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張野的好運氣再次起到了作用，也許是鬼子認為在邊遠山區沒有什么油水，不論什么原因，鬼子很慷慨地給了張野最需要的東西——時間——任憑張野的魔鬼訓練進行了一個多月！

在后世的歷史學家看來，這場舉世關注的中日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戰爭，最終的結果竟取決于這毫不起眼的一個月！他們提出各種假設，比如：如果這一個月縮短成半個月，那張野的訓練科目根本不能完成，戰力也就不能顯現雛形，從而獲得馬家莊保衛戰的勝利，更加不可能挾勝利之威迅速發展壯大，直至成為決定戰局的最終力量。不過對日軍指揮官河野一郎少佐當時的決策，他們認為并無疑義，因為河野一郎不可能知道，一支強大無比的力量正在那個小小的角落慢慢誕生、成長，河野一郎唯一知道的是，那個偏僻的角落在戰略上并沒有太大價值，如果再來一次，河野一郎那饑餓的侵略者的目光，大約依然會輕輕掠過地圖上那粒小芝麻。

假設永遠是假設，它永遠也不能取代事實。

當馬浩的信送到張野手中的那一刻，他知道，該來的終于來了。但是他的心中卻并沒有想像的那樣緊張。盡管剛開始時毫無把握，但隨著時間流逝，強化訓練的效果一天天顯現出來了，雖然仍不能同正規軍隊比，但是最基本的射擊操作技術、體能、靈巧、戰法陣法配合、以及最重要的——紀律，按張野的標準，都基本達到了要求。為了跟時間賽跑，張野咬著牙根拿出兩箱子彈來進行實彈演練，而在陰暗的巖洞中生活，也大大鍛煉了隊員們的眼力。也許學生軍還很幼稚，但是有足夠的裝備火力來彌補這一缺陷。這也恰恰成為了張野的信心所在。

在晚上的六人碰頭會上，張野用手指彈了彈馬浩的信，笑著說：

“大日本天皇的光輝終于照到咱這兒來啦！各位老大，你們準備好了沒有？咱們期待已久的生意馬上要開張啦！”

回應他的是一陣哄笑，以前那個懦弱的張野早就被他們忘記，如今的張野用兩次輝煌的勝利征服了他們，成為大家最大的信心來源。

“說說看，這仗咱怎么打？”

張野笑著問。

“咱在莊外擺開陣地，給小鬼子一個迎頭痛擊！”

馬強搶著說。

“馬伯伯信上說，鬼子有兩個小隊，七八十人。馬伯伯那里只有二十五六人，加咱學生軍五十人，雙方人數差不多，裝備也差不多，可咱訓練還不夠，戰斗力沒鬼子強，硬拚咱不合算。”

陳思奇推推眼鏡說。

看到馬強有點不服氣，李校副呵呵笑著：

“牧野，說說你的想法？”

“思奇說得對，綜合實力咱加起來也不如鬼子，硬拚不是辦法！”

聽他這么一說，馬強乖乖閉上了嘴。

他環視一眼，接著說：

“其實咱火力還不錯，鬼子應該還沒有迫擊炮！不過這仗的目的，不光是要把鬼子打回去。鬼子摸清了咱的實力，下次來一個中隊、一個大隊怎么辦？所以咱要一下子把鬼子打痛、打懵，讓鬼子不知道咱的底。這樣，如果沒有大部隊，他們輕易就不敢來了。現在鬼子正忙著集中兵力進攻省城，肯定不會調大部隊來打咱這小地方，咱就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對呀”幾個人都直點頭。

“咱跟鬼子差不多，那怎樣把鬼子打痛打懵呢？其實很簡單，俗話說，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咱沒有，可咱有地利，還有人和！這個鬼子比不了。大家看，進馬家莊的路只有一條，但路上平坦，沒有設埋伏的好地點。真正能阻擊鬼子的，就是馬家莊的院墻。所以咱要把鬼子放到跟前來。”

“接下來呢？”

張為國性急地問。

“接下來，要用咱的老本行——機關、陷阱、絆坑，這些，有時比槍好使。除了咱臥龍山，這一帶都是黃土地，適合挖坑。咱把鬼子放進來，卻要他們出不去，至少，要給我留下一半來！”

張野一拳砸在桌上。

河野一郎少佐騎在東洋馬上，懶懶地看著隊列蜿蜒向前。他對這次下鄉其實并沒有興趣。臥龍山腳下的小山村，能有多少油水呢？那些支那鄉巴佬，一看到皇軍就往山里鉆。臥龍山那么大，自己區區一個中隊可圍不住，那就什么也得不到，除了燒幾間破草屋撒撒氣，還能做什么呢？就當是隨便逛逛吧，作為南平鎮的駐軍首腦，對自己下轄的地盤不聞不問總是不好啊。

