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內廷自己的房間,白蘭玖拉開厚重的暗紅色窗簾,屋外的陽光便從那被掀開的空隙中透入屋內。淡金色的光線帶著它獨特的溫暖,裝飾簡樸而空落的屋內一瞬間盈滿亮光,刺得白蘭玖的眼,有些疼。
暖暖的陽光打在白蘭玖身上,一瞬間讓她有些恍惚。腦中回憶起之前在死士訓練營中看到的場景,那宛如墨玉的黑眸不由微微瞇起,白皙如瓷的臉上閃過幾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是夜,墨色染滿天際,一輪彎月懸掛於穹頂,如水般絲滑的月色由夜幕中傾瀉而下。雖然今夜月亮太過明亮,然而深藍的夜空中卻依稀可見幾顆閃爍的星子。
斯里蘭教內廷有一片花田,種著代表火熱的向日葵。正直夏季,花開正豔,即便是夜裡也可聞到幾絲悠然而淡雅的花香。
漆黑的夜色下,一抹頎長修碩的身影迅速掠過噴水池旁的鵝卵石小徑,朝著內廷那幢三層高的歐式建築飛身而去。速度之快顯現在水池與建築相隔五百米,而他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便掠過這段不算太近的距離。
白蘭玖的臥室是在這幢建築的三樓最裡間,直到走完那段百米長的地毯,才能來到那道暗紅色的門扉。而此刻,這道門前站著個身軀凜凜的男子。儘管走廊牆壁從建成開始第一次燃起了燈光,但那因夜風而搖曳的火光,卻未將男子的那藏在黑暗中的面容照到。
噔噔噔!
男子骨節分明的右手叩上門扉,揚起三下清脆的叩門聲。在得到屋子主人的準允後,才見他緩緩擰開門把,邁開腳步朝屋內走去。
門縫被男子越推越開,迎接他的卻是從對面陽臺上投來的月華。皎潔的月光透過陽臺沒有合上的門,在暗紅色的地毯上鋪開鮮明的形狀。而當他緩緩擡眼,視線對上的是那抹與白色月華交相輝映的身影。
女人如潑墨般的青絲未曾束起,只隨意地披散於身後。因爲髮絲太長,那長髮便如水般傾瀉於地上。而她身上那襲白色長裙則落在她正靠著的椅子附近,卷出明暗分明的褶皺。夜風襲來,那雪白的裙角則被揚起幾抹弧度。
女人手中拿著一本書,封面被壓在書下無法看清上面的書名。兩人此刻相隔不過十米距離,然而就是在這十米之間,卻是隔著如寒冰般無法融化的沉默。
";你來了…";
沒有計較本該是男人先行開頭的程序式問話,白蘭玖不生氣,但也沒擡眼看他,視線盯著書本淡淡出聲,話語中也沒含太多情緒。
然而,白蘭玖這漠然而無所謂的態度卻是讓男子凜凜的身軀陡然一怔。片刻後,方見他緩緩蹲身,半跪在地上,對著不遠處的白蘭玖行禮道:
";屬下雷諾,奉席巴斯大人之命前來報道,這是教皇大人吩咐的暗夜黑蘭。";
說完,便見雷諾從懷中拿出白蕊黑花的暗夜黑蘭,也不起身走過去,只雙手捧起微微伸向前便再無動作。
待他說完後,白蘭玖才緩緩合上書本,緩緩從椅子上起身向屋內邁開腳步。直到那抹纖細的身影停在雷諾身前,遮擋住月光的身形在雷諾身上投上一道黑色陰影,彷彿是要將籠罩於其中。
白蘭玖沒有多作言語,只伸出右手從他手中拈起暗夜黑蘭,清涼的視線停在那花朵上,半垂眼瞼,藏起了眼底的情緒。
";你想離開暗殿麼?";
!!!
