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庚忽而將她抱進懷裡，有風拂過面頰，輕拍肌膚，帶著夜的微涼，他卻感覺渾身滾燙，熱的不行。他緊緊地抱著她，彷彿那樣就能天長地久一般，眼底依稀有一朵花開的模樣。

他的聲音破天荒地有些慌亂和無措，“不，靖陶，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不管是你女扮男裝，還是你借屍還魂，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我。倘若不是爲了我，外祖不會讓你女扮男裝，自幼舞刀弄槍，吃盡苦頭。倘若不是因爲我，老四不會設下如此計謀，將你們姐妹拆開，又讓你們共生在一起。

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是我讓你吃盡了苦頭，是我讓你處在風口浪尖上，不管是那時的十五，還是後來的靖陶，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我與老四從小就不對付，我看不上他的那些陰私手段，卻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想要感激他。若不是他，或許我就要永遠失去你了，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個女子，就那樣看著你死去了。

我曾經因爲母妃的死耿耿於懷，所有人都說母妃是被我剋死的，只因爲她剛生下我就死了。我曾經以爲十五也是被我剋死的，那時候我早就知道她是老四培養出來的殺手，卻因爲那雙眼睛而一意孤行將她留了下來，只爲了每天能多看幾眼。可正是因爲我的自私，才害死了她吧。

初見的時候，我覺得她的眼睛很像我母妃，所以還給她取名叫雲兒。如今想想，其實她的眼睛並不是特別像母妃，而是像你，所以纔會覺得特別熟悉。不管是你還是十五，亦或者母妃，都流著將軍府的血，所以有些相似是必然。而你和十五是雙生姐妹，自然更像，我也是跟你去西南之後，看得多了才發現的。每次我看到你的眼睛，就會想著，原來十五的眼睛跟你纔是真的很像，難怪那時會覺得熟悉。”

季陶陶聽了，心裡忍不住腹誹，你丫的，就說你用心不良，果然是因爲眼睛，早知道當初就裝成瞎子，讓你看個毛線啊！還敢把老孃當成是替身！

“當初在西南邊陲的時候，你說你是好人緣體質，不管是動物還是人，見到你都會忍不住跟你親近，我就在想，難道我是惡人緣體質嗎？母妃生下我就死了，最喜歡的丫鬟雲兒也死了，凡是跟我親近的，似乎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就連一直跟著我的金毛獅王，見到你之後，也不再跟著我了。

當時真的是心灰意冷，感覺自己要冷冷清清過一輩子了。如今才知道，一切不過是我的臆測。母妃是被德妃下毒害死的。雲兒，嗯，也就是當時的你，是被殺手組的人殺死的。可即便也樣，我還是覺得我是個不祥之人，雖說她們不是我剋死的，卻與我有著極大的關係。”

臥槽，那我我隨便胡扯的，你居然當真了？什麼好人緣體質，金毛獅王粘著我，完全是因爲它認出了我啊！什麼壞人緣體質，你還真會給自己加戲啊，不愧是男主，搶鏡頭什麼的，做得相當不錯。

“母妃暫且不說，當時我還未出生。雲兒的話，卻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其實我早就知道她有問題了，試想一個人整天扮作乞丐蹲在王府門口，一蹲就是兩年，別人怎麼可能會不懷疑！我覺得那時候的你，真是傻得可愛，若不是突然有一天發現你變聰明瞭，學會動腦子了，我依舊不會讓你進王府。

一個不懂得去爭取的人，一個不會動腦子的廢物，根本不值得我去關注。後來你突然就變得很聰明，那雙眼睛不再呆板，突然就充滿了神采，感覺你整個人都活了一樣。原本蹲在街邊像是一面沒有生氣的老城牆，突然有一天就變成了活靈活現的人。”

臥槽，不是因爲十五突然變聰明瞭，而是因爲老孃穿越過來了！就十五那木頭腦袋，若不是我穿越而來，她估計會在王府門口蹲到天荒地老，你們倆註定不會在一起的，因爲我纔是女主！女主光環懂嗎？不管出現在哪裡，不管是什麼身份，不管家世如何，只要出現，必然會引起男主的注意啊！

“那是我第一次與你對視，第一次看清你的眼睛，我震撼於那突如其來的熟悉感，又被你眼中隱藏的狡黠和澄澈若吸引，所以才決定把你放進府中。我一直知道你是老四培養出來的殺手，當時還不知道你真實的身份，只是因爲那份莫名的熟悉纔會冒險把你放在身邊。

或許你還不知道吧，當時你身邊有三個人在暗中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你每天做什麼吃什麼說什麼，其實我都知道。但讓我想不明白的是，你明明是老四的殺手，好不容易進了王府，終於接近到我，卻什麼也沒做。既沒有刺殺於我，也沒有給老四傳遞消息，整天就那樣悠閒地過著。

說實話，當初我以爲你有點傻，可能是傷到了腦子。你不但不殺我，還整日爲我擔驚受怕，爲了我能睡個好覺，還辛苦地鑽研薰香。我被你徹底弄懵了，說實話，我還從未如此糾結過。

有一次老四派人來暗殺我，看著你沒有偷偷幫他們，我竟生出一絲欣慰，心底帶著一絲柔軟，所以看到他們想要傷你，就忍不住地擋了。以後連我自己都覺得驚訝，感覺自己病得不輕。或許那就是人們常說的日久生情吧，你悉心照顧了我那麼久，從未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或許我的心更誠實，早就接受你了吧。

就在我開始對你敞開心扉的時候，老四那邊已經等不及了，他們三番五次想要聯繫上你，卻都被你拒絕了。那時候我以爲，你是真的想要擺脫殺手的身份，重新生活了，因爲這事，我還偷偷地開心過。心裡想著，這樣挺好的，有一個喜歡的人陪著自己慢慢變老，也挺不錯的。

可事實證明，上天從未眷顧過我，就在我最欣喜的時候，給了我當頭一棒，曾經派去監視你的人告訴我你死了，當時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就是那種心灰意冷，感覺整個人都如墜冰窟一般，再也沒有一絲暖熱。你的離開，彷彿帶走了我的全部陽光。”

這位少俠，你就不要感嘆自己的身世悲苦了，因爲你是男主啊，沒有悲情的出身，沒有可憐的身世，沒有處處被欺凌的童年，怎麼可能成爲男主呢！你這樣的，被人百般嫌棄，被人詛咒，纔是男主必備屬性啊！

“就在我最消沉的時候，接到了去西南邊陲的聖旨，我只能強忍悲痛，奔赴戰場，還把你生前最愛的狗狗帶去了，嗯，你幫我做的那個瓷枕也一直帶在身邊。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爲了什麼，或許是睹物思人，或許是不願意相信你已經死了吧。

就在不久之後，我發現靖陶中毒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一舉一動，說話語氣，全部都變了。那時候看著你，心裡糾結的要命，明明是個男人，爲何卻總是在你的身上看到雲兒的影子。雖然雲兒在親王府的時候沒在我面前說過話，但我知道的，她並不是啞巴，經常會一個人自言自語，我偷偷聽過，因爲特別，再難忘記。

之後跟靖陶相處，見得越多，越覺得熟悉，那股揮之不去的熟悉感一直折磨著我。明明以前不是那樣的，就是她中毒病癒以後才變的。如今終於真相大白，沒想到你們竟是一個人！兜兜轉轉，你又回到了我的身邊，也許這是上天對我唯一的恩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