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本該平靜,屬于鳥獸的世界,這里沒有江湖的紛爭,沒有爾虞我詐,有的本該只是綠意自然,只是這里片刻間卻染滿了塵埃與鮮血。 密林間,數(shù)千人馬在密林之中廝殺。
“門主,這已經(jīng)是最后一道屏障了,若是我們再退,只怕我們只能被追殺至宗門內(nèi),從而無路可逃??!”天鷹門六位堂主,五位戰(zhàn)死,確切的是說應該是四位戰(zhàn)死,其中的三鼠卻是生死不明。
天鷹門門主咬牙切齒之前的追逐戰(zhàn),他同樣也受了傷,所有的五處埋伏點,對方都了若指掌,本來是處在暗處的埋伏,卻都處在了明處,是以他們被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被追殺得丟盔棄甲。
天鷹門門主一把把自己的佩刀,插入了土中,憤恨的站起,他的心中隱約有一個猜測,若是真的,他將會讓那人死無葬身之地,“傳令下去,此地已經(jīng)是我們最后的屏障,給我死守這里,如果守不住,我們將全部葬身于此,拼一下,或許我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逃,我們無路可逃,咳咳咳!”天鷹門門主扶住胸口輕微的咳嗽著,原本應該劇烈的咳嗽,將自己的氣悶發(fā)泄出來,可是,他有氣卻無處使,發(fā)泄不出來,因為他還沒有見到那個人。
“知道我計劃的人只有一個,三鼠即便是你死了,我也要找出你的尸體來,鞭尸!”天鷹門門主他實在是想不出所以然來,這所有的過錯,他都想找一處發(fā)泄點,而三鼠卻是他心中直到想不出的時候的替罪羔羊。
然而,他的猜測的確對了,可惜,他現(xiàn)在還得為活下去而征戰(zhàn)。
拔起佩刀,搖晃著身子,天鷹門門主依舊從后方慢慢走入戰(zhàn)場,奮力砍殺追殺的來兵,自己的部下已經(jīng)全部被沖散,分堂主騰空而起,落在樹杈上,運氣全部的功力,“天鷹門所屬聽令,此處已是我們最后一處屏障,若守的住,生,守不住,死!”
一根箭矢冷不防的穿透密林,分毫不差的插入天鷹門分堂主的胸膛之上,他不可思議的看著胸前的箭矢,這是他在這個世界所看到的最后一個畫面,至此,天鷹門六大分堂主,全部埋沒于戰(zhàn)場之中。
或許是天鷹門所有人都知道了此處密林的重要性,后面是一馬平川,他們已經(jīng)被追殺得疲于奔命,若是落入平川之中,只怕他們會被殺的更慘,也或許是最后一位分堂主的身死,激發(fā)了天鷹門的兇性。
所有人的眼中都升騰起同歸于盡的火焰,似是要把對方吞噬一般,腰腹之處被刺刀洞穿,他們拼著最后一口氣拔出自己腰腹間的戰(zhàn)刀,也要趁著怒火,揮出自己最后一刀,砍死砍傷自己的敵人,自己的刀被劈落,手臂被砍斷,那么他們會悍不畏死的撲向敵人,用牙咬對方的脖子,用手使勁戳對方的眼睛,挖對方的心臟,用指甲剝落對方大塊大塊的皮。
死,不可怕,怕的是看著自己的皮被一點一點的撕裂,怕的是,自己的脖子被人生生咬的血肉模糊,怕的是,自己的眼睛突然被兩根手指洞穿,連眼珠子
都不剩,怕的是,對方死了依舊死死拉住自己的腿,然后自己躺在地上亦或是動彈不得,看著對方另外一人的屠刀落在自己的身上。
人間慘象莫過于此!誰也不知道,被追殺的只能奔逃的天鷹門會落得如此田地之后,爆發(fā)出平時難以匹敵戰(zhàn)力。
南方聯(lián)盟田統(tǒng)領放下自己手中的弓箭,剛剛天鷹門分堂主就是他用箭射落的,完好無損的他坐在神駿的寶馬之上,看著眼前慘絕人寰的景象,微微皺眉,“撤!”
“統(tǒng)領,再多戰(zhàn)一會,我們必能滅了天鷹門!”一名分統(tǒng)領看著戰(zhàn)況,雖然慘烈,但是天鷹門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若是,再壓上一波強攻也許,天鷹門就會被沖破,只不過,他們也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田統(tǒng)領皺著眉頭,搖搖頭,“他們這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求生的戰(zhàn)法,即便我們能勝,也是慘勝,這不是我想要的,之前我們掌握了地圖,有了路線,才能追殺他們到這里,可是,此刻他們只想生,求生的欲望太過強烈,往往就瘋狂,瘋狂的人往往能爆發(fā)出驚人的戰(zhàn)斗力,一條精神奕奕的狼與一只餓了四五天的狼,我更愿意與精神奕奕的狼戰(zhàn)斗!”
