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練劍場內(nèi),沒有人在角落里切切私語的四人。
贊恩不假思索地就做出了判斷——與其費盡心思討好那位心機極深、喜怒無常的大王子,還不如投靠眼前的笨蛋王子。
維羅妮卡由于扣押阿爾伯特勢力之下人販子商隊的事,已經(jīng)徹徹底底將大王子得罪了,而以她剛烈的性格,絕不可能聽從國王陛下的話委曲求全……最讓贊恩不安的是老國王的決定。
邊境的蠻族雖然一時占據(jù)了上風,但只要老國王下定決心派出王室的騎士團,剿滅他們只是時間問題。
換句話說,國王根本沒必要頒布讓維羅妮卡公主不遠千里趕往帝都請求救兵的命令。
公主看不出這道命令的深意,但身為護衛(wèi)的他卻必須預(yù)感到,并竭力避免公主深陷泥潭——在王國與女兒之間,年邁的國王選擇了前者,如果維羅妮卡遵照他的話修復(fù)了雙方關(guān)系的裂痕自然最好,但若是公主沒有遵照他的旨意,他也做好了舍棄維羅妮卡的打算。
看來即使經(jīng)歷了刺客公會的事件,王權(quán)派也并不看好近來呼聲極高的理查德王子。
“理查德殿下,我有個請求。”
想要平息此事,只能由理查德繞過阿爾伯特,直接派軍隊支援第五王國。就算到時候阿爾伯特王子想要追究,也會師出無名。
“如果您答應(yīng),我在歸國之后一定極力游說國王陛下!”
他知道這個承諾相當于空頭支票,但他也只能僥幸一試了。
“贊恩,你突然間說些什么啊?”維羅妮卡有些莫名其妙,贊恩此刻單膝跪地,向理查德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
騎士對于禮儀十分講究,行此禮,表示贊恩原因效忠理查德王子。
父王的命令是找亨利五世尋求援軍,這件事和兩個王子根本沒有關(guān)系,她也不想卷入這么復(fù)雜的權(quán)力斗爭中。
第五王國的國情就已經(jīng)足夠復(fù)雜了,幾個大領(lǐng)主互相看不順眼,隔三差五就爭斗一番。蠻族入侵,誰也不愿意在戰(zhàn)爭中消耗人手,生怕戰(zhàn)后被其他領(lǐng)主在背后捅刀子。
這也是為什么明明第五王國首府兵強馬壯,卻對外境束手無策的原因。
以上都是臨行前,父王語重心長告訴她的。
“很遺憾,我無法答應(yīng)你。”理查德?lián)u了搖頭。
亨利五世病倒以來,阿爾伯特迅速掌握了兩個權(quán)力——一是裁決權(quán),二則是兵權(quán)。現(xiàn)在除了直接隸屬于亨利五世的禁衛(wèi)軍外,其余士兵全都聽從阿爾伯特的直接調(diào)遣。這也是從王權(quán)爭斗最初,阿爾伯特就以壓倒性的優(yōu)勢獲得支持的原因。
兵權(quán),才是貴族們最為看重的。
他們可不會干出支持光桿司令的愚蠢行為,那不僅無法一榮俱榮,甚至還有可能把他們私人的騎士團搭進去。
“如果是兵權(quán)的話,已經(jīng)全部都掌握在阿爾伯特王子手中了。”
除了艾麗莎直系的禁衛(wèi)軍外,就連此刻從各國的歸來的衛(wèi)隊長們,都要聽從阿爾伯特王子的調(diào)遣。
“等一等。”林秋打斷了理查德的話:“正所謂朋友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敵人……呸,好像哪里有些不對?不管了,總之先不要急著拒絕,這件事就交給我了。”
現(xiàn)在拒絕維羅妮卡公主,就相當于拒絕了整個第五王國。
理查德與阿爾伯特的沖突遲早有一天會爆發(fā)。
在那之前,能拉攏幾個王國是幾個,阿爾伯特手中的權(quán)力再大,也大不過賀露提雅各大王國的聯(lián)合。
而他那劣跡斑斑的行徑,或許會變成他的致命傷——即使那些貴族們心里不情愿,他們終究還要打著正義的口號。
顯然,在形象方面,理查德要比阿爾伯特光輝多了。
他打得算盤是不僅不讓理查德派出一兵一卒,同時還能讓第五王國成為他堅實的后盾。
“給我?guī)滋鞎r間。”
……
“殿下,第五王國的公主已經(jīng)抵達帝都了,出于某種原因,她似乎和提爾-賽琉斯建立了同盟關(guān)系。”阿爾伯特面前,一道黑影升騰而起。
他手中端著一杯紅酒,毫無王子形象地躺在王宮的長椅上。
即便如此,偌大的王宮也沒有一個人敢來指責他有失儀表的行為。
阿爾伯特似乎對第五王國的公主沒什么興趣,他直截了當?shù)貑柶鹆肆硪患拢骸啊焊魧m』的事怎么樣了?”
“和您猜的一樣,他們和地下城鎮(zhèn)里的人勾結(jié)在了一起。”
“嘖。”
杯中的紅酒晃了晃,剔透的紅色液體在杯中翻滾起來:“再好的酒喝多了也會感到乏味,把地下城鎮(zhèn)那些輸?shù)脙A家蕩產(chǎn)的貴族子女販賣去拜倫帝國,他們應(yīng)該打的是這樣的算盤吧?”
『百年戰(zhàn)爭』才剛剛結(jié)束了十年,戰(zhàn)爭造成的仇恨可不是十年能消退的。
拜倫帝國自有大票人對賀露提雅的貴族恨得牙癢癢,只要沾了貴族的名號,被稱為某某貴族后裔的『商品』,無論拜倫帝國的人認不認識,都能拍出驚人的價格。當然,被賣到敵國手中的『商品』下場可想而知。
不過他們悲慘的下場就和販賣者無關(guān)了。
當然,也和阿爾伯特無關(guān)。他并不是同情那些貴族的遭遇,只是單純地厭惡自己手下的不同勢力攪和在一起,他很清楚,手下的勢力串通一氣,倒霉的往往是當權(quán)者。
賀露提雅歷史上,被手下領(lǐng)主制衡的當權(quán)者比比皆是。在阿爾伯特眼中,這些都是時代的失敗者。
“需要我動手么?”
“不需要。”阿爾伯特輕抿一口酒。
那些貴族也不傻,就算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那幾個頭目,只要他們稍微想一想就會明白是由他主導的暗殺。
“你剛說那個公主和提爾-賽琉斯建立了關(guān)系?”
阿爾伯特忽然笑了起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難道沒有聽說過這句話么?替我把這個消息告訴那幾頭肥豬——他們似乎還沒有販賣過一個王國的公主吧?”
即使他們現(xiàn)在和提爾-賽琉斯還不是敵人,他也隨時能將兩者推向?qū)α⒚妗?
以他對提爾的了解,如果同盟者被人劫走,那家伙一定會把那幾個人的老巢翻個底朝天的。
“知道了。”
黑影緩緩消失,阿爾伯特臉上那陰鷙的笑容更甚。
提爾-賽琉斯要是除掉了那幾個頭目,不但對他沒有任何影響,而且還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讓那些若即若離的勢力為了防止遭到同樣的下場,從而死心塌地投入他的麾下。
暗中勾結(jié),聯(lián)協(xié)制衡?
那都是什么年代的小伎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