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時間屈指可數。
葉臨池急得上火,看著一摞的參考書卻不知道該從哪本看起。他已經半個多月沒有回宿舍不知道兄弟們的復習情況怎么樣,可是他沒有心情問。人家要是回答不好,自己也是半斤八兩,人家要是回答說好,自己心里估計也不是什么滋味。
其間程實給他打了個電話抱怨說宿舍現在太沒人氣了,一到晚上陰森得跟鬧鬼似的。
“其他人呢?”
“啊龍電話關機失蹤好多日子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啊偉呢?”
“那丫就不是人,居然卷著鋪蓋睡自習室去了,跟個釘子戶似的天天自習室呆著呢。”
“喔......”王襄偉的用功勁兒讓葉臨池直冒冷氣。
“老大,你復習得怎么樣了?”
“就那樣吧,我也就是打個醬油,你呢?”
“我現在也想明白了。我不想讀書了,這么多年來都是書在讀我,我干嘛非跟自己過不去?我現在在家跟蓉妹在宿舍開始創業了,我倆一起在淘寶上開了個店,賣小貓小狗什么的,我負責進貨她負責銷售,蓉妹說了要把網店一點點做大,爭取早日到美國上市!”
“這都誰的餿主意?!養那么多寵物這宿舍還能住人嗎?”
“反正你們現在見不到人影,咱宿舍空著也是空著,我就暫時當一下儲貨室,以后我們的生意做大了忘不了你們!”程實笑嘻嘻地說。
“仙人掌你都能養死,你說你能養什么?趁早都處理算了,否則那些動物早晚被你給虐死!我說程實你能不能正兒八經地找點事做?你數數考研還剩幾天了?”葉臨池覺得程實的做法很荒唐。
“你不但侮辱我的人格,而且侮辱我的智商!我虐待動物?我養的八哥都會說人話了,教你說鳥語你還學不會呢!”程實氣打不一處來,聲音很是激動:“是,你考研,你牛,可你出來不也是it民工一個!”
葉臨池本來就因為復習的事急火攻心,現在又被程實這么一激反倒說不出話來,他平靜地說:“好吧,那你倆好好干,還有別等生意做大了,現在就把我忘了吧!”說完就把電話關機了。
直到考研頭天晚上葉臨池才開的手機。一時間短信提示音想個不停。不用看他就知道肯定是家里親戚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發的加油短信。芙蓉也送上了祝福。
考試那兩天天氣奇冷,第一場考試如初握著葉臨池的手去考點門口。前面拍了好長的隊等著入場。如初說葉臨池的手冰涼冰涼的問他是不是太緊張了,葉臨池自己也答不上來,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凍住了一樣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感到自己對這個世界前所未有的陌生,他知道自己將走向考場,可是他不知道這一切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
很久以后葉臨池回憶起自己的第一次考研經歷,還是覺得恍恍惚惚的,他甚至記不得如初的表情,他只記得第一天考試他把政治英語全答滿了,可是寫的是什么自己完全不記得,只是感覺有一股力量在逼著他的手不斷地在試卷上來回書寫。政治選擇題,英語閱讀題他都很快就寫上了答案,那些答案選得好像很不靠譜,又好像全是對的。第二天考專業課,他很快就做完了全部的選擇題,然后就支起下巴看著窗外。外面的陽光很好,冬天的太陽是慵懶的,連黃色的草坪都好像在沉睡,這一切太美好,葉臨池就想象這如初這會應該坐在長椅上曬著太陽吧,陽光照在她烏黑的頭發上折射出金黃的光芒,她整個人就像融化在陽光里......直到收卷的鈴聲響起,葉臨池才從想象中回過神來。
堅持考完最后一場考試的學生并不多,走出考場的學生三三兩兩,有的憂心忡忡有的歡呼雀躍,葉臨池面無表情,他走到門口就看到了如初殷切的眼神,如初沒問葉臨池發揮得怎么樣,估計她已知道沒必要問了。
