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裂山崩。
巖漿無休無止噴涌出來,然后在高空暈染開來,力竭之后又砸向地面。
地火接天,濃煙滾滾。
沙漠變成一片火海。
并且裂縫還在持續(xù)擴大,地底仿佛積壓著無窮無盡的巖漿,終于找到了突破口,宣泄出來。
末日般的景象下,伴隨著古禁和秘境的毀滅,可以將修仙者燒成灰燼,是化神修士也會感到心驚膽顫的恐怖力量。
盡管云都九仙在此聚首,個個神通不俗,也不敢硬頂著這種沖擊沖進去。
‘砰!砰!砰!"
云都九仙眼睜睜看著面前石柱被巖漿沖垮,秘境瞬間面目全非。
他們本想用云兵玄陣壓制爆發(fā),遮蔽異象,此刻意識到他們的想法多么可笑。
秘境和蟠龍古陣的古禁同時毀滅,威力不只是疊加那么簡單,他們現(xiàn)在應該考慮的是如何自保!
「不好!快退!」
云璽駭然大叫。
僅僅一個照面,九位化神修士,用九種玄兵布下的云兵玄陣便被撼動了。
‘砰砰砰!"
玄兵亂顫,隨時可能被震飛出去,云都九仙竭盡全力也無濟于事。
好在他們修為都不弱,彼此很有默契,應對極快,立即將玄兵召回。
‘嗖!"
巖漿中閃爍九道鋒銳之芒,分破巖漿,倒射回來,圍繞在九人身邊。
九件玄兵歪歪扭扭,甚至有一桿火尖槍的槍尖對準的是主人,云兵玄陣看起來非常丑陋,運轉起來非常艱難。
‘轟!"
剎那間,狂暴的力量轟擊而來。
云兵玄陣首當其沖,九道玄兵之光瞬間被火光吞沒,似乎徹底熄滅了,被巖漿沖向地面。
在沖出地面的剎那,巖漿一側被撕開,顯露出云都九仙的身影。
九人氣息急促,在云兵玄陣的保護下沒有受傷,但也一臉心有余悸,不敢遲疑,頭也不回向外沖。
他們心知,秘境深處,可能存在和蟠龍古陣有關的重寶,但在這個時候,誰也不敢進去取寶。
‘叮鈴鈴!叮鈴鈴!"
脫離危險,云都九仙心神放松,立刻被鈴聲驚動,紛紛用驚訝的目光,看向云璽腰間的龍環(huán)金鈴。
一般而言,當遺跡被發(fā)掘出來,越是蟠龍古陣的重要部分,龍環(huán)金鈴的反應就越劇烈。
鈴聲之急促,前所未見!
「嘶……」
云璽倒吸一口涼氣,正想說什么,忽然心有所感,眼神凌厲掃向一側。
在他看向的位置。
有一團淡淡的灰氣,隱藏在濃煙之中,不仔細看很難發(fā)覺。
灰氣里,一道人影若隱若現(xiàn),正是被吸引來的落魂淵高手。
此人法號赤羆,和一種上古瑞獸重名,肉身魁梧異常,比熊還要威猛強壯。
他的眼睛是血紅色的,眼神兇狠,如一頭嗜血的兇獸。
當看到沖出巖漿的云都九仙,赤羆立刻收斂起了兇光,他本性兇悍,但并不魯莽。
云璽一人就不弱于他,何況云都九仙皆在,一旦被圍,兇多吉少。
赤羆全身血肉驟然緊繃,骨骼發(fā)出悶雷聲,向后一縱,身形忽然變得有些模糊,如一只大鳥,速度驚人,乃是落魂淵一種非常高明的遁術,名堙形遁,需要強大的肉身方能施展。
飛縱的同時,赤羆腰間飛出數(shù)道黑線。
每一道黑線,都是一只黑色的小蟲,形如地鱉蟲,有一條長而尖的尾,震動著薄
如蟬翼的翅膀,發(fā)出類似蟬鳴的聲音。
這些地鱉蟲乃是一種經過特殊培育的尸蟞,專門用來傳訊,尋常封印之類的手段,都無法隔絕。
‘啪!啪!啪!"