“現在離馬家莊還有多遠？”

他低頭問道。

見長官發問，后面的翻譯何思誠緊跑幾步追上來，哈著腰媚笑說：

“太君，還有五里地，您看前面那片山窩，那兒就是。”

何思誠話音剛落，就聽啪地一響，隊伍一陣騷動。

“統統散開，趴下！”

河野一郎翻身就下了馬，嘴里大聲吼著。

不一會，后面小隊長井村智正小跑過來敬禮：

“報告閣下，有人從后面打黑槍，陣亡一人。”

“嗯？可能是馬家莊的護院。人數不多，不用管他，加強警戒，加速前進！”

剛走了三分鐘，啪啪兩聲，又傷了兩個。

河野一郎開始頭痛了。

跟河野一郎相似，奉命一左一右追蹤監視的成志和李平也在皺眉頭。隊長說要把鬼子放進五里才能打，還要從后面打，還最好是打傷，不要打死。這都他媽什么意思啊？作為隊里槍法最好的兩人——當然，李永福除外，那家伙不是人，是神！——其他都沒問題，可是不打死還是有點難度！剛才那三槍，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死的。

他倆不明白，張野真正的意圖，是要消耗鬼子的戰斗力，打死一個鬼子只少一枝槍，打傷一個就得有兩個鬼子去照顧他，那就少了三枝槍，反正受了傷的鬼子跑不動，遲早是囊中之物。

等河野一郎跌跌撞撞來到馬家莊前，鬼子們已經狼狽不堪了。河野一郎憤怒地看著面前緊閉的院門，抽出彎刀對身邊的田中俊久大吼：

“殺格格——”

田中俊久已經郁悶了一個月。作為全中隊先鋒首先占領南平鎮，這是難得的好機會！可是一晚上就莫名其妙的損失十個士兵！從未有過的恥辱啊——一件大功就這么沒了，還差點進憲兵隊！

好在中隊長閣下看在自己相隨多年的份上說了好話。這次又讓自己當先鋒將功折罪，可千萬不能錯過啊。

見中隊長閣下下了命令，他猛一揮手，一群士兵向大門沖去。誰知剛沖到門前，只聽里面咯咯咯咯機槍響起，兩道火舌噴出，沖鋒的士兵躺下一大片。

“咦，這不是皇軍的九六式機槍么？怎么會在敵人手里？”

田中俊久和河野一郎對看一眼，兩人眼中都充滿驚疑。

他們當然不知道，張野也不知道。其實那一車軍火，是給奉命攻擊省城的一支大隊補充裝備的，那個大隊長后來沒見汽車回來，又找不到押車司機，心知出了大事，怕受懲罰，把這事瞞了下來，只偷偷派人沿路找了找，不久該大隊就調去省城了。所以張野這批軍火才拿得如此輕松。

由兩枝機槍把守的院子可不好打。這是田中俊久和河野一郎共同的觀點。他們這次是出來巡視不是攻堅，沒有攜帶重武器，只好決定分兵，從兩側進攻以避開機槍。

田中俊久和井村智正一左一右向兩邊包抄。不料兩邊到處是陷坑，沖前的絆倒一片，全都成了院墻上的槍靶子！雖然沒有機槍，傷亡不比機槍少！兩個小隊長見狀都紅了眼，強令繼續前沖，誰知轟轟幾聲，幾個榴彈又打倒一片。河野一郎聽到聲音心里冰涼：敵人還有擲彈筒！

敵人不光有擲彈筒，手雷更象不要錢，雨點似的往下掉！

不一會兒，田中俊久和井村智正先后退了回來。河野一郎見形勢不利，下令撤退。他本來還想，趁敵人開門沖出來追擊時打個反伏擊，誰知等了一氣，人家根本不出來！只好邊打邊撤。路兩邊那幾個放冷槍的也來湊熱鬧，打得鬼子隊形都亂了，這時候久攻不動的院門大開，里面一群人狂叫著沖出來，機關槍擲彈筒拚命打過來。河野一郎看見陣勢已亂，無力回天，帶頭向回路沖，路兩邊冷槍零零星星此起彼伏接連不斷，落單的鬼子不斷倒下。

河野一郎沖出五六里外，槍聲漸停，一看身邊，加兩個小隊長總共才三十多人，還有一半是帶傷的。他顧不上嘆氣，趕緊收拾整隊。可是隊伍還沒站好，突然咯咯咯咯又是一大片機槍掃過來，兩個小隊長當場陣亡！這里竟然有埋伏！河野見勢不妙，狂抽座馬，冒著彈雨沖了出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