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四人定了要把這事跟高氏說,身為小輩子的高氏,便出現在《藥香居》的客廳,分別給四位長輩見了禮,高氏方緩緩道:
“爺爺、二爺爺、三爺爺、族長叔,請問叫我來有什么事么?”
如今的高小姐深陷在柴米油鹽以及一幫子的小子姑娘的教養中,還得理著自己的嫁妝鋪子、田莊,正是忙得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怱聽得爺爺等喚自己去有事相商,不覺得大奇。原來這范家村的事還能問自己的意見?
“孫媳婦,請你來,是有個事想讓你拿主意。”
爺爺示意她坐下來,便把族長所說的以上事情,撿著大約的跟高氏說了,話說高小姐總算見過世面的,可今天也是開了眼界,心里一時不知道這個事情是好是壞,在京城,同各種官家、世家彼此的明爭暗斗,那是各種各樣的招式高小姐見過也學過,可這鄉下地方,完全不按套路來的啊,高小姐這時聽到這種事,無語極了,這比世家大戶間的可要低檔多了,居然連表面上的面子都不顧了,這事還要怎么說?聽著本來就是太小兒科的東西,沒有一點技術含量,八奶奶這種做法,完全就是兩字任性罷了,可冷靜一想,還真是拿她沒辦法。這就是‘所謂精腳的不怕穿鞋的’,高小姐聽著這些破事,突然間明白為什么娘親要讓自己在世家間擇婿,這朱門對朱門,竹門對竹門簡直是太有道理了,如今自己下嫁,又碰到了這種事,真棘手,不過,萬幸的事情是,這個八奶奶本應該是自己正經的婆婆的,如今居然不是了,可見自己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好事,燒了多少高香,拜了多少菩薩!
“爺爺,這事情,孫媳婦我也是頭次聽說,容我下去仔細想想,幾位來了,就在縣城里先逛逛,我安排馬車跟著,我這里想想,晚飯后,再給各位長輩回話,不知道這樣可妥當?”
“你去想想自然是可以,不過去逛縣城就不必了罷!”老祖說道。
“爺爺,你老經常去逛著的,自然不想去,可二爺爺、三爺爺可不是常來的,族長叔也事多不常來縣里,你就帶著他們去外面轉轉,中飯讓常山同細辛先去《一品鮮》里訂一桌,你們就在《一品鮮》里吃罷。玉玥托她王四叔去什么地方搞的駝羊,如今在妹夫的莊子里長得不錯,已經開始供應《一品鮮》了,各位長輩就去烤一只來吃吧,試試鮮也好!”
高小姐很大方地建議。聽得三人心動不已。
“玥丫頭搞的那種羊真能吃,別不是妖怪吧?”老祖是見過這個駝羊的,長得怪里怪氣的,雖然看著還行,但真心不像羊。聽王老四說這頭就是北方的一種比馬大的能馱東西的牲口叫駱駝的,背上現成的兩個峰。據說,也要拉兩只小的過來,不知道送來了沒有。這王老四整天把使兵把些怪里怪氣的東西送來給玉玥。老祖也算跟著開了眼界。
“爺爺,麒麟不也是四不像?”
高小姐良心建議。這讓爺爺心思一動,對嘛,再說了,這個玥兒幾時做過不靠譜的事情了?想到玉玥便對高小姐道:
“孫媳婦,你對玉玥的好,我知道,有些事情她太小不易讓她知道,不過,她對付這個八奶奶很有一套的,完全的讓這個八奶奶沒法可想,又不違了規矩,你看看,不如跟她一起商量商量?”
“爺爺,好的,我這回去,還要同弟妹及妹夫等商量一下,畢竟我對這位八奶奶是不太了解的!”
高小姐把這個莤草主動劃到了商量的人之外,是因為對于與八奶奶相處,莤草不及格。唯有被欺負的份。她的意見可以忽略不計。老祖也是認可的,反正這個丫頭就是個笨的,沒有一點轉變,死心眼子。
“嗯,這樣的話,我們收拾收拾,就走去散心去了,反正,好久沒見到曾掌柜的了。”
邊上的許陸管家聞聽,嘴巴扯了兩扯,心道:老太爺真的老暈了么,這不是三天前才兩人一起喝的茶,喝的鐵觀音,茶錢還是小的我去結的帳,難不成……
“老太爺,那我就去備車,寬生點坐,我備上兩輛車吧。”陸管家決定先走為妙。
“行,你去吧,叫陳老二趕車,我喜歡他的穩重。”
“哎!”許陸這便走了。曾頭照例是跟在后面。
四人真的便去逛街去了,四個老頭有什么好逛的,能逛出什么名堂來,這都不要高小姐操心的,唯一放心的就是,這駝羊肯定好吃!
