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本來蜷在燕妙言身邊的鄭蠻蠻突然就驚醒了。
“怎么了?”燕妙言迷迷糊糊地道。
“沒……”
鄭蠻蠻滿頭大汗,面紅耳赤,隨口搪塞著,下了床去桌邊倒了一杯水。
“不會是做噩夢了吧?”看她的樣子,燕妙言有些擔心。
確實是做夢了,不過不是噩夢……
燕妙言也起身披了件衣服,下了床,坐在了她身邊。
鄭蠻蠻低頭喝水不敢說話。
“你做夢說夢話啊。哼哼哈哈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做夢被人打了啊?”燕妙言道。
頓時鄭蠻蠻的臉就更紅了,過了半天,才支吾道:“我,我還是自己睡吧。” шωш?тTkan?C O
心事一重,她就容易說夢話,而且什么都說。
最尷尬的是當初曾經(jīng)做過那個春……那什么夢。然后楊云戈就聽著她在睡夢里叫那個床……
可是跟楊云戈睡在一起,做了這樣的夢最多被取笑一陣,外加被壓一次。
跟燕妙言……就不太好了。
正想著呢,一只冰冷的小手就撫了上來,貼在她汗?jié)竦念~頭上。
鄭蠻蠻頓時就激靈了一下。
“沒發(fā)熱啊……”燕妙言道。
“我還是自己睡吧。我睡覺不老實。”鄭蠻蠻扯了扯嘴角。
燕妙言想了想,道:“就是吵了點。也不是非常不老實。”
鄭蠻蠻訕笑了一聲。
看她好像心神不寧的,燕妙言也沒多說什么,讓人另外收拾了個房間出來。
結果第二天,就看到鄭蠻蠻滿臉憔悴。昨天哭了許久,眼睛本來就腫,早上起來一看簡直要睜不開眼了。
“你不會哭了一晚上吧?”燕妙言無奈地道。
“沒呢。我沒睡好罷了。”鄭蠻蠻一邊敷眼睛,一邊道。
算了,承認自己做噩夢,總比做那個春……好。
其實她自己也奇怪,平時也不是多饑渴的人呢,怎么就會這么哼哼哈哈的了?
她想到昨晚那個匪夷所思的夢,又有點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看來得找點什么事做,先把楊云戈給忘了。
燕妙言在一邊興奮地道:“你來了,就能陪我去逛了。我買了好多漂亮衣服,都沒人陪我穿。他們都說胡姬漂亮,我看還是粗糙了些啊。他們的東西也做的粗糙了些。”
鄭蠻蠻輕輕“嗯”了一聲,又道:“我看那什么,混血要漂亮些。又精致又瑰麗。”
“對啊。其實我覺得吧,還是未央最漂亮。又好看又精細。”
燕妙言突然想了起來,壓低了聲音道:“她和我三哥,怎么樣啦?”
“不知道。我看著就是不冷不熱的。未央還說,再等一年就嫁人。”
想到這兒,鄭蠻蠻又嘆了一聲,道:“最難受就是你三哥那樣的,不說明白,又若即若離的。吊著人難受。”
燕妙言低聲道:“之前想法子撮合過他們。可我三哥那個樣子,你也是知道的,始終是有些……讓人捉摸不定。可我三哥這么些年了,身邊倒是沒什么女子的。”
說到這個,鄭蠻蠻也想不通。
燕明瑜長得那么好看,出身,本事,都是一等一的。身邊肯定不缺各種往上貼的。可他竟一直都是干干凈凈,潔身自好的。
要說起來,對褚鸞他好像要好些。可是若是把褚鸞當妹妹看,又沒有什么特殊的。
鄭蠻蠻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就別操心別人了。操心操心你自己罷。”
“我的事有什么好操心的?難道我還會嫁不出去啊?”燕妙言不屑地道,“你也別拿那只熊說事兒,我便是真嫁不出去了,也不會嫁給他的。你