父母的電話是第一時間打來的。
“兒子,考得怎么樣啊?”葉臨池媽的聲音急迫得很。
“這次肯定沒戲了。”葉臨池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
“媽,第一年考研的都是水貨,再說了,我還給找著了兒媳婦,你就等著我領著媳婦回家吧。”葉臨池想逗他媽笑,可是他自己覺得怎么都不是個味兒。
“這樣啊。”電話那頭失落的語氣盡顯無遺。兩人沒說上幾句就掛了電話。
葉臨池和如初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吃飯。
“我肯定沒戲。葉臨池說。
“第一年考研難度是比較大,你就當模擬訓練好了。”如初說得很輕松。
“不要離開我。”葉臨池的聲音類似于懇求。
如初沒說話,她微微一笑,這一笑卻勝過任何山盟海誓。
晚上葉臨池回去宿舍參加兄弟們的臥談會。
不出所料大家都在談論考試的事,連芙蓉都坐在程實的床上興奮得兩眼放光。
“大家都在啊。”葉臨池打了個招呼。
“你考得怎么樣?”李家龍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問葉臨池。
“全靠第六感答的題,如果老師靠第六感改卷的話估計還有希望。你呢?”葉臨池說。
“本來我答題就不順,偏偏坐我前面那丫估計一年沒洗腳了,那味兒爛臭無比熏得我真想上去把那雙腿給剁了,監考老師還不讓換座位,沒準我那試卷都被熏成腳臭味了。”李家龍的憤怒讓葉臨池有些惶恐。
“你之前哪去了?失蹤了這么久?”程實問。
“我去x醫自習去了,痔瘡女孩去一棟廢棄的醫學樓給我找了個停尸房,我就在那復習來著,是陰森了點,福爾馬林的氣味刺鼻得很,可是節省了不少占座的時間。”
“我的個娘啊!”程實說。
葉臨池覺得又心酸又不可思議。半晌他突然想起了王襄偉:“啊偉,你呢?”
王襄偉躺在床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他翻了個身臉朝著葉臨池說:“不知道,聽天由命吧。”
“我聽二弟說你之前晚上都在自習室過夜,你那么用功一定沒問題的。”葉臨池說。
“沒辦法,小龍女天天哭,我白天給她講題晚上才復習自己的,時間太緊張了,我考試的時候真怕自己暈過去,實在是太累了。”
“小龍女發揮得怎么樣?”
“不知道,聽天由命吧。”王襄偉真是太累了,說話聲音低沉得很。
“程總,你一定沒去考試吧?”葉臨池邊脫衣服邊問程實
“去了,考第一門課早上水喝多了,想上廁所老師死活不讓去,題都沒答一門心思都在憋尿上了,三小時憋下來路都走不了只得一步一步挪進廁所。我他媽第二場考試我就沒去!”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只是這笑聲沒有平時那么開懷,宿舍的空氣是壓抑的。
考研結束的臥談會沒有想象中的義憤填膺或是對酒當歌,大家都筋疲力盡地躺在想著各自的心事。
“哪來一股尿騷味!”李家龍突然抱怨道。
“嘿嘿,兄弟們,我在陽臺上養了貓啊狗啊什么的,大家別介意,我和蓉妹現在正處于創業階段需要大家的支持,以后發達了一定少不了感謝你們。”程實說著笑嘻嘻地去陽臺提了只鳥籠進來:“兒子,快叫。”
鳥籠里的八哥說了句;“恭喜發財。”
“看看。”程實指著八哥洋洋自得的說:“就我這鳥,一般人我不賣給他!我就賣給有錢人,就憑這‘恭喜發財’這句吉祥話,有錢人聽了那可比按摩還舒服啊。每天晚上我只要一去遛鳥,準有一幫小姑娘圍著我轉,這只八哥真是寶貝啊。”
沒人接他的話,程實沒趣地出門遛鳥了。
“這鳥人!”葉臨池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