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初夏的夢
由於池非遲之前站在毛利小五郎和服部平次身後,權(quán)藤系子看的時候,其他人也分辨不清權(quán)藤系子是在看誰。
服部平次無語,“我們有那麼嚇人嗎?”
池非遲想了想,總覺得權(quán)藤系子可能是被他嚇到的,“我認(rèn)識她,她叫權(quán)藤系子,在杯戶大廈外做占卜師。”
“果然是占卜師啊,”服部平次走向池非遲的車子,“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
柯南倒是聽出了池非遲的意思,仰頭看著池非遲,“池哥哥是想說她也認(rèn)識你吧?她剛纔那種反應(yīng),是因爲(wèi)見到你嗎?”
他懷疑池非遲是不是做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事,又逼瘋了一個……
“咦?”服部平次回頭看池非遲。
池非遲上前,打開車門坐上去,“不清楚,那天我在公寓前遇到她,她給了我一個水晶球,說可以擋災(zāi)什麼的,之後就沒再見過了。”
柯南跟上車,摸著下巴想了想。
只是這樣的話,應(yīng)該跟池非遲沒關(guān)係吧?不過他們這裡只有池非遲跟那個占卜師見過,總不可能是因爲(wèi)他們。
還是說……
服部平次也想到了同一點(diǎn),轉(zhuǎn)頭看車後,沒發(fā)現(xiàn)什麼異常,才坐進(jìn)了車裡,“奇怪,也沒什麼啊。”
“我看,她八成是在故弄玄虛吧,”毛利小五郎點(diǎn)火抽菸,漫不經(jīng)心道,“先跟非遲搭話,送他水晶球,說他有大災(zāi)難,今天見到非遲再表現(xiàn)出一臉惶恐的樣子,就是爲(wèi)了引起非遲的好奇心,讓非遲忍不住去杯戶大廈找她,然後呢,就告訴非遲,他被惡鬼纏上了之類的,讓非遲花大筆的錢來驅(qū)除惡鬼。”
池非遲:“……”
他老師說得好有道理。
如果不是想到這幾天家裡還有個經(jīng)常掉頭的小美,他都快信了。
權(quán)藤系子該不會是從水晶球裡那個竊聽器裡聽到了什麼,才嚇成這樣的吧?
大概率是。
“這樣嗎……”服部平次沒下定論,他覺得毛利大叔說得有道理,但剛纔權(quán)藤系子的驚恐很真實(shí),如果是演戲的話,那演技也太好了一點(diǎn)。
“你們還年輕,還有得學(xué)呢,”毛利小五郎道,“那些占卜師啊、風(fēng)水師啊,都喜歡故弄玄虛,說一些似是而非或者嚇唬人的話,讓人信任他們。”
“嗯……”服部平次摸著下巴,非遲哥雖然平時冷著臉不像好相處的人,但也不至於把人嚇得大驚失色吧,肯定有問題,“那改天我跟非遲哥一起過去看看吧,要是她打算騙人的話,我是不會放過她的!”
“我也去!”柯南積極道。
對,其中肯定有問題,不是池非遲做了什麼,就是那個女人做了什麼,見到池非遲才嚇成什麼。
“隨便你們啦,反正我明天有事,不陪你們到處跑,”毛利小五郎抽著煙,“那麼,現(xiàn)在怎麼說?”
“再等等吧,”服部平次透過車窗看旁邊的住宅,“那個女人突然取消委託很奇怪,這裡正好是四丁目,我們等一會兒,說不定會看到鬼鬼祟祟的人,就這麼得到縱火犯的線索了呢……”
毛利小五郎沒堅(jiān)持,問池非遲要來了玄田給的那本古董名冊,一邊抽菸一邊看,“都是些小物件,也沒什麼特別的嘛……”
池非遲坐在駕駛座,看著車窗外的街道。
像玄田這種挨家挨戶推銷的人不少,他不會說‘人家很辛苦、人家也不容易、態(tài)度怎麼就不好一點(diǎn)’這種聖母話,因爲(wèi)有的時候、有的人確實(shí)很煩,進(jìn)了門就非得要跟你絮叨,也不管你感不感興趣,有些人還很沒有眼力勁。
他主動要玄田的東西,一個是想給非赤的玩具庫充充貨存,再則是……
剛纔他想起了他家便宜老媽。
池家原本的老宅也會有推銷人員過去,一般都是被管家和傭人攔下,原意識體記憶裡只有一次,是在五歲左右、池加奈離開前兩個月。
差不多也是這樣的初夏季節(jié),那天池加奈打算帶原意識體出去逛逛,沒有叫上司機(jī),換了身很清新的淺藍(lán)色長裙、戴著寬沿帽子,那段記憶裡的池加奈穿衣風(fēng)格還沒有現(xiàn)在這麼有沉穩(wěn)、端莊的感覺,一手牽著兒子,輕聲細(xì)語說笑著出大門。
大門口有一個被攔下的推銷人員,跟女傭努力說著什麼,看到池加奈出門,很沒眼力勁地湊過去,準(zhǔn)備推銷,連女傭都沒來得及攔下。
‘抱歉,我現(xiàn)在要帶孩子出門,如果您有什麼好的產(chǎn)品推薦,請告訴女傭,好嗎?要是有好東西的話,她們會跟我分享的。’
池加奈是這麼迴應(yīng)的,態(tài)度堅(jiān)決,語氣卻跟平時一樣溫柔和緩。
那天有風(fēng),池加奈右手牽著原意識體,用空出左手壓著帽子,帽沿和髮絲被風(fēng)吹得有些擋住臉,原意識體仰頭看著自己母親臉上的柔和微笑,覺得自家老媽世界第一美。
那個推銷人員也沒有再攔著他們喋喋不休,說了聲‘是我該說抱歉,打擾您了’,就到另一旁跟女傭說話了。
剛纔他腦海裡突然閃現(xiàn)那一天的畫面,鬼使神差地就出聲主動向玄田要了東西……
坐在副駕駛座的柯南轉(zhuǎn)過身,跟毛利小五郎一起看了一會兒古董目錄,收回視線時,看到池非遲看著車窗外走神、神色目光依舊如初,看不出池非遲在想什麼,好奇問道,“池哥哥,你在想什麼嗎?”