白蘭玖略微低沉的聲線傳來這句讓人難以置信的話語,在落入雷諾耳際時,連他也不由心下大跳。在頓了片刻後,卻還是低著頭出聲回道:
";屬下無論生死,都屬於教皇大人,永不背叛!";
這句話是雷諾第二次說,第一次是站在暗殿血池前與其他新人一起向席巴斯宣誓,而宣誓詞中第一句,便是:
無論生死,生命都只屬於暗殿和主人。
可是,第二句卻不是永不背叛。第二句,是每個死士給自己下的詛咒。
【若他日有背叛之舉,便永墮黑暗地獄。】
";唉…";
悠悠的嘆息從雷諾頭頂傳來,他沒有擡頭,只是將視線死死定在地上,沒有迴應。嘆息聲後,又是一陣無聲的沉默,而打破這沉默的,是花朵被揉捏成粉的聲音。
黑色的花身被白蘭玖攥在手心,稍一用力便將那珍貴的花朵捏成粉末。那不意從她指縫間漏出的黑色粉末落在地上,躍入雷諾的視線中,他身姿不變,脣角卻是微微一動。
";擡起頭來!";
淡淡的聲音落如雷諾耳中,如聽到命令的戰士,他緩緩擡頭,那對金色眼眸在觸及到身前女人的臉際時,愣了下,旋即腦中涌起的回憶帶動了許多情緒,而那抹抗拒被卻他壓在心底。
強者總是能在一眼中看出對手的強弱,而剛纔那一眼,雷諾真切知道,若是他此刻發動攻擊,那他身前的這個容貌絕麗的女人,可以在一瞬間便結束他性命。
";光明的羽翼如同神之哀傷,吾以自身之力爲引,佐以深淵所在之暗夜黑蘭,解除汝身之上所覆之詛咒。";
如珠玉落盤般的女聲吟唱出那古老的咒語,一字一句從那硃色的薄脣中溢出後,那聲音一落便見空氣中漸漸凝出白色光電,落在白蘭玖掌心的粉末上。在光電將黑粉覆蓋完後,只見她掌心那團白光又瞬間化作一道光束,在雷諾反應未及之時,便躥入他心房。
在白光沒入雷諾心臟後,盈盈光線漸漸變暗。
愕然看著這發生得太快的一切,直到那白光消失後,雷諾只覺得心臟一陣劇痛,便下意識咬著脣,不讓自己發聲。而那跪著姿勢,也被他挺得更加僵硬。
";忍著,會更痛…";
沒有那虛僞的安慰,白蘭玖低眉注視著身下強忍劇痛的男子。然儘管口中是這麼說,但當看到他倔強的模樣時,心尖上微微一顫,終究還是嘆息道:
";除去傀儡咒,即便是以我法力爲引,也還是需要你忍受巨大的痛苦…";
平靜地陳述著造成雷諾劇痛的事實,在聽到傀儡咒時,他身形明顯一怔,旋即那置於膝上的左手死死地攥緊,咬著牙卻依舊沒有說話。
傀儡咒,他並不是不知道這個咒語。儘管萊爾帝國律法規定,即便是頂級魔法師也不能隨意使用這種能隨意操控生物的咒語。但是,暗殿卻是在法律之外。而席巴斯則是在他們進入暗殿那一天,便將這咒語暗中種到每個死士的身上。當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傀儡咒在心臟中了根。
曾經,雷諾也曾經查過祛除傀儡咒的方法。但是,解咒需要光明女神的禮讚,唯有這條,被黑暗女神祝福的雷諾,是他永遠也無法達到的。
";抱歉…再忍片刻,便好…";
比起在心房處蔓延的疼痛,當";抱歉";二字落入雷諾耳際時,他身形陡然一怔,心尖上拉開的鈍痛幾乎要將他撕裂。就在雷諾愣神之際,腦中卻陡然想起那從天而降的天火,以及那火光席捲的村落,和一個個被焚燒的同族。
而造成這樣的人,便是眼前這個正在跟他說抱歉的女人。或許是那劇痛讓他久久壓抑的憤恨解封,雷諾從袖口間掏出匕首,帶著森寒尖端指向身前的女人。就在他欲刺過去的前一刻,額前驀地傳來一抹冰涼的溫度。
微微擡首,雷諾看到的是那纖細分明的掌心輕輕地蓋在他額前,力道輕輕的,彷彿一汪流淌過山澗的清泉。而這一撫似乎是帶著某種奇妙的魔力,甚至連心臟的痛楚也似乎被她的輕撫緩緩壓下來。
";好多了麼?";
第一次,雷諾聽到她向來平緩的聲線微微上揚,顯露出疑問的色彩。攥著匕首的右手將刀身收回袖中,微微低□形答道:
";屬下並無大礙,多謝教皇大人關心。";
疏離多過恭敬的話語成爲白蘭玖轉身離開的銀子,她身後那條暗色的影子漸漸拖長,直到再也無法將他包住,才停在窗邊仰起臉迎著天際傾瀉而下的月華。
少了白蘭玖的遮擋,雷諾驀地深深呼吸著周圍的空氣,彷彿與她捱得越近,他就越發難以呼吸。
";起來吧…";
隨著白蘭玖的話,雷諾緩緩起身,黑色劉海下掩藏的金色眼眸掃過窗邊的白蘭玖,復又移開停在那大理石欄桿上,吶吶道了聲謝。
";告訴我你的作息時間…";白蘭玖的發問讓雷諾先是一愣,隨後思索片刻也無法揣測出她的心思後,雷諾眸中閃過一絲精光,旋即消失在那耀眼的金眸中。
";屬下的時間由教皇大人支配!";
這句話說得很順,雖然算不上絕對圓滑,卻也讓白蘭玖的問話沒有得到半點實質性回答。
在碰到這個軟釘子後,白蘭玖也不生氣,側頭看著目光停在地毯上的雷諾,臉上神色不動,卻是不氣餒,微微斂眉續道:
";我聽說黑精靈與收到光明女神祝福的人類不同,是受到黑暗女神祝福的夜行生物。嗯…以後,你夜裡來我這兒報道就好,白日的時間便由你自己支配。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大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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