這邊高小姐聽了爺爺的話,便來尋申氏,這申氏肯定是比莤草還了解八奶奶。
“天啦,八嬸子怎么能這樣做,我們家的玉玥、玉珠可還沒訂親呢!”彬嬸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問題。
“這不是一家人有關系嗎?”
“哎喲,大嫂,你們京城可能沒關系,我們鄉下,姓一個姓的,一個家族的,問題都大著哩,再說了,唉!這不還連著親的嘛!”
“事情都出來,我們就解決事情,現在八嬸子家里翻船落海跟我們都沒關系,便是謙和回來我也是這句話,八嬸家五房有我在一天,別想再占謙和一點便宜。什么便宜都不行,他家玉環以后想嫁什么人家,跟我們一點關系也沒有,我聽族長叔的意思,便是要把這事情給脫開范家來,變成只是八嬸一家的個人行為……”
“這很難辦啊,你想想,我們不可能去四處解釋,我們真是沒有往來的兩家人吧?”
申氏皺眉,八嬸子這是圖什么,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你背著個退親的名聲能再尋到好人家嗎?再說了,這杜家也真心是不錯的人家!
“可惜了,這杜家的孩子,我是見過的,真是不錯,唉!”
“這有什么,到時候我見見,若真是不錯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在范家村里給他家尋摸一個好姑娘也就是了!”高小姐大而化之。
“不可能的,杜家以后結親,跟范家怎么行,人家會笑的!”
“笑什么?這范家又不只是八嬸一家,現在唯有把杜家原還捆在范家村,這才能把這事情給圓過去!”
“你的意思,是在《蓮香樓》里選一個?”
“這怎么可能,這杜家的娃,再好能到什么地方去?大字不識一筐,一個秀才都不是,以后也不過就是個地主罷了,再說了,如果八嬸子知道了,這杜家最后又跟我們這邊結了親,更是有歪話說。”
“嚇死我了,我就是以為大嫂你沒料到這點!”
“我笨啊?沒料到這點!”高小姐一臉的得意,把身邊的參茶遞給申氏:“這茶,你一天要吃一次以上,不然上了年紀就顯老得很!”
“我不喜歡這個味,跟藥一般。”
“堅持吃上一個月就習慣了,以后,我這邊煲了,就給你送過來,省得費事,讓她們一道手腳就做了,剛好一壺能得三杯,妹妹處自然也是要給的。”
“大嫂子,自從你嫁來范家,我們的日子不知道好上多少,這還參茶當白水喝了!”
“說什么呢,這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可能我一直就是在等著你大哥吧,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高氏也失笑道,真心是做夢也沒料到,自己會跟幾個村姑成為至親,好在真是底子不錯,有這些媽媽們在邊上提點著,現在也不大看得出來了,一板一眼的,也是個夫人的形狀。
正說著,如意陪著莤草也進來了,這個勤勞的人,還在紡線,聽得大嫂有請,放下手里的活計就來了,
“大嫂、二嫂,有事情嗎?”
“你也別太累了,這沒命的紡線做什么?我看著,你家就莊子上,一天的銀子都不少收,更別提這玉玥還讓你們開了皮貨店。”
“這不習慣了,這世杰能自己玩了,大嫂子又配上奶娘小子的跟著,沒我什么可操心的,不就做點針線活得了,白閑著真不習慣?”
“你就是玉玥說的,勞動人民的本色!”申氏笑著說道。
“我不知道勞動人民是什么意思,不過,憑自己的雙手掙飯吃,我覺得舒服!”
“你啊,就是勞碌命,玉玥在笑話你呢,還不知道,憑手掙飯吃,我們誰都是這樣啊,可你也得看看,你用這一分勁,能掙多少。明明一天可以掙得更多,為什么不想其它折呢?”
“我腦子笨,跟不上你們的想法,這樣子,我慢慢跟你們學,大嫂二嫂不會叫我來,就是教我怎么掙銀子罷?”
“對嘛,扯什么地方去了,我的意思是,八嬸子家惹出來的事,要怎么平掉!”莤草是新來的,高氏自然又把由頭說了一遍,聽得莤草目瞪口呆:
“大嫂,這…這…八嬸太過分了,你一定要想個折,不要讓八嬸給害了我們范家村里的人。特別是玉玥、玉珠,兩人太跟八嬸子家里掛親了。”
“叫你來,就是出個主意,別這…這的,大嫂,這事還是得你拿主意。”申氏馬上指出莤草不當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