池非遲依舊盯著車窗外,語氣平靜道,“別管我,我發(fā)會兒呆。”
柯南一噎,行、行吧,既然池非遲這麼理直氣壯地表示要發(fā)呆,那他就不打擾了。
池非遲看著灑在街上的明媚陽光。
想什麼?
想起他那個溫柔又殘忍的便宜老媽了。
原意識體最想不通的,大概就是能對很多人溫柔以待的母親,爲(wèi)什麼會突然對自己那麼冷淡又殘忍,說走就走。
然後開始懷疑人生、懷疑自己。
想著想著,池非遲又開始覆盤那一位針對他的套路,尋找著每一步攻心的細(xì)節(jié)。
說出遺傳病的事、擾亂心神,狙殺曾經(jīng)欺負(fù)過原意識體的人,表達(dá)認(rèn)可和接納……
就算不加上之後的科技洗腦,這套路也夠用心的了,也能判斷出來,組織或者那一位盯著原意識體不是一天兩天了。
街對面的路上,無名蹲在路邊,擡頭看著車裡的池非遲。
一開始,它還在好奇這個人類在想什麼,那雙平靜無波的眼裡又在隱藏著什麼思緒,很快,它又懶得去好奇了。
今天的陽光不錯,適合打盹。
迷迷糊糊間,它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午後。
那個時候,它比現(xiàn)在還要小一圈。
它還有個家,那個家裡有個一開心就會抱起它用臉蹭來蹭去、晚上睡覺會有手臂圈著、它蹦蹦跳跳或是搬倒桌上杯子也不生氣的雌性自動餵食機(jī)。
一個跟車裡那傢伙一樣年輕、一樣住在高樓的自動餵食機(jī)。
她不喜歡它弄髒,它也會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漂漂亮亮的,不過有時候她關(guān)注別的東西超過它的時候,它也會故意把自己弄髒,把家裡弄髒。
那個午後,它就故意去扒拉花盆裡的泥土,把自己弄髒,然後被她抱去洗澡。
它不喜歡洗澡,在水裡飄著不夠安心,水把毛弄得黏糊糊的也很難受,但它喜歡在洗完澡後,她抱著它用毛巾慢慢給它擦乾毛,再像那個午後一樣,坐在椅子上,抱著它曬太陽,手慢慢地、一下一下地在它半乾的毛上摸過。
哪怕每次這麼摸完,還要讓它再把毛完完全全舔一遍、理順,但它還是覺得那天的陽光真好。
她是它的,就該最喜歡它。
最開始它是這麼認(rèn)爲(wèi)的,就算它的世界一片安靜。
那個時候,它是聽不到的,它還以爲(wèi)世界就是這樣,那也不影響什麼,它躲在桌後看她的口型在喚它,它就樂意過去讓她摸摸。
一直到有一天,她把它帶出門,去了一個有很多動物氣味的地方,還有著難聞的氣味、行色匆匆的人,回來的時候,她卻沒有把它帶進(jìn)一樓那道玻璃門後,它在外面用爪子撓門,心裡不高興。
她居然把它忘了。
它決定讓她擔(dān)心一下,用來表達(dá)自己的不爽,就離開那裡,到附近公園玩了一會兒,還被一個空瓶子砸到了頭,看著笑得開心的兩個小孩子,它就更不爽了。
它要讓她再多擔(dān)心一會兒。
不過到了天黑的時候,它還是回到大樓外了。
外面的世界真危險,會有很多鋼鐵怪物突然跑過去,會有奇怪的東西從天上掉下來,也會有討厭的小孩子丟東西逗它,外面入秋之後的天氣也很冷,一點(diǎn)都不暖和。
它決定以後對她好一點(diǎn),再溫柔一點(diǎn),在它每天在家睡覺的時候,它還生氣她總是往外跑,那天它覺得她每天在外面,一定很辛苦。
它蹲在大門對面,盯著那道門,也有想等她出來的時候,是先表示生氣,還是先表示安慰和體諒。
時間變得很漫長,在街上的燈都熄滅、天也亮起來的時候,她纔出來,沒有看它,一直走向水泥臺。
它有些生氣,本來不想理她的,但琢磨了一下,還是決定放下面子先去看看她,不過它過去的時候,她卻露出兇狠的表情。