黑線炸裂成一團團血霧,尸蟞自爆。
云都九仙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紛紛色變,意識到消息已經泄漏,落魂淵高手不久便會趕到。
這場毀滅不知要持續(xù)多久。
他們必須敢在赤羆的援兵到來之前,想辦法闖入秘境深處,將寶物取走,否則必是一場惡戰(zhàn),花落誰手尚未可知。
赤羆的心情比他們更緊張。
他勢單力薄,無力阻止云都九仙。
但炎心玉的反應表明,地底的東西,可能比之前發(fā)掘出的所有秘境都重要,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云都九仙得手,否則師尊饒不了他。
赤羆有種預感,兩宗一直在刻意避免的化神大戰(zhàn),可能要提前上演了。
正當他心急如焚之時,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正在接近,心中一喜。
「飛羅,你來了。」
不多時,一道遁光逼近,正是同樣感受到波動,極速趕來的飛羅。
飛羅手里也握著一塊炎心玉,發(fā)出奪目的光芒。
他沖赤羆點了點頭,望向大地裂痕,神色凝重。
赤羆身影微動,和飛羅并肩而立。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當年炎心玉有過一次不正常的反應?」
飛羅嗯了一聲。
兩百年前,他進入火域不久,炎心玉突然閃耀,雖不及現(xiàn)在明亮,也顯得不同尋常。
可惜那次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而且至今只有那一次。
這些年,他在火域東奔西走,就是想要查清那次閃耀的原因,猜測肯定有更重要的遺跡,沒有被挖掘出來。
這里就是源頭嗎?
飛羅覺得八九不離十。
當年,這里很可能發(fā)生過一次小規(guī)模的爆發(fā),有波動泄漏出來,觸動炎心玉。
即便相隔遙遠,也讓炎心玉頗為閃耀。
最先發(fā)現(xiàn)的是他們,卻沒能抓住機會,被云都天捷足先登了。
「現(xiàn)在怎么辦?」赤羆問。
飛羅最熟悉蟠龍古陣遺跡,或許有辦法進入地底,捷足先登。
不過,在云都九仙眼皮底下完成,難度可想而知。
遠處,云都九仙正盯著這里,眼神中充滿警惕,顯然也在防備他們。
云璽安排三個人盯緊尸魔,其他人商議如何取寶。
火域之中,一道道強橫的氣息向南方疾馳,風雨欲來,緊張的氣氛在火域彌漫。
一場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不過,無論云都九仙還是落魂淵高手,都沒有意識到,在蟠龍?zhí)熘鍪赖倪@一刻,局勢便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蟠龍?zhí)熘鍪溃@一次沒有絲毫遮掩,獨特的波動徹底暴露在天地之間,導致兩種法器出現(xiàn)激烈反應,同時被兩位老祖感知到了。
……
落魂淵。
鏡***自在洞府里,身影隱藏在黑暗中,正在推演局勢。
在他腦海之中,浮現(xiàn)出人間地域。
每一個國度,每一方勢力,都在這里呈現(xiàn)。
冥鶻老祖命他操控全局,雖無性命之憂,卻是極耗心神的。
云都天入局,并沒有按照他的意愿行動,幾次出手都出人意料,試圖將局勢拉向對他們有利的方向。
這令鏡藏有些措手不及,但也在預料之中。
「云都天……」
鏡藏喃喃念出這三個字,忽然感覺到洞府禁制被觸動,眉頭一皺,「進來!」
門口出現(xiàn)一抹亮光,走進來一人,躬身道:「師父,武師叔又送來一枚夤元鉆。」
鏡藏嗯了一聲,伸手召過來,只見是一枚手指大小的黑色鉆石。
黑鉆散發(fā)出金屬般的光澤,有一縷灰色的氣息在內部不停流動,不斷浮現(xiàn)出各種猙獰的人臉,里面禁錮著無數(shù)魂靈。
這些魂靈正是從人間戰(zhàn)場上取來的。
人間亂世,遍地狼煙,不知有多少人喪命。
亡魂無數(shù),予取予求,血海淹沒人間,怨氣沖天,正是邪魔樂于見到的。
這也是鏡藏的意圖之一。
鏡藏揮手屏退弟子,張口將黑鉆吞下,正待煉化,神情忽然一動,閃身出現(xiàn)在黑河邊。
「師尊?」
鏡藏看到黑河的變化,大為震驚。
只見河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漩渦,水流向兩岸涌動,河心逐漸分開,顯露出一條古樸的石階。
石階直通河底,內部幽暗陰冷,像是一條墓道。
‘咔咔咔咔……"
下方傳來石門移動的聲音,一股陰森森、卻又帶有磅礴威壓的氣息,從地底散發(fā)出來。
在這股氣息面前,鏡藏只覺得自己的心神在顫抖,恐懼在心底滋生,然后蔓延全身,不由自主。
仿佛一個絕世兇魔即將蘇醒,正是落魂淵祖師——冥鶻老祖!
