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三天后,斯塔才悠悠的醒來。
大廳內仍舊一片狼藉,那場詭異的戰斗依舊歷歷在目。直到最后一刻,從體內瘋狂涌出的惡魔力量壓制了薩德克的狂暴,斯塔才為此逃了一劫。雖然受了些皮肉之苦,但是斯塔卻異常的開心…
他的記憶依舊停留在那支靜止下來的懷表。
雖然斯塔對具體的情形依舊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多少能夠根據當晚所發生的情況進行一些推測。薩德克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依舊記得多里爾,并且能夠說出——‘多里爾,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你這個混蛋,竟然敢在我試驗的時候闖進來…’這樣的話來,至少證明他倆有著不小的恩怨。
難道是‘人體煉成’的時候…斯塔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你真命大!”一旁的亡靈巫師得意的譏諷著,“遇著薩德克大人那種狂暴的時候你竟然還能夠活命。想當初,他只是一巴掌就把我大的粉身碎骨。要不是命匣沒有帶上身上,哼哼…”
“這是怎么回事?薩德克他好好地,為什么突然會變成那副樣子?”斯塔故意裝作害怕,卻又忍不住好奇的樣子。
“當然是多里爾大人做的好事了。當初薩德克在進行人體煉成和賢者之石的雙重實驗,他突然闖了進來…”亡靈巫師說到這突然頓了下來,他自知失言又咳嗽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只不過那看似沮喪的語氣中包含了對多里爾的尊敬和一絲絲得意,卻讓斯塔給捕捉到了。這種讓人意料之外的情況斯塔有些不解,但是他還是很快的將這種異狀銘記在了心中。不過他可不會傻到在繼續向亡靈巫師問這個問題。“那么難道就沒有什么辦法制止么?如果每天都會這樣的話,那豈不是很麻煩?”
亡靈巫師的眼中閃過鄙夷之色,他看著斯塔得意的笑道。“小子,我真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看來你那天晚上真的被嚇破膽啦。不過你放心,薩德克大人的這種情況,只有等到月圓之夜才會發生。不過每次只有五分鐘罷了…”
一只蒼白的手悄然間搭上斯塔的肩膀,亡靈巫師的話戛然而止。“抱歉大人。”亡靈巫師戰戰兢兢的欠著身,向薩德克說道。
“走吧,這里暫時沒有你的事情了。”薩德克揮了揮手。他臉上的疲憊之色顯得異常的濃厚,仿佛大病了一場。看著亡靈巫師離開的背影,薩德克攥緊了拳頭。“這個多嘴的家伙,我遲早要宰了他!”
說完他狠狠的把目光投向了斯塔,右手猛然探出,擎在斯塔的喉嚨上。“小子,告訴我。那天晚上我說了些什么?”
“你什么也沒有說。只是不知道你信不信!”斯塔瞇起了眼睛。
薩德克的胸中突然涌出一股怒火,他雖然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這個小子。斯塔臉上始終掛著的那副自信的笑容讓薩德克有些無法自已,但是理智還是讓他緩緩抽回了手。“不管你聽到了什么,你都活不了多久!”
“或許你見不到我死的那一天!”斯塔努力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不過在此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動其他人的話,這輩子你就別想去地底世界了。就算我現在死在你的面前,我也不會讓你得逞!”
