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從沒真正認爲他會在和蕭問的對決中死去,因爲那不符合他的邏輯。哪怕他此時身臨虛空,而蕭問卻早已等候在懸崖那邊也一樣,他從來沒想過要放棄道基受損後的餘生……
所以他此時的第一個選擇便是逼退蕭問,用最爲凌厲的方式!
而且此時他幾乎有九分確定,蕭問已經(jīng)沒有任何防禦手段,只能躲!這是因爲,在之前的戰(zhàn)鬥中,蕭問的所有仙器都是兩件,最開始是兩件一清門,後來是兩柄斬夜劍,最後又是兩件蹬雲(yún)靴。蕭問僅有的兩件防禦仙器,一件已經(jīng)被他以法訣斬破,另一件被蕭問自己蹬下了懸崖,還有什麼能擋住他的攻擊?所以蕭問只能躲,他也一定會成功落地,然後將蕭問擊殺,最後慢慢品嚐今日使用焚基之術的苦果。
距崖壁還有五丈遠時,張虎雙手上光華驟亮,伴隨著他的一聲大喝“九刃”,九道尺許長的熾白光弧從他手上飛出,發(fā)出尖銳的鳴聲向著蕭問狂斬而去!既然是最凌厲,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彎彎繞繞,九道光弧全都是飛的直線!
躲吧,你這個礦奴,你這個該死的初階小仙!
而後張虎便見那個礦奴,那個初階小仙不僅沒躲,反而瞇上了眼睛,辨清了那九道光弧軌跡的同時決然地雙手握劍往前劈來!
“嗆!”
斬夜劍那五丈長的劍影撞上了一道光弧,略頓了頓,甚至出現(xiàn)了一個豁口。不過,接下來那劍光便愣是從其餘的光弧縫隙間切了進去,直直地斬向了張虎!
張虎那一瞬間思維幾乎再次停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礦奴竟然不管剩下的八道光刃了嗎,那八道光刃足以將其切成了十幾段了吧?那名礦奴已是必死無疑!但是,他當真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爲他眼下有十幾種辦法擋下那個礦奴的一劍,卻沒有任何一種辦法既能擋住那一劍又能保證他落在懸崖頂上!他自己好像也必死無疑!
張虎完全是本能地吼了一聲“屏山”,一個綠色光障出現(xiàn),擋向了那道銀白劍影。
而蕭問,這時候嘴角終於浮起了一抹最爲真誠最爲快意的笑。
死吧,張虎!
讓你那令人作嘔的自命不凡、自以爲是、故作高深,都隨著這一劍消失吧;你和我的那些仇恨,你僅僅因爲心情不好而肆意鞭打礦奴們的恩怨,也都在這一劍中一筆勾銷吧;沒有人是你的私產(chǎn),沒有人的性命應該由你掌握,現(xiàn)在,連你自己的都不能!
你沒有任何理由抱怨,因爲這一劍是你應得的!
“嗆!”
斬夜劍的銀光與綠色光障撞在一處,銀光應聲彈回;綠色光障和張虎也向反方向彈去,原本尚有希望落在懸崖頂上,這時候卻又倒飛向了懸崖中段……
一瞬間張虎當真魂飛魄散,他很清楚自己都有什麼樣的手段,此刻他已經(jīng)是死定了。倒飛過程中,他本已是什麼都顧不上了,但是瞥到蕭問的一刻,腦子裡還是立刻浮起了這樣一個念頭,他要眼看著蕭問死!
八道光弧已經(jīng)到了蕭問身前三尺處,蕭問說什麼都躲不過去!蕭問先死,他就算死了也不是那麼虧。
而後,張虎便見蕭問左手上忽然青光一閃,愣是又出現(xiàn)了一件與之前的那兩件一模一樣的防禦仙器……
青光迅速化爲石門夯在了蕭問身前,在“嗆、嗆、噌、噌”的撞擊聲裡,將那八道光弧盡數(shù)擋了下來……
“啊!!!”
張虎驀然在下墜中大吼起來,中間有極度的不甘,更有對死亡的恐懼!
而後便聽那聲音迅速變小,只因他已經(jīng)墜的遠了……
蕭問臨崖而立,探頭下望,目送張虎一點點遠去,最終化爲一個螞蟻那麼大的小點。
等蕭問再擡起頭時,便正對上了對崖六哥那噴火的目光。六哥在看到張虎躍出時便跑了回來,自然也親眼看到了張虎在蕭問的阻擊下墜崖。
“你這個奴隸,抓住你之後,我一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六哥突然對著蕭問狂吼道。
蕭問很清楚,正常情況下他是打不過張虎的,對上六哥自然也一樣,更何況此時他已經(jīng)在和張虎的大戰(zhàn)中筋疲力竭,全身是傷。但是,面對六哥的威脅,蕭問卻顯得極是平靜,漠然答道:“從逃出來的那一刻起,我和你們便勢不兩立,不是我死,就是你們全死。想殺我,就儘管來吧,但是最好快一點,萬一讓我到了真仙境界,便是錢福和你們的末日。”
“你以爲你能活過今天嗎?哼!”六哥不屑地道,而後又向懸崖下瞥了一眼,竟不再理蕭問了,轉身便大步向來路奔去。
待六哥走後,蕭問竟是站在原地沉思起來。十餘息後,他迅速走到了一塊巨巖後,將唯一的麻布褲衩脫了下來,“哧、哧”數(shù)聲將其撕成了布條,而後給自己包紮傷口。待包紮完,他就那麼赤條條地以最舒服的姿勢往地上一躺,然後進入了石畫!
根本不必清點,便知能用的仙器已經(jīng)只剩下兩柄斬夜劍,一雙蹬雲(yún)靴,還有一扇受損的一清門。其中蹬雲(yún)靴原本是他爲老崔頭準備的,結果老崔頭根本沒想逃,就成了他第一雙靴子的替代品;那扇受損的一清門卻是他煉製的第六件,也即最好的那件,而被他蹬下懸崖的,其實乃是第四件,在當時的情況下張虎根本就不可能看清。
不過蕭問此時進入石畫卻不是煉器來了,而是恢復道力。在石畫中打坐時,恢復道力的速度絕對不會比服用返氣丸慢多少!
在茅屋後的草地上盤膝而坐,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蕭問便再次出了石畫,肉身上的傷勢沒怎麼好轉,但是道力卻恢復了一多半!
接著蕭問竟是赤條條地走回了懸崖邊,探頭看著那幾乎是垂直的峭壁仔細打量起來。偶有山風吹來,輕撫他的皮膚,倒也著實會讓他升起一股怪異之感,他身上雖然有布條纏在傷口上,但是襠部可全露在空氣裡呢。那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兩三歲的光景,小屁孩啥也不懂,一到夏天就整天光著個屁股亂跑。
稍微走了下神,蕭問還是很快記住了峭壁的大致走勢,而後他在懸崖邊挑了個他認爲的最好的位置,原地轉身背對著懸崖,深吸了一口氣,驟然輕輕向後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