整個落魂淵,只有不多的幾個人有資格靠近黑河,鏡藏正是其中之一。
之前有黑河阻隔,冥鶻老祖帶來的威壓遠沒有這么恐怖。
「師尊的修為又有精進了!」
鏡藏又驚又喜,撲通跪在地上,「弟子拜見師尊!」
他垂下頭,余光瞥見,石階深處陰影如水,向外蔓延,有一個人踏著陰影而來。
啪!
啪!
沉重的腳步聲,一下一下,仿佛響在他的心底,帶來更恐怖的壓力。
鏡藏明明是一位尸修,此刻卻有一種溺水的感覺,雙眼露出濃濃的敬畏之色。
地底的人一步步走上來。
神秘的冥鶻老祖漸漸從陰影中顯露出身形。
他的身高體型和常人無異,面容是一個老人。
他臉上的皺紋多的嚇人,加上白慘的皮膚,顯得蒼老到了極點。
看似老態(tài)龍鐘,但沒有絲毫暮氣。
不過,他身上始終彌漫著一種陰寒的氣息,像是剛從墓穴蘇醒的死尸。
皺紋下的一雙眼睛渾濁不堪,灰白色的眼球毫無光澤。
可當凝視這雙眼睛時就能感覺到,他的眼神似一片混沌,又似包羅萬象,吞噬一切生機。
越看越能感受到這雙眼睛的可怕,不知不覺,恐懼便深種進心底,不敢有絲毫反抗之心。
鏡藏深知師尊的厲害,不敢抬頭,只能看到師尊的雙腿。
這雙腿極為怪異,一眼看去,上面穿著一層鎧甲,仔細看又會覺得鎧甲的花紋是直接刻在皮膚上的,覆蓋冥鶻老祖全身。
不知是鎧甲煉化進了血肉,還是身上長出鎧甲,兩者融為一體,難分彼此。
「恭喜師尊神功大成!」
鏡藏跪地大呼。
他也看不出師尊有沒有煉成,但如果神功未成,為何出關?
「呵呵……」
冥鶻老祖目望東方,發(fā)出陰冷的笑聲。
笑聲詭異,但熟悉師尊的鏡藏能從中聽出一絲欣喜,心神頓時一松,湊趣道:「師尊因何歡喜,可是有什么喜事
?」
「蟠龍?zhí)熘鍪溃_實稱得上一件喜事!」
冥鶻老祖凌空踏出一步,瞬間消失。
整個落魂淵都感應不到師尊的氣息了。
鏡藏面露驚容。
如果他沒記錯,這是師尊千年以來第一次離開落魂淵。
師尊親自出山,意味著他們處心積慮營造的局面,很可能毫無用處了!
……
云都山。
群山深處,奇峰聳立,云霧繚繞,一派仙家氣象。
穿過云霧。
山中的景象映入眼簾,說是仙府盛景也不為過。
和這里相比,秦桑的道場只能算是窮鄉(xiāng)僻壤。
奇石瑞獸,靈樹奇葩。
瓊樓玉宇間,修士云集往來,個個不類凡俗,天資超群。
此地正是云都山霸主,云都天山門所在。
山門之中,仙山一座高過一座,猶如層層臺階,高及天宇,最高峰是宗門圣地。
在最高峰的峰頂,星辰仿佛近在咫尺,卻只有一間普普通通的茅廬。
茅廬周圍清泉環(huán)繞,泉水邊種著一叢紫竹。
這些紫竹散發(fā)奇異光澤,非常纖細,實則堅韌異常,乃是世間一種罕見的靈竹。
云都九仙使用的玄兵,主材便是此竹。
山風吹過,竹葉颯颯。
茅廬里,一個青年好像被這個聲音驚醒了,睜開眼睛。
睜開的瞬間,眼中有動人心魄的玄光閃爍,一閃而逝。
青年的長相非常年輕,和冥鶻老祖形成鮮明對比,眼神也不像冥鶻老祖那般詭異,溫和的像一位和藹的長者,但不會讓人覺得矛盾。
此人正是云都天太上宗主孤云叟。
他身旁斜放著一根紫竹杖,身下是用竹葉編成的蒲團,此外別無他物。
他扭頭望向西方,微微動容,沉吟片刻,一道流光飛出體外,法身離體。
法身外貌和本尊無異,不過氣質顯得更為出塵。
紫竹杖自行飛起,落到法身手里,旋即法身一動,再現(xiàn)身已是山門之外。
云都天弟子絲毫沒有察覺,只有前山一個大殿里,正入定靜修的云都天當代宗主聽到傳音,驚醒過來。
得知內情,他滿臉震驚,匆匆出關。
秦桑可能都沒有料到,他落下的這一子有如此奇效,剛剛出世,立刻驚動了兩位煉虛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