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麻了,這下是徹底麻了!
暗九靠著夜視能力看到齊遠這副了無生趣的樣子心也懸了起來。
“陛下,大宣不能沒有陛下,丞相他們的犧牲不能白費……”
暗九一個做暗衛的實在是沒干過勸諫這種活,專業不對口啊。
因此他翻來覆去也只能是那幾句話,齊遠的麻勁緩過來后,暗九的嗓子也冒煙了。
不是齊遠不說話,是他嗓子疼的實在說不出話了。
也不是暗九不知道接水,生火,是他怕了無生趣的齊遠一個扭頭再赴黃泉了,這是有前科的!
這導致了齊遠的眼神暗示根本就沒用。
麻勁過去后齊遠就立馬抬手打斷了暗九的反復嘮叨,指了指石壁的水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是屬下失職,陛下稍安?!卑稻耪f著還觀察了一下齊遠的神色,見眉宇間確實沒有郁氣才起身去弄水。
暗九邊走邊回頭看齊遠,生怕一扭頭好不容易撈出來的主子就沒了。
齊遠只能無視暗九的目光,把王舅舅捆死的包袱轉到胸前,然后開始一點點掏東西。
沒辦法,王舅舅捆的太死了,他這點力氣實在打不開。
暗九在山洞口摘了葉子接好水時,齊遠也拿出了懷里章太醫塞的藥丸攤手伸到暗九面前。
暗九張口正要拒絕,齊遠就一手接過盛著水的葉子一手把藥丸順勢塞進了他嘴里。
喝了點水齊遠才覺得喉嚨稍微好了些。
不過想要開口說話估計還得養一段時間,畢竟這吊一下太費嗓子了。
暗九咽下藥丸,又給齊遠盛了好幾次泉水后自己才去喝水。
暗九身上的傷口小的已經凝結了,大的卻還在因為他的活動反復崩開流血。
暗九也沒敢用泉水清洗傷口,怕“玷污”了齊遠的水源。
暗衛這種奴仆卑賤的思想就和他們的忠誠一樣根植靈魂。
齊遠也無力改變,只能再次拿出藥丸接著賜藥。
齊遠拿樹枝寫下命令二字,暗九便不敢抗命推辭了。
暗九傷勢頗重,但還是咬牙在周圍撿了枯枝落葉,給齊遠清理出一片干燥之地鋪好厚厚的落葉,又拿火折子生了火。
安排好齊遠,見主子休息后暗九才手執雙劍在風口守夜,然后徹底昏迷過去。
聽到暗九倒地的聲音,齊遠就立馬坐了起來,走到風口把人艱難的扶了進來。
暗九這種主子第一不在意自己性命的思想是轉不過來的,倒不如等他暈了省事。
拿布條沾了泉水給暗九清洗了一下傷口。
偏頭看了一眼滿頭虛汗緊皺眉頭的暗九,齊遠嘆氣收回目光往火堆里又添了柴。
火勢壯大,驅散了山洞的濕冷。
齊遠和暗九一樣都只能靠章太醫的藥丸扛過去了。
看著溫暖的火光,齊遠仔細梳理著葉晞晨的記憶,找了一圈那些看似可靠的勢力都被齊遠一一排除。
就連林厲也不意外。
林厲畢竟只是王舅舅的一個好友罷了,他是鎮守邊疆的英雄卻不一定是葉晞晨的忠臣。
畢竟如今天下已亂,三皇子葉宸又有傳國玉璽在手也算得上正統,林厲也要為他的家人和手下的兵士考慮。
但只要林厲在邊境守著,天高皇帝遠,盡力抵御外族保家衛國,遠離政治爭斗。
各路反王為了邊境安穩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動他,反而還會挖空心思討好拉攏手握重兵的林厲,畢竟沒有反王想此時再有外患多生事端。
因此為了平衡林厲也不會倒向任何一方,除非齊遠自身有足夠的優勢。
綜合考慮,林厲不是齊遠此時能借助的助力。
或者從大局上來說,齊遠此時的身份是極其尷尬的。
一個囚禁十年的太子,被擁立了兩天連帝號都沒有的新帝。沒有遺詔也沒有玉璽更沒有一點助力。
林厲就算要選也選手有玉璽和先帝人脈的三皇子葉宸。人情在這亂世才值幾個錢呢?
不過林厲雖然不是助力,但是從他抵御外族的態度來看,他也不會是阻力。
外患在他眼里重于內斗。
理了一圈,齊遠現在除了昏迷不醒的暗九,下落不明的暗十外,他還真是個孤家寡人啊。
擁立他的臣子都殉國了,只要三皇子葉宸拿出遺詔和玉璽,他這個新帝也就是個笑話了。
何況或許在叛軍看來他這個新帝已經死了也不一定。
齊遠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
這或許是他唯一的身份證明了。
王舅舅料到了他的困境,或許根本就沒期待他能復國,畢竟客觀來說三皇子復國機會更大,主觀來說原主是在王舅舅心里想死想得掛了號的人。[space]
齊遠若是不想復國也可以就此隱姓埋名做個閑散人,有暗九的武功他在這亂世中只要謹慎一些也算性命無虞。
十年囚禁,如今也算徹底自由了不用再背負身份帶來的枷鎖。
只是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溫潤感,齊遠認命嘆息。
王舅舅要真是一心想原主隱姓埋名的話也不會把太子玉佩塞過來了。
或許他還是抱有最后一絲期望的吧,期待經歷生死后自己這個外甥能強硬起來,能夠有機會復國重整大宣盛世。
太子身懷王家血脈,若真能復國恢復盛世,也算實現了他自己心中的盛世宏愿了。
哪怕這希望極其渺茫。
齊遠拿著手里的樹枝又刨了刨火,讓加進去的柴燃起來。
襄陽王葉仲景的叛軍已經攻破皇城,想來不久便要稱帝。緊隨其后的便是對南下逃亡的三皇子葉宸一行人的追殺。
保護葉宸的軍隊足有四萬,手中還有玉璽到了淮南也能調動當地的軍隊五萬。
將近十萬大軍足以讓葉宸在淮南占據一席之地以圖復國。
只是三皇子葉宸為人驕傲自滿,逃亡路上還想和叛軍硬碰硬,愣是把護送的軍隊打散了,胞弟喪命,自己倒是跑了。
葉宸生死不知,大宣沒了正統,淮南的軍隊嘩變也亂了起來。葉宸僥幸生還也不敢冒頭,埋了玉璽隱姓埋名起來。
安嘉帝對葉宸也算真的疼愛了,多好一條退路,愣是被葉宸作的稀碎。
不愧是親父子,子承父業。
葉宸情況不知,但淮南的軍隊勢力倒是能有幾分利用的機會。
襄陽王稱帝,華中的起義軍吳闖也跟著稱王稱霸,還有嶺南一帶的軍中大將王佐義,沿海一帶的守將張天闊。
這些人算是叛軍反王中勢力較為穩固的,無一不是手握兵權的狠角色,相比下其他各路叛軍就顯得有些勢力單薄了。
襄陽王稱帝就像水入油鍋讓叛軍之間的局勢躁動起來。
為了帝王天下紛紛搶地盤吞并壯大自己的勢力。
那些農家泥腿子出身的小股叛軍自然也就在這番爭斗中快速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