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飯菜端上來了,也根本沒有什麼,其實就是鹹菜與麪條。
這鹹菜是蘿蔔,那麪條是白麪的,加了雞蛋,這就等同過年了。
當(dāng)然了齊大兵也不挑這個,一直在盯著那沙盤看。
這遼陽城的地形很有意思。東西走向像是平原。雖然這平原不夠?qū)挘珔s好在平坦,倘若跑騎兵,走這兩條道,便再合適不過了。
當(dāng)然了,從南北方向也能跑騎兵,但卻有些丘陵在裡面。
“咱們被圍了,那些小鬼子一定不會走遠(yuǎn),……呂旅長,你來看,倘若你撤走了,會在哪裡設(shè)伏?”
齊大兵點指沙盤,而呂梁也湊過來,端看了半響,這才指著兩道山脈道:“我會在這裡,還有這裡,只要掐住這兩個點,城裡的人,便一個都出不去。我猜測啊!這日本人,理應(yīng)分成兩隊,合兵兩處了,……”
“恩!我也是這麼想得,鬼子剛纔被我們狠狠打了一下,傷亡不小,而這會撤走,那就一定是重新集結(jié)去了,他們理應(yīng)會有援兵。”
齊大兵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嘴。
而就在此時,種子卻跑來道:“頭,剛剛截獲了一封電報,附近有一個鬼子大佐,叫做‘恆源南川’的傢伙,要到這裡來!”
“嚄?大佐?”
齊大兵聽聞這大佐兩個字,哭得心都有了,大佐!你知道一個大佐要帶多少人嗎?即便是護(hù)衛(wèi)隊,都要有一個大隊的人馬。
“糟了!倘若這個大佐要來了遼陽城,我們所有人,那是一個都走不了了,唉!……”
呂梁嘆息,明顯他也知道這一個鬼子大佐的份量,其手下至少要有一個聯(lián)隊的兵力,甚至是一個旅團!
“什麼時候到?”齊大兵反問。
“大概要在明天清晨,……”
“看來,今夜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了!”齊大兵敲著沙盤,卻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壓扁了好幾個山頭。
而看到此處,呂梁雖然心疼,卻並沒有說什麼!
“齊隊長,您說怎麼辦吧!我現(xiàn)在是沒有什麼好主意了!”
呂梁攤手,而齊大兵卻微微一樂道:“我們連夜走,去通知鄉(xiāng)親們,晚上別睡實了,通知走,就趕緊走。”
“你是說,我們要連夜突圍?”
“沒錯,你手裡不還有兩千多人嗎?再加上我的抗聯(lián)戰(zhàn)士,至少要在兩千五六百人左右,我們這麼多人,去打兩個分散開來的鬼子,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倘若好一好,我們就就地消滅他們!”
“呃!”
呂梁聽到此處,打了一聲飽嗝,而其實他並沒有吃什麼,那一碗麪條,還沒有吃完呢!
“算了,齊隊長,您打仗有一套,我這一次就聽您的了,只要能把鄉(xiāng)親們掩護(hù)走,我們即便戰(zhàn)死了,也毫無怨言!”
“你啊!打仗不怕死,這是好事,但別總想著死啊!死的!要真那麼好死,都死了,那還打什麼仗?”
齊大兵癟著嘴,繼續(xù)吃他的麪條,而那個呂梁卻急壞了,在那沙盤處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連面都不吃了。
“吃飯啊?這不吃飯,怎麼打仗?”
“吃不下啊!不知道這一仗,該怎麼打?倘若我們將所有的人,都壓過去,那後方便要空虛。而且日本人這次吃了騎兵的虧,他們一定會將駐軍挪到山上去。
而到了那時,我們的騎兵,起不到任何作用,步兵遭遇到了兩面夾擊,那麼這一仗,我們必敗無疑?”
“必敗無疑?錯了!這就叫做壯士斷腕!”
“什麼?壯士斷腕?”
呂梁不解。而齊大兵卻將嘴巴湊了過來,在那呂梁的耳邊,好一頓而耳語。
“這怎麼能行呢?我怎麼可以讓你去幹這麼冒險的事?”
“別激動,你們的任務(wù),要比我們嚴(yán)峻得多啊!到時候,我們是輕車簡從,而你們卻要帶著兩萬多百姓出城。是你們的任務(wù),比我們的重,所以你呂旅長,可不要推卸責(zé)任啊!”
“噗通!齊隊長,我代表遼陽城的所有百姓,謝謝您了,倘若沒有你,我們這些人,那是一個都活不了!”
齊大兵的話音未落,那個呂梁竟然雙膝杵地,就這麼跪在了齊大兵的面前。
因爲(wèi)這是活命之恩,有人家齊大兵在,你這八十八旅,以及兩萬多百姓,就能活命。而沒有人家,那你就得死。所以這個呂梁,爲(wèi)了表示自己的謝意,便將這男人最貴重的膝蓋,送給了齊大兵。
而他這一跪,指揮部內(nèi)的八十八旅將士,統(tǒng)統(tǒng)都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旅長爲(wèi)何要這樣!
“起來,別這樣!你是旅長,……”
齊大兵將呂梁托起,而呂梁卻將齊大兵狠狠的抱住,泣聲道:“好兄弟,倘若有一天,咱們再見面了,我們一定把酒言歡!……”
“好!我等著那一天!去通知戰(zhàn)士們準(zhǔn)備吧!咱們夜裡十一點準(zhǔn)時行動!……”
齊大兵說完,帶著種子,回去集合隊伍,而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那就全當(dāng)休息了。
此時,可以說戰(zhàn)士們很疲憊了,但是他們卻有些睡不著。因爲(wèi)就在這一天的廝殺當(dāng)中,他們有很多兄弟,再也未能回來。
他們留在了戰(zhàn)場上,他們犧牲得很壯烈。而他們,更是永遠(yuǎn)忘記不了,自己戰(zhàn)友犧牲的那一刻。
所以他們根本睡不著,只要剛剛?cè)胨闶悄欠N與鬼子廝殺的場面襲來,殷紅的鮮血,斷裂的肢體,令人嗅上一口,都會感到噁心的血腥,……
“怎麼?都睡不著了?”
齊大兵但見一個個戰(zhàn)士從噩夢之中驚醒,卻微微的笑道:“沒什麼,我偶爾也睡不著,經(jīng)常夢到自己被敵人的子彈爆掉腦袋,被敵人的戰(zhàn)刀,砍下自己的頭顱!但這卻是夢,不要怕,倘若你們是爺們,那就在自己的夢裡,盡情的廝殺吧!你們一個能打十個,你們的槍法可以擊中兩千米以外的目標(biāo),你們可以一個人,去單挑鬼子的一個大隊,你們甚至可以一刀,劈下鬼子大佐的頭顱!去做這樣的夢吧!你們將不會再害怕,不會再恐懼!……現(xiàn)在休息,我們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都聽明白了沒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