它很生氣,掉頭走了,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進(jìn)了一個鋼鐵怪物的口中,嚇了一跳,連忙追著那個鋼鐵怪物跑。
她還是那麼笨,居然被吃掉了,不過看得到她沒有痛苦,那就還能救。
外面的世界還是那麼危險,它被其他跑過去的鋼鐵怪物嚇了一跳,跟丟了。
那是它最沮喪的時刻,以至於晚上看到她從鋼鐵怪物肚子裡出來時,它高興地蹦了過去,想給她一個抱抱。
但是她沒有伸手,還躲開了,加快腳步進(jìn)了大樓,又一次讓玻璃門把它擋在外面。
它懷疑是自己的毛髒了,一遍遍舔,一天天等著她再次出現(xiàn),但是她沒有再抱過它,每次見到它,她的神情也越來越不耐煩。
她在假裝不認(rèn)識它,但是她挎著的包上面還有它的爪印呢!
再之後,她換了包,身上也漸漸沒了它的氣味。
它開始能聽到聲音,一開始那聲音嚇了它一跳,害它拉了兩天肚子。
最後一晚,它默默在公園花壇裡埋便便,心裡突然難受起來。
她好像不要它了,不願意讓它回家,甚至假裝不認(rèn)識它。
白天的時候,它聽到她的聲音了,帶著惱火的情緒,還有不耐煩的揮手動作。
當(dāng)它是黏著她不肯離開的討厭鬼嗎?它纔不是!
那天埋好了便便,它就隨便選了個方向,一直走,一直走。
它見到了很多同伴,在被她帶回家之前,它也會看到那些同伴。
它知道了那個鋼鐵怪物不是吃人的東西,只是載著人類到各個地方的工具,被人類控制著,沒有一點(diǎn)思想,當(dāng)然也不介意偶爾讓它跳上去蹲著看看風(fēng)景。
它開始聽著動靜躲開突然飛來的東西,也能在人過來時避開,把人類的嘴巴動作和她以前表達(dá)的意思聯(lián)繫起來。
可惜很多同伴不會像它一樣想那麼多,也不懂那麼多,實(shí)在太笨了。
還好有它,它能帶著它們避開危險、討要食物。
一開始也會有搞不定的時候,但它可是老大啊,它必須學(xué),要做最厲害的那個,要把所有小弟照顧好,要讓它們都服氣。
還有,一定要教訓(xùn)那些會揪它們漂亮毛毛的討厭傻鳥,尤其是黑色的那羣傻鳥,就那羣黑色的喜歡揪毛毛,還一羣羣來!
然後某一天,它帶著小弟跟那羣黑烏鴉打羣架的時候,它遇到了一隻更囂張的黑烏鴉,對方居然帶了一隻更大、更危險的生物來做幫手。
那是人類叫‘老鷹’的生物,目光兇惡,爪子鋒利,太欺負(fù)喵了。
更欺負(fù)喵的是,那隻烏鴉居然還會它們的語言,飛在天上喵喵喵地讓它這個領(lǐng)頭的出去。
以爲(wèi)這樣它就會怕了嗎?它纔不會!
好吧,它承認(rèn),它是對那隻烏鴉好奇,它不會其他生物的語言,人類也聽不懂它的話,但那隻烏鴉可以跟它溝通,真是神奇。
它不討厭非墨,雖然非墨一身黑漆漆的,它第一眼感覺很難看,但走近了仔細(xì)看的話,非墨身上的羽毛會反著一層幽幽的光芒,很神奇,比街邊的燈光、月光、太陽光都神奇,讓它忍不住想伸爪子勾一下……咳,反正在它跟非墨互毆一頓之後,它同意了停戰(zhàn),就算要打架,也只是練兵。
‘練兵’這個詞是它從非墨那裡聽來的。
非墨說它要讓手下把爪子磨鋒利,要讓手下懂得配合戰(zhàn)術(shù)。
它問過非墨是不是要跟誰打架?
非墨說,它要做好跟其他任何生物打架的準(zhǔn)備,不過目前只是跟貓打架。
非墨知道很多事,見過很多很多東西,它不想幫傻烏鴉們,不過要是非墨跟其他生物打起來了,它願意帶著小弟過去幫忙。
只不過,還沒等它們並肩作戰(zhàn),它突然發(fā)現(xiàn)非墨那隻傻鳥居然有個人類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