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二十多分鐘后,警視廳的大隊人馬趕到現場。
其中自然也包括以林新一、毛利蘭和淺井成實為首的鑒識課隊伍。
來到現場,首先要做的,自然是跟報案人了解基本情況。
而看到那幾個小小的報案人后...
“柯南,你就是報案人?”
剛接到出警電話,從家里匆忙趕來的毛利蘭,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里遇上柯南。
林新一倒是對柯南的現身絲毫不感到震驚。
最多,是感嘆一下學校對死神的封印效果沒有想象的好,一天時間都管不到,走出校門就失靈了。
讓他驚訝的是:“小哀?”
看到自己的小女朋友竟然也在現場,林新一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想明白,小哀一定是被柯南的厄運光環影響,給卷進這個案子里了。
唉...怎么不聽我話,還是跟柯南這小色鬼混到一起了呢?
林新一有些小小的郁悶。
但現在命案當前,也不是教育孩子注意謹慎交友的時候。
更何況灰原哀身份敏感,林新一暫時不好在人前,跟她表現得太過熟悉。
“算了,先把案子查了再說。”
于是,裝著一副不認識自己女朋友的模樣,林新一一本正經地向作為報案人的柯南了解起了案件情況。
“你們二十分鐘前,在那幢別墅的浴室里看到了一具尸體?”
“沒錯。”柯南點了點頭,而且還特意補充道:
“我們這二十分多鐘來,一直都躲在馬路對面暗中觀察。”
“那幢別墅的正門始終沒打開過,也沒看到有人從這一面進出。”
“至于聲音...”
“因為隔著一條馬路,馬路上還有各種噪音干擾。”
“我們也聽不清,那別墅里到底有沒有聲音傳出來。”
作為目擊者,柯南能起到的作用還是很大的。
在他那有條不紊的講述下,林新一迅速掌握了案情。
而現場勘查越及時越好,晚一點,都有可能錯過什么重要的線索。
所以,林新一也顧不上和一直在旁邊默默看著自己的灰原小小姐打招呼,便徑直轉過身去,對身旁擔任助手的毛利蘭說道:
“走吧,我們現在進那別墅看看。”
“嗯。”毛利蘭點了點頭。
她也顧不上關心柯南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轉身就跟著林新一向那幢別墅走去。
柯南被兩人落在身后,阻擋在別墅的院門外面,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他突然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甚至都有點習慣了這種被小蘭和林新一拋在身后,連犯罪現場都沒資格進入的醬油生活。
作為一個曾經的名偵探,這無疑是一種悲哀。
柯南不禁為自己的人生際遇扼腕嘆息。
而這時,灰原哀卻悄然湊到他耳邊,語氣冰冷說道:
“喂,工藤,你能不能告訴你的女朋友:”
“讓她注意保持距離,離我男朋友遠點。”
柯南:“......”
這話我還想說呢!
但小蘭她已經成了林新一的貼身助手,這距離再怎么保持,也保持不了多遠。
看著女朋友跟別的男人一起查案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要聽著那個男人的女朋友沖自己冷言冷語,讓他女朋友離那個男人遠點。
唉...這叫什么事啊?
柯南心里很是憋屈。
只見剛剛才走進那別墅院門的林新一,突然又臉色陰沉地退回來了。
“怎么,是還有事要問我么?”柯南有些不解。
而林新一卻是湊到他身邊蹲下,表情嚴肅地說道:
“誰讓你跟我女朋友這樣交頭接耳的?”
“我警告你,你跟她說話時必須保持一米以上的社交距離,不能挨得太近!”
柯南:“......”
明明是因為你和我女朋友距離太近,你女朋友為了讓我女朋友離你遠點,才自己湊過來跟我講話的啊!
想著這如同繞口令一樣的錯雜關系,柯南同學更憋屈了。
................................
教訓完柯南之后,林新一很快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案件本身。
他先帶隊走到別墅門前,試著摁響門鈴。
門內始終沒人應答。
再仔細觀察了一下那扇大門的門鎖:
“門是關著的,沒有撬鎖的痕跡。”
“去那邊窗戶看看,尸體是不是像報案人說的那樣,還在浴室里。”
林新一仔細檢查了一下門鎖,轉頭對部下們吩咐著。
幾個警員走到別墅側面的院子里,在柯南的指示下,把頭湊到那浴室的窗戶前:
“尸體...尸體還在里面!”
“林管理官,沒錯,那浴室里有一具尸體!”
兇手似乎是根本沒有處理尸體。
浴室里的景象,跟柯南二十多分鐘前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浴缸上的蓮蓬頭仍舊在不斷放水,沖洗著下方的尸體,還有浴室的地面。
“現場情況和柯南描述的目擊內容完全沒有區別。”
“難道兇手在二十分鐘前,柯南發現尸體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這幢別墅?”
林新一在心里暗暗地揣測著。
而這時,幾個圍繞著別墅轉了一圈的警員,很快帶來了一個新的發現:
“林管理官,別墅另一側的落地玻璃門是碎的!”
