候,裴乾趕緊拿出傳訊珠通知了自己的小姨娘弦月劍。
此三人修為皆在化神期,哪能看不到他的小動作?只是不管罷了,再說即便是不讓裴乾找家長,會場那么大的事,弦月劍也該知道了。
果然不出片刻,弦月劍便匆匆趕來。
“小姨娘!”到底是個孩子,即便裴乾表現(xiàn)地再鎮(zhèn)定,遇到這種事,被三個自稱是“爹”的陌生人帶走,又怎能不慌呢。此時見了弦月劍,竟不顧儀態(tài)地大叫了出聲,三步并作兩步走,奔至弦月劍的身旁。
弦月劍帶著愁緒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酷似裴凌波的臉惡狠狠地盯著三個男人:“你們竟拐帶我兒?”
裴乾難得看見弦月劍發(fā)火,一向冷靜淡定的小霸王也不免揪著她的衣擺,又往她身后躲了躲。不知幾人傳音說了些什么,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弦月劍才又變回了那副帶著輕愁的模樣。
她拍了拍裴乾,指著翠微境主溫聲道:“乾兒,這位是翠微境主,是主人生前的友人,也算你的世叔。”
裴乾知道這是在介紹幾人了,從她身后出來,微微低頭一禮:“見過世叔。”
“叫我翠爹便是,這里頭合該是你的東西,我整日都戴著,就盼著有一日能遇見你。”翠微境主還是那副看不出深淺的樣子,他拋給裴乾一個扳指,赫然就是他一直戴在手上摩挲的那個!
裴乾接了扳指一驚,無他,這里頭除了許多天材地寶以外,竟有一副上好的蛇蛻!
“這,翠……翠叔,恐怕這不合適!”裴乾也不是沒接過長輩們給的東西,可那都是相熟的長輩,這翠微境主與他來講,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如此貴重的東西,他哪里好隨便拿!
特別是那蛇蛻完整無比,不知是何種妖獸,全身泛著從淺至深的綠色,生機勃勃又暗含威脅。蛇鱗堅硬,腹部竟有四個爪子,而頭部也生了一只獨角,若不是那身形和嘴臉看上去確實與蛇無異,倒像是條小龍。
“噗,翠叔,倒也行。拿著吧,本就是與你娘親說好了給你的。”翠微境主笑出了聲,“這是我的蛇蛻,合該是你的。”
翠微境主不禁想起當年裴凌波的話:“小翠,你快蛻皮了吧?留著吧,以后我有了孩子,正好能給他做一件肚兜兒。”
當年的翠微境主不過是一條小蛇,一副蛇蛻,確實也頂多是做個小孩的肚兜罷了。可他一直記著裴凌波的話,每次蛻皮都盡量忍住痛苦,褪下完整的一條,準備留給“他們的孩子”。這條是這么多年來他最為滿意的一件蛇蛻。只不過等他完成了這件杰作,昔人已逝。
但是沒有關系,他們還有后代。雖然不知道裴凌波用了什么辦法使這孩子沒有變?yōu)榘胙麜煤谜疹欉@孩子的!翠微境主幽深的眼里滿是裴乾不想懂的慈愛。
裴乾被惡心地打了個寒顫,這種看起來高深莫測的家伙,露出這種眼神的殺傷力可真是太強了吧!見他如此篤定,裴乾便也不再推脫:“那如此便多謝翠叔了。對了,您這蛇蛻我可以隨意處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