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低頭一看,發現鞋帶還真散了。
他沒多想,把槍遞給熟人,然后蹲下身整理鞋帶。
下一瞬,一枚槍口抵在了他的下巴上。
“?!”中年店主愣住,旋即露出難看的微笑,“你這是干什么,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走火了怎么辦?——快把這危險的東西放下。”
對面的人毫無反應,只是低頭看了一眼認真調過的手表,然后輕聲道:“再見了。”
咔噠,秒針指向終點。
扳機扣下。
“嘭”的一聲,中年店主胸口飛出血花,他抽搐幾下,像以前被他打死的諸多野豬那樣,死不瞑目地栽倒在了地上。
一條生命在眼前流逝。
伏特加手指搭著眼睛,無聲嘆氣:雖然早就已經見過無數死于槍擊的尸體,自己還跟著琴酒大哥制造了不少……可一想到弄死眼前這個倒霉鬼的幕后真兇,他心里到底有些兔死狐悲。
“嗯?”就在這時,伏特加注意到一件怪事。
山中的槍響十分刺耳,野獸和飛鳥紛紛逃竄——可不知為何,距離這里不算太遠的小倉千造,卻像是什么都沒聽到一樣,依舊坐在秋千上晃悠。
伏特加:“……?”
不對勁。
一個正在躲避警方追查的販毒分子,突然聽到附近有槍聲,怎么可能安坐無憂?就算那家伙天真地以為槍聲是中年店主在打野豬,也多少應該往這邊瞄幾眼吧。
短暫疑惑片刻,伏特加冷笑一聲,覺得自己猜到了答案。
一切解釋不通的事,只要套到那個人身上,就都解釋得通了。
——小倉千造為什么還坐在這?
當然是因為,他是烏佐用來釣卡爾瓦多斯的魚餌。烏佐還沒讓他走,所以他就不能離開。
……雖然不知道烏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這并不重要。就像持槍狂徒不用去學造鋼,會計不用去驗證1+1=2,烏佐研究人也不用知道烏佐的運轉原理……只要相信他能做到就行了。
伏特加無聲嘆了一口氣,再次縮小了自己本就不高的存在感。
……
離這不算太遠的地方。
獵槍聲響起的時候,正在蕩秋千的小倉千造一個激靈,嚇了一跳。
不過很快他又回過神,低頭看了一眼表,小聲罵罵咧咧:“還好我出門的時候順便瞥了一眼時間表,否則真得嚇得心臟病都犯了。”
“說起來……”他隔著頂棚,往咖啡廳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科技不是一直在進步嗎,可我怎么感覺嘣爆米花的聲音比我小時候更大?該不會是那個土老帽為了所謂的‘還原’,專門弄了一臺破到不能再破的機器用吧……”
他搖了搖頭,繼續蕩起了自己的秋千,一邊在心里祈禱那些麻煩的客人趕緊體驗完項目,趕緊滾蛋。
……
一分鐘前。
竹原咖啡廳的院子里。
老農民坐在笨重的爆米花機旁邊,調試著這臺機器:“好了,這樣就差不多了——壓力足夠大以后,要記得像這樣套上罩子,否則嘣好的爆米花會到處亂飛。”
說著他看了看表。正好快到1:30了,到了嘣爆米花體驗活動結束的時間。老農民拿起錘子,很有儀式感地卡著秒針,用力一敲機器上的板片。
“嘭”一聲震響,香甜的爆米花噴涌而出,果然像他剛才說的一樣,爆米花四散而出,有不少都撞到了罩子上。
江夏抬起頭,目光落向遠處的山林。
“嗯?怎么了?”老農民抖了抖罩子,一抬頭就看到了幾個滿臉震驚的高中生。
他怔了怔,咧嘴樂了:“現在的小孩,果然沒見過以前的爆米花,一個個居然嚇成這樣。”
剛剛搜查一通、又一無所獲地趕回來的服部平次和柯南:“……”原來是爆米花啊,差點以為又遇上槍擊案了。
幾個女高中生也你看看你我看看我,彼此之間一對眼神,她們頓時明白了小伙伴們嚇到的原因,跟自己一樣——剛才的爆破聲,實在很像她們平時聽到的槍響。
“嘣爆米花是這種聲音啊。”鈴木園子松了一口氣,啪嗒跌坐回廊下,晃晃懸空的雙腿,“我還以為有人被槍打死了。”
老農民以為她是在開玩笑,配合地笑了兩聲,雖然他不太理解“被槍打死了”這種話為什么會輕描淡寫地從一個年輕時髦的小姑娘嘴里吐出來,但是城里見識多,或許這又是哪個城里流行的新笑話吧。
他默默記下這個笑話,準備以后自己用。之后,這位敬業的爆米花師傅的注意力,就又集中在了自己的工作上。
他把嘣好的爆米花倒進一只大鐵盆,然后取來一只早就備好的碗,把碗里清亮的液體澆蓋上去:“最后只要撒上糖水,再仔細拌勻——來嘗嘗,做好了!”
高中生們回過神,低頭看向老農民剛舀出來的一碗爆米花。
膨脹的米粒顆顆飽滿,上面裹著晶瑩的糖漿,溫熱的香氣撲面而來,頓時沖淡了剛才“槍聲”帶來的凝重。
幾人一一接過木碗,打量著碗里新鮮出爐的老古董零食,狐疑又期待地舀起一勺放進嘴里。
下一瞬,他們眼睛亮了:“真好吃!跟超市里賣的那些不太一樣。”
“那當然了。”老農民驕傲一笑,“村子里那么多人會做爆米花,店長卻獨獨邀請了我——我的手藝,可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說起店長,服部平次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那個不怎么好客的中年男人打到野豬了沒有。
正想著,身后傳來一道聲音,江夏嚼著爆米花,略顯含混地道:“有人在朝我們招手。”
“嗯?”服部平次回頭看了他一眼,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的山林。
果然,遠遠望去,一個穿著護林服的人正站在林間的空地上,朝這邊揮動手臂,頻率和節奏,像是在打招呼。
高中生們于是也禮貌地跟他揮了揮,同時失望地發現,這位大叔只有一個人,身上并沒有扛著野豬。
沒打到獵物的中年店長并未在空地多留,打過招呼就轉身進到了樹林里。
很快,他的身影很快就漸漸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