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森真澄本能反駁了鳥丸奈緒子的話，之后她才有空認(rèn)真思考。
等思考完，頓時反駁得更用力了。
“不可能！你別給自己脫罪了，我這個倒霉的被害人都懶得繼續(xù)追究，你干嘛要用這么可怕的方式給自己洗白。”
高森真澄不能接受世界上有這么恐怖的事：“再說了，你難道沒看過江夏的破案合集嗎——他那么厲害，連你這個幕后真兇都順利揪出來了。如果當(dāng)時我們那起案件里還有其他人站在幕后，他也一定能夠發(fā)現(xiàn)！”
鳥丸奈緒子緊抿著唇，難以克制心里的顫抖：“可如果真的有那樣一個人呢，一個連江夏都無法將他找出定罪的人。”
“……”
高森真澄沉默了，表情異常難看。
不過片刻后，仔細(xì)想了想，她卻突然放松下來。
“有就有唄，如果連江夏那么厲害的偵探都發(fā)現(xiàn)不了他，我們兩個還掙扎什么呀。”
高森真澄覺得問題很大，但是當(dāng)問題大到一定程度，那么就又不算大了，因為急也沒用：
“我們就當(dāng)做沒那個人好了，安安靜靜過自己的日子。不然呢？難道你還能把他找出來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害你？
“我都沒覺得不甘，你有什么好不甘的，就算真有那樣的一個人，你這種操控我殺人的家伙被別人操控，也只能算是罪有應(yīng)得——這么算起來，他甚至算是為我報了仇呢，是我的恩人。”
鳥丸奈緒子：“我并不是在給自己脫罪，只是，如果我真是被別人操控犯案的，那么我就只是一把被他使用的刀，你的仇人其實是那個幕后黑手，你怎么會覺得他對你有恩？”
“你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高森真澄眨了眨眼睛，被繞得有點暈。
不過反正都已經(jīng)殺人了，反正都已經(jīng)逃跑了，反正都已經(jīng)被通緝了，反正都已經(jīng)落到那個幕后黑手手里了……那還能怎么辦呢？
“想那么多，你不累嗎？我們的人生都已經(jīng)變成了這樣，就別追求那些細(xì)節(jié)了。”
高森真澄和鳥丸奈緒子性格雖然相似，卻畢竟比后者少了許多年的職場打拼經(jīng)歷，她沒坐到過公司二把手的位置，也沒度過過太穩(wěn)定的人生。
沒擁有過也就不怕失去，高森真澄決定忽略那些小瑕疵，坦然面對現(xiàn)實：“總之，就算真有幕后黑手，你也先假裝不知道吧。如果你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就掙足夠的錢，然后委托偵探去查他——我從來沒見過比江夏更好的偵探，他一定能幫你找出真相。”
鳥丸奈緒子沒想到話題又繞回了江夏身上，她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你也太盲信那個偵探了。因為他是你同學(xué)？”
高森真澄：“因為他是找出你這個‘幕后黑手’，還我清白的人。如果沒有他，別說幕后黑手背后的幕后黑手了，我現(xiàn)在根本連你這個第一層幕后黑手都不知道——我當(dāng)然信任他啦，不然總不能更信任你吧。”
鳥丸奈緒子沉默了一下，聊她操控殺人的事，還不如聊偵探呢。
于是她主動把話題繞了回去：“我查過一些那個偵探的破案經(jīng)歷，他是個謹(jǐn)慎的人，一貫喜歡在找齊證據(jù)之前閉口不言——如果他永遠(yuǎn)找不出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那么即便他有所察覺，也不會說出那個人的存在。”
一邊說著，鳥丸奈緒子一邊摸出手機(jī)，順著曾經(jīng)查過的瀏覽記錄點進(jìn)去，順手刷新了一下。
然后就刷出了一則全新案件——北海道的“紅胡子圣誕老人”。
寫案件報道的記者都是老手了，標(biāo)題和開頭一個比一個勁爆。鳥丸奈緒子看一眼就怔住了，忍不住點進(jìn)去，一一看完。
然后臉色漸漸變得更難看了。
她抿唇盯著屏幕看了許久，把那些報道發(fā)給高森真澄，等她看完，問道：“你有什么感想？”
高森真澄看故事似的看完，聽到她問，有感而發(fā)：“江夏真厲害。”
鳥丸奈緒子：“……”
高森真澄覺出這不是她在問的事，想了想又道：“連警視那樣的高官，居然都可能是連環(huán)殺手，這個世界真是太危險了。”
鳥丸奈緒子：“……還有呢？”
“……”高森真澄一瞬間只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上學(xué)時期，對面坐著的仿佛是她那嚴(yán)厲古板的老師。
她本能挺起腰背，坐直了一點：“沒，沒了啊。還能有什么？”
鳥丸奈緒子深吸一口氣：“你不覺得這一起案子，和我們最近的經(jīng)歷，重合要素太多了嗎？”
高森真澄想了想：“你是說，兩起案件中都有江夏和我的兩個同學(xué)，而且都是連環(huán)殺人案？——這有什么可奇怪的，江夏他是偵探啊，遇到案子豈不是非常正常。”
“除了那個偵探，你腦子里能不能想點別的？”鳥丸奈緒子受不了這些年輕小女孩了，她只能直言，“不只是他們，這起案子里還有那個橋本摩耶，以及——這個人。”
她轉(zhuǎn)過手機(jī)，指了指和案件相關(guān)的一張照片。照片中有一只不銹鋼水壺，锃亮的壺壁映出了一個人的上半身——因為壺壁是不規(guī)則的球形，那道身影的臉被詭異拉長，根本分辨不出面貌。
高森真澄盯著那張畸形的臉：“……”這誰？
鳥丸奈緒子嘆了一口氣，她打開編輯軟件，將那片身影壓縮拉伸。這么一處理，雖然仍舊難以分辨面貌，但一些特征卻明顯了很多。
——寬下巴，魁梧身材，永不離身的墨鏡，乍一看和他們那位倒霉的老板豬冢次郎有些相似。
高森真澄終于認(rèn)出來了，失聲道：“這是……那個在送警路上，追殺我們的家伙？！”
鳥丸奈緒子點了一下頭。
“還有死者和兇手——她們也是一對雙胞胎，而且其中一個人，正好是‘服裝設(shè)計師’這種職業(yè)。”
高森真澄：“……也是？我們現(xiàn)在還沒整容呢，你適應(yīng)得這么快嗎。”
鳥丸奈緒子：“剛才你不是也說只能先順應(yīng)他嗎。”頓了頓，她湊到高森真澄耳邊，壓低聲音，“這起案子，或許是那個人對我們的提示和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