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欽性子雖冷,但是我不想說話的時候,他就絕不逼迫。
一路上,我甚至往前快走了兩步,將兩個男人遠遠的的甩在身後。
小白又去重新租了輛小轎車,我們到達餘音觀接老道長的時候,趙欽沒有下車,他看著這道觀的目光裡渲上一層厚重恨意。
老道長自然修爲(wèi)不低,可令人驚訝的是,上了車後,他竟然絲毫沒有感覺出趙欽的不同,只是被我一句‘是朋友’就給敷衍過去了。
一路上,到也有說有笑的,老道長口才驚人,跟我們講了許他經(jīng)歷過的事情,很快,也就到達王家村了。
王家村和杜家村相隔並不遠,地勢卻大不相同,杜家村是坐落在一塊平地裡面,四面環(huán)山。王家村卻是家家戶戶安置在半山坡上蓋房建屋,山腳下的盆地用來灌溉莊家地。
和尋常村莊一樣,我們進了村後,只看到偶然有幾家農(nóng)戶青煙嫋嫋,其餘馬路上不見一個人影,這大早上的,都是農(nóng)民出門忙活的時候。
老道長拈指算了算,一揮手說:“走,去村長家溜溜。”
他這一招別說我詫異,連小白都一臉驚訝,要知道這樣能隨意算出一個人的去處,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之後爬了半個山坡到達村長家後,我們才知道了其中的端倪來。
原來,老道長和村長竟然是故交。
正在小院裡砍柴的村長見到我們一行人,臉色彼爲(wèi)吃驚:“清虛,真的是你?”
老道長點點頭,打了句道語,這才說:“是啊,許久不見可一切安好?”
村長手裡的砍刀這才咣噹一聲掉到地上了,混濁的老眼一紅,上前兩步緊緊握著老道長的手:“清虛,多年不見,你終於又肯見我了。”
我迷糊了,這什麼跟什麼呀?只見身邊的小白一臉莞爾,悄悄跟我說了一句:“想必這位就是老驢道三十年前經(jīng)不住紅塵誘惑,墮入凡俗的師弟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看著老道長和村長言語不多,卻是熱眶盈淚的樣子,心裡不由得感慨萬千,時光匆匆一恍三十年,也許錯過的,只是這一場相見恨晚的噓寒問暖。
寒暄了一下,我們被村長讓進屋。
小屋不大,並且一打開正屋房門,就看到一張黑白照片正正地掛在堂屋正中的牆壁上。
這照片上的人我認識,就是那天回杜家村的時候,在八玲峰處踢破大巴車窗子自己跳下懸崖的男人。
那之後,我在姑姑家的牀上醒過來,後來心裡想起這件事情,都不敢確定是否真實,可是現(xiàn)在,我真的看到了他本人的黑白照片之後,心裡不由一震。
趙欽的聲音就在我耳邊輕輕響起:“有我在,別怕。”
我心裡莫名一暖,那天在大巴車上,也正是因爲(wèi)他合時宜的出現(xiàn),才救了我一命。
老道長和小白對視一眼,這才指著照片問道:“這位是?”
村長看著照片眼睛微紅,嘆口氣說:“我兒子,前不久去城裡買東西,誰知道回來的時候出了車禍,整輛大巴車都翻到了懸崖下面,當(dāng)時能倖存下來的,都被嚇瘋了。”
說到這裡村長又是一陣難受,抹著淚水說:“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yīng)該叫他進城,你說說,那些東西又不重要,啥時候買都行,爲(wèi)什麼偏偏是那天呢?”
小小的屋子裡,立刻升起一層濃重的哀傷之氣,老道長嘆息一聲,說願意爲(wèi)侄子做場法事超渡他的亡靈。
村長自然高興不已,加之他也曾經(jīng)在道觀裡呆過一些日子,所以很快就準備好一個簡單的法場,讓老道長爲(wèi)他兒子做法事超渡。
只見他準備的東西有青松枝,一碗清泉水,三根清香和一疊黃佛紙,外加一隻待宰的大公雞。
小白和老道長一同開始準備做法事的時候,我看到趙欽的修眉微微一皺。
也是,雖然不徵對他,也不會傷害到他,可是這樣的場境,看著總讓他一隻鬼心裡不舒服。
我就找了個藉口,帶著他暫時離開了村長家。
我們一直走到村子最高處的山頂上,趙欽這才問我道:“你有心事?”
我回頭看著他:“那天大巴車事件,我就在車裡面,之後我卻能安然無恙的回到家裡面,而這中間,我有兩天的時間不知所蹤。你說,這兩天裡,我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麼,當(dāng)時你也在場,你一定知道些什麼的,對嗎?”
趙欽抿脣笑一下:“我當(dāng)是什麼,原來擔(dān)心這個。沒錯,你是失蹤了兩天,不過那兩天裡,你只是昏迷了而已,我怕傷到你,所以纔在兩天後送你回家,又消除了你的這部份記憶。”
“真的嗎?”我看著他,不知道爲(wèi)什麼,想要相信他,卻又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當(dāng)然。”
“嘟嘟……嘟,打死你,打死你。”一陣童稚的聲音打斷了我們兩人的談話。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後面蹲著一個小身影,從背影看,好像是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小孩子。
只見他正拿著手裡的石塊一下下狠狠的往地上砸,嘴裡不挺的咒罵著打死你,打死你。
心想這大山高嶺的,他一個小孩子怎麼就獨自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我不由得往前走了幾步叫他:“小朋友,你在幹嘛?”
聽到我的聲音,小孩舉起石塊的動作不由得停頓了一下,而後又繼續(xù)往下砸,似乎比剛纔更砸得狠了許多。
“小朋友,你爸媽呢?”我只好走過去,一邊問話一邊伸手去扶了他肩膀上一下。
誰知道這一走近,我整個人都愣住了,只見這小孩子的面前,竟然堆放著一堆大大小小上千上萬的螞蟻,每一隻都是被他用石塊給砸得稀爛的,甚至旁邊還有一堆小小的螞蟻頭。
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有這種耐心和殘忍心去殺害那麼多的螞蟻?
我嚇了一跳,同時下意識的縮回放在他瘦弱肩膀上的手。
而此時那小孩子已經(jīng)抑起臉來看著我,呵呵一笑,問我:“吃嗎?”
他的嘴裡全是螞蟻,這一說話,只見黑麻麻的一顆顆只往嘴外掉,而這些從他嘴裡掉下來的螞蟻竟然都是活的,一旦落地轉(zhuǎn)身就跑。
小孩的臉色隨即一變,立刻轉(zhuǎn)頭兇狠狠的一石頭砸下去:“讓你們跑,打死你,打死你。”
見嘴裡掉出來的螞蟻一個個被砸爛,小孩子臉上這才漸漸綻開一抹似有若無的詭笑。
我嚇得毛骨悚然的後退,怎麼會這樣,一個大活人的嘴裡,怎麼可能會掉出來那麼多螞蟻,如果這一推被砸爛的成千上萬的螞蟻都是從他嘴裡掉出來的話,真是讓人無法接受和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