“收兵!”田統(tǒng)領調轉馬頭,便是往回撤,統(tǒng)領走了,南方聯(lián)盟所屬部將,也是如同潮水般退去,而那些來不及帶走的傷員或者尸體,片刻間,被天鷹門幫眾砍得只剩碎末,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天鷹門門主呆呆的看著狼藉而慘烈的戰(zhàn)場,本來綠意盎然的密林,此刻平添一抹慘烈的血色,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同樣面無表情渾渾噩噩的幫眾沒有說話,只是乏力的坐在滿是鮮血的地上,久久沒有一絲表情變化。
敗了!他敗了!如此完美的計策,最終卻是慘敗,對方如有神助一般,他們所有的埋伏地點,路線,都了若指掌,他敗得不冤枉,只是他不明白,為什么會敗,或者說他想過可能會敗,但不應該敗得如此狼狽凄慘,至少也應該是平分秋色的戰(zhàn)局,為何到最后是如此的境地。
抬頭無神的掃視了一下戰(zhàn)場,幾乎所有的天鷹門幫眾失魂落魄的癱軟在林間,他相信若是此刻南方聯(lián)盟殺一個回馬槍的話,他們也許擋不住一個回合!
原本三千多人的幫派,如今死的幫眾起碼有八百,傷者不計其數(shù),所有人更是疲憊不堪,看著近兩千的活著的幫眾,亦如死了,連他這個門主都傷的不輕,應該是沒有一個幫眾是完好無損的,天鷹門門主自嘲一笑。
背叛南方聯(lián)盟是為了什么?投靠青龍會是為了什么?用此計策是為了什么?他抬頭看著灰色的藍天,是為名為利,可是看著眼前的殘兵敗將,何來名何來利?他覺得自己的一生好像完敗到了極點。
叛徒,失敗者!若是他能夠名垂一世的話,想必這樣的詞匯就是他的代名詞,此刻他忽然有一種厭倦的感覺,累了,疲了,那些追逐的他沒有能力再去追逐。
“駕!”
“駕!”
“駕!
”
后方不遠處,六匹快騎,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天鷹門幫眾如同驚弓之鳥,下意識的握住手中的刀劍,眼中透射出駭人的光芒,雖說,他們所有人都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不是別人的一合之將,但是沒有人會懷疑,在他們身死的那一刻,有人能躲過他們噬人的光芒,看到由遠及近的人,所有人都認出了是三鼠堂主,不禁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只有天鷹門門主咧嘴笑了笑,懾人的目光,被鮮血染紅的牙齒,他的笑如同惡魔一般,盯著三鼠,似乎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六騎快馬很快就奔入了密林之中,三鼠還未等馬停下,就落入平地之中,掃視了四周的戰(zhàn)場,碎肉攤了一地,似是鋪滿了整座密林,入眼之處好像除了高高在上的綠葉之外,全部都是紅色,血紅色!
三鼠倒抽一口涼氣,他知道天鷹門會敗,但沒有想到會敗的這么慘,如此想來,他沒有猜錯,能駐守那處山口的南方聯(lián)盟的人不是庸才,甚至超出了他的預想.
三鼠環(huán)顧四周眼光落在了天鷹門門主的身上,天鷹門門主赤裸裸想要殺死他的目光他不是沒有看到,而是他根本就不在乎,經(jīng)此一役,他知道眼前這個之前自己需要膜拜的對象,如今不過是自己的階下囚,這樣的目光從前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有過這樣的目光,可惜,都死在了他的手里,這次,他的門主同樣不會例外。
天鷹門門主微微一笑,用刀撐起自己的身子,淡然的站起來,收斂了殺意,此刻,敗了的他已經(jīng)猜到了一種結局,或者說就是這樣的結局,想到此,反而他卻輕松起來,欣賞的看著三鼠.
三鼠看到了門主眼神的變化,那種欣賞,讓三鼠都感到詫異。
“謀劃了多久?”天鷹門門主微笑道,好像三鼠是他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言語是那般云淡風輕。
“從我當上堂主的那一刻起,我就在謀劃!”三鼠微微詫異之后,他知道他的門主已經(jīng)猜到了所有的始末,同樣微笑道,“不想殺我?”
“那就是兩年多了!不短的時間,我敗得不冤!”天鷹門門主嘆息了一聲,扔掉了手中的戰(zhàn)刀,負手而立,搖搖頭,笑道,“剛才想,現(xiàn)在不想!”天鷹門門主略有所指的看著三鼠身后的五位黑衣蒙面人,若是沒有這五人,他可能還會抗爭一下,但他看得出這五個人看似平靜,可是如同休憩的猛虎,表明寧靜罷了,這五個人的武功每一個都比他高!
“有遺言嗎?”三鼠問道。
“我只是后悔當初沒有給你足夠的重視,或者沒有在第一時間殺了你!”天鷹門門搖搖頭。
“從始至終,你都不該小視我!”三鼠同樣搖搖頭道“自裁,還是我動手?”
天鷹門門主微微一笑,左腳一抬右手迅捷的抓住自己的刀柄,干凈利落的抹過自己的脖子,沒有遺憾,沒有失落,沒有挫敗,有的只是解脫的寧靜,也許,在這一刻,他倒是有為他死去的門派幫眾贖罪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