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菲尼克斯現場指導兩只高階魔物化形的期間，林秋與珍妮弗、艾拉以及幾位冒險者展開了深入的交流。他們仔細勘探了這片區域，這片空間看起來類似中樞，它的背面連接著穆薩財團的地下機構，湖泊封死了左側的空間，前方與右側都連接著不知通往哪里的古道。

作為一個博覽群書的選手，林秋深知這時候分頭調查是一見送死行為，所以他及時規避了某偵探片中明知道外面藏著一個殺手還要分頭回房間的行為。

但在另一方面，這也對他們的行動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阻礙。

歐拉和她的小隊曾經長期在帝都的地下水道展開過搜尋工作，甚至還在下面過了夜，據她所說地下水域的構造極為復雜，他們一行人冒險者剛來地下水域時也時常陷入迷路的窘境，沒有人知道是誰設計了這片區域，也沒人想知道。因為這里居住著地位比平民階層更低的貧民，他們露宿地下水域入口，以至于那塊區域疫病頻升，同時入口處還堆滿了貧民的生活垃圾導致整個區域一片惡臭，就連平民也不屑來此。

除此之外，那里還是犯罪與兇殺的高發地帶，每個坐在路邊的落魄者都可能隨時場上前來給你一刀，并搶走你的金幣。

歐拉現在都能回想起當時經過一地落魄者時緊張的心情。

好在貧民不敢得罪冒險者公會，沒有為難他們。正因如此，她才對艾拉投來欽佩的目光：“沒想到你竟然敢一個人來這里調查。”

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可需要莫大的勇氣。

“沒什么。”艾拉笑著搖了搖頭。

她絕對要比大部分人都了解地下水域的構造，她打開前方的門，門后依舊是深不可測的黑暗，腳下是被水漬侵蝕了的地道，水槽與昆蟲隨處可見，黑暗深處時不時和傳來一兩聲響動。

“應該是這條，這是回去的路。”

她貼在墻邊仔細聽了聽，用確定的語氣說道。

地下水域的構造極為復雜，就連一直生活在這里的人偶爾都會迷路，水流、風聲以及墻壁背后的響動則是這里居住者們判別大致方位的主要方式，當然，想要不迷路的最好方式，便是不要深入地下水域——這也是寄居者們心中的共識。

水域深處有吃人的鱷魚。

這是阻止流浪漢們深入進去的最主要原因，所以頗為諷刺的事實上眾多冒險者在地下水域探索許久后，只得出了一個絕大多數流浪漢都知道的常識，只要那些急于沖進地下水域試圖搶先一步發現秘密領取賞金的冒險者肯在進來前花一枚金幣打聽地下水域的狀況，他們便能輕而易舉獲得下面的大致情況。

只不過沒人知道那些鱷魚之后，究竟存在著什么。

“看來這片區域就是鱷魚帶后面的某處。”

“你看起來……對這里很熟悉？”歐拉有些意外。

經過短暫的交談，她直到艾拉是風爐學院的學生，在她印象里，高等騎士學院的學生們大多嬌生慣養，他們是絕對無法忍受地下水域濕臭的環境的。

“當然，如果你在這生活過一年，也會了解這里的。”

臟、臭只是地下水域生活的表象，冒險者們所能看到的也只有表象。偷盜、搶劫才是這個世界的真實面貌，在這里出生的每個孩子懂事后學會的第一件事便是偷竊，人們會為漂亮的女孩子置辦一身好看的衣物，讓她們引誘來他們口中的“大肥羊”。

“你該不會……”

這回連林秋都有些驚訝了。

“對了，之前被梅麗亞打斷了，我現在說也是那個故事中的一部分。”艾拉很坦然地說道：“梅麗亞殺死了大半的叛軍也殺死了卡諾爾，而王室為了尋找一個罪魁禍首，將全部罪名安在了卡諾爾身上，翌日王國軍在廢墟中發現了卡諾爾的尸體，并將一個已死之人送上了斷頭臺，而我則因為有人揭發我和卡諾爾之間的關系，遭到了王室的通緝。無處可去的我為了躲避警衛的追殺，在這里躲了整整一年時間——這里是唯一一個連王國軍們都不愿涉足之地，或許他們猜到了我就躲在這里，但卻認為我無法在這里生存下來。”

那時正直饑荒，貧民階層連果腹都無法做到，就連成年人也未必能在貧民窟中幸存下來，更別提一個孩子了。

而即便她能活下來，在那個充滿罪惡與黑暗的世界里，也多半會遭受悲慘的命運。

至少艾拉覺得，通緝她的王國軍們一定是這么想的，若是換做梅麗亞這個“盡職”的捕快，她恐怕許多年前就被找到并處決了。

“別這么看著我，我只是找到生存下來的方式。”

艾拉接著說道。

落入貧民窟的人，要么淪為獵物，要么成為獵人，搶劫與被搶劫，偷盜與被偷盜，這便是貧民世界中的常態，而人在饑餓到極點之時，他們會為了生存下去，做出任何駭人聽聞的事來。

而艾拉則找到了第三種生存下去的途徑——既不是獵人，也不是獵物。

中間人。

更準確地來說，便是情報販子。

人們通常不會對一個小孩子產生多大的戒備，這為她打聽情報提供了極大的方便。即便在貧民的世界里，也存在著不同的派系。實力不濟者為了生存下來選擇了抱團，這能讓他們從獵物一步步成為獵人，當不同的派系出現之時，紛爭接踵而至。

而紛爭，便是情報販子們生存下去的源泉。

人們通常會用一小塊面包打聽敵對勢力的動向，而在這種時候，艾拉便能成為他們的眼睛與耳朵，當然，情報販子需要極高的智商與情商，艾拉見過不少情報販子因為得罪了某一勢力第二天橫尸街頭的慘狀。

所以她選擇了一種特別的方式。

那是人們一直以為她只是一個為了一塊面包替情報販子跑腿的小女孩，直到艾拉離開也沒有人意識到她才是那個從未露過面的神秘情販子，她的情報得罪了不少勢力，讓他們承受了巨大的損失，那些人也一直找她。

“所以，你們現在可以相信我的判斷了吧？這條路應該就是通往帝都的水道，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會在不遠處遇到成群結隊的鱷魚。”

“然后呢？”林秋冷不丁地問道。

“然后當然是趕走鱷魚，回到帝都了。”艾拉莫名其妙地瞪著林秋。

“不，我是說一年后發生了什么了？你又是怎么被風爐學院選中的？”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