“你竟然敢威脅我!”薩德克瞪大了眼睛,憤怒的表情漸漸的浮現出來。
“你認為呢,我偏偏就這么做了。”
斯塔毫不示弱的反擊道。自從薩德克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開始,就等于自動讓斯塔抓住了自己的軟肋,并且毫不猶豫的被置于了下風的位置。變化如此之快,薩德克根本無從反應。在此之前,薩德克仍舊能夠以其他人作為威脅,來讓斯塔為自己辦事。不過現在,被威脅的反倒是自己。
而斯塔卻始終瞇著眼,心中忐忑的盯著薩德克。對方臉上的表情一絲一毫的都沒有露過…直到薩德克憤怒的轉身離去,他才知道自己賭贏了。胸膛里的那顆心在剛才那一刻,就像是被人攥緊了一般,幾乎無法呼吸。他寧愿去和惡魔死戰,也不愿意如此勾心斗角的來拿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
以力制敵,九生一死。
以智制敵,九死一生。
當初在煉金古堡的時候,他故意裝傻,偽裝正在逐步強大的自己,讓對方看不清自己的真正實力。那個時候薩德克并不了解自己,而自己也不了解對方。為了讓薩德克減少對自己的警惕,裝傻的行為無疑是最正確的。
只是經歷過這么多的事情之后,再在薩德克的面前裝傻那就是一件愚蠢的行為了。所以斯塔偏偏反其道而行,一方面不斷的測試自己在薩德克心中被利用的價值,一方面瘋狂的沖擊薩德克的對自己的忍耐底線,另一方面卻是不斷的觸摸薩德克對于地底世界的重視程度。
短短數句話,以極端的方式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恐怕也只有斯塔能夠做到吧。
或許正是他一次又一次看似不要命的行徑,才讓自己能夠在如此陰謀橫雜的局面中活下來。斯塔就像是棋盤中一只不受控制的棋子,橫沖直撞。看似胡鬧的行為,卻給他爭取了極大的生存空間。恐怕就連薩德克都不知道斯塔的心思,就在這樣簡單的談話之間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弱點。
“告訴你,你在挑戰我的忍耐極限。一旦到了我忍無可忍的地步,我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你!”薩德克驀然停下了腳步,再出門前還不忘丟下一句狠話。
斯塔雖然很想再嘲笑他一句,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已經達到了想要的效果。這個時候如果在來探測一下對方的忍耐底線,那么將會變成弄巧成拙的效果。
“對了,這是你的徽章。我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樣在我手中活下來的,但是我看一定是這枚徽章救了你。”薩德克頓了頓,手心攤開一枚盾牌型的徽章。“不過我疑惑的是,這上面有多里爾的氣味…這枚徽章的力量并不強。”
“為什么我還能夠活下來是吧?”斯塔接下了話頭,反問了一句。“你想知道么?”
“哼,恐怕你不會說的吧。”薩德克甩下了徽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不過這一次,斯塔已經是非常的滿意了。望著消失在眼前的背影,他悄悄的攤開了掌心。那是一幅奇怪的魔紋,順著掌心的脈絡一直延伸到了手肘。黑色之中略帶著些金色邊紋,顯得極其的詭異。
斯塔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他從魔紋中感覺到了一絲自己難以控制的力量。難道是惡魔之力?他可沒有忘記薩德克狂暴時突然露出戰栗的神色…不過現在他得趕緊把注意力轉移到那枚徽章上。亡靈巫師這個家伙就如同一只陰魂不散的亡靈…
徽章已經被重新蓄滿了魔力,藍色鎏金的花紋上傳來厚重的魔力涌動,帶著一絲狂躁和不安。看樣子是薩德克的手筆。
‘啪!’亡靈巫師毫無預兆的甩來了一巴掌。“該死的混蛋,你又讓我被薩德克大人給罵了。我遲早會殺了你!”
消瘦如同枯骨的巴掌在斯塔的臉上結結實實的留下了五指的鮮紅印記…斯塔愣了一下,眼神中的憤怒瞬間變為疑惑不解。在短暫的猶豫之后,他像一頭敏捷的豹子猝然間從床上挑起。雙手迎上亡靈巫師的脖子,胳膊輕輕一撇,如同骷髏般的腦袋滾地葫蘆似的掉了下去。
“混蛋,混蛋,該死的!”亡靈巫師仍舊在不消停的罵著,摩擦般的刺耳叫聲讓斯塔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腳尖輕輕的一踩,一勾,亡靈巫師的腦袋竄到了斯塔的手中。“告訴你,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辱罵我,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打我的。就算有…那個人也不是你。”
話音剛落,雙手猛地合起。一陣擠壓般的撕裂聲頓時響起,凌亂的枯骨從斯塔的雙手徐徐落下。而斯塔卻像沒有發生一樣,隨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望向了階梯處還未完全隱去的身影,“真的沒有想到,我敬愛的導師也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走狗死在我的手中,而不為所動。”
“哼,現在他只是你的仆役。更何況命匣已經被他藏了起來,他比你想象中的還要難殺!”冰冷的聲音幽幽的傳來。“只不過,他至少得有三天的時間來恢復那副骨頭架子,我看這段時間再也沒有供你驅使的人了。”
“多謝您的提醒,當然還有這枚徽章。”斯塔擺了擺右手,當著薩德克的面將徽章放進了金屬手臂的暗格中。
感覺到薩德克終于匿去的最后一絲氣息,斯塔這才松了一口氣,而那只一直攥緊的左手中藏著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