“兇手可能就是打碎了這扇玻璃門,然后從院子闖進了別墅。”
“哦?帶我去看看。”
林新一跟著繞到別墅的另一側,只見情況的確如那些警員所說:
那扇落地玻璃門被人暴力擊碎,大塊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而透過玻璃門,可以看見里面的客廳:
客廳里一片狼藉。
茶幾和電視柜的抽屜都被粗暴打開。
里面存放的物品被胡亂地翻撿出來,散落一地。
這副場景讓人第一眼望去,就會不由自主地生出一個猜測:
“這里是遭賊了?”
而除此之外,更讓人奇怪的是:
“客廳地板上怎么有這么多水。”
“不,不光是客廳...這別墅的地板上,怎么到處都是水?”
看到眼前這如同發了洪澇一般的詭異景象,陪同在林新一身邊的淺井成實,不禁有些錯愕迷茫。
而等到他小心翼翼地從那破碎的玻璃門里,走進別墅里面,他才發現:
原來,別墅里的水龍頭一直開著。
而且開著的不是一個水龍頭,而是廚房、衛生間、洗衣房等處的所有水龍頭。
這些水龍頭都被開到了最大,下方的水池也被用塞子堵死。
積蓄過量的自來水就這樣溢出水池,流向地面,如水漫金山一般,幾乎覆蓋了這別墅一樓的每一處地板。
“這是兇手做的?”
“他為什么要打開水龍頭,浸泡地板啊?”
淺井成實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不禁有些好奇。
而重點負責痕跡工作的毛利蘭,卻是已經從面前這詭異的一幕,察覺到了麻煩的味道:
“兇手讓地板積水,恐怕是為了掩藏痕跡。”
“沒錯。”
林新一表情嚴肅地附和道:
“這家伙反偵察意識很強啊。”
“他用大量的自來水沖刷地板,就破壞了地板上可能存在的血跡形態和灰塵足跡。”
“這對我們的現場勘查工作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而且,你們看...”
他微微一頓,指向那扇破碎的玻璃門:
“玻璃門外就是草坪,草坪外就是比較粗糙的馬路路面。”
“要知道,在草坪,還有水泥馬路這種相對粗糙、凹凸不平的客體上,是很難提取到形狀完整的足跡的。”
“如果兇手是經由馬路和草坪出入現場,那我們就幾乎不可能在屋外提取到兇手的足跡。”
“而別墅內部的地板又被大水沖刷,想提取到灰塵足跡極為困難。”
“也就是說...”
“足跡,這個在現場中極為重要的痕跡,已經差不多被兇手給清理干凈了。”
“這...”聽到這話,大家的目光變得有些凝重。
尤其是負責痕檢工作的毛利蘭,她有些憂心忡忡地說道:
“兇手的心思這么縝密,那恐怕不僅僅是足跡...”
“估計指紋,皮屑,這些檢材也會很難收集到吧?”
對方既然都知道用大水沖洗來清理足跡了,肯定也不會忘掉另外兩項關鍵痕跡。
而更加麻煩的是...
“現場翻動痕跡明顯,物品散落一定,很像是外人入室盜竊、搶劫,意外和屋主發生沖突后殺人。”
“如果是這樣,那兇手和死者可能根本就沒有社會關系的往來。”
“那要是再找不到足跡、指紋這些關鍵線索...我們不就根本沒辦法,鎖定兇手的身份了嗎?”
毛利蘭緊緊皺著眉頭,淺井成實也在苦思冥想。
氣氛悄然變得凝重。
但林新一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不,說不定,這反而能為我們指明白調查的方向。”
“什么意思?”毛利蘭和淺井成實都有些不解:“現場都被破壞成這樣子了,難道對調查還有好處么?”
“就是因為現場被清理得太徹底,所以反而讓人懷疑。”
林新一有條不紊地講解道:
“入室搶劫殺人、入室盜竊殺人,兇手最初的目的都是圖財。”
“他們殺人往往出于沖動,而且對作案地點不熟悉,在殺人后往往不敢久留。”
“像現在這種像是預謀殺人一般,殺人后能夠淡定留在現場,耐心清理痕跡的情況,在實際案例中非常少見。”
“一般來講,當家中財物被翻動的入室搶劫跡象,和兇手耐心清理痕跡的情況,兩者同時出現的時候...”
“真相往往都是熟人作案,偽造現場,想把殺人的黑鍋,甩到根本不存在的入室劫匪身上。”
“他們害怕留在現場的痕跡暴露自己,所以才會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費這么大功夫清理。”
根據自身的辦案經驗,林新一講出了自己的推測。
但僅僅是經驗之談,顯然是沒辦法說服已經被他“洗腦”的,已經變得重證據、輕推理的毛利蘭和淺井成實。
“光是推測,可不能下定論啊!”
“有沒有什么證據,能證明林先生你的說法呢?”
“這就得依靠大家的努力了。”
林新一沒有只靠推理就給出定論,而是語氣平靜地指揮道:
“各位,開始勘察吧。”
“兇手已經在給我們下戰書了。”
“讓我們看看,他到底能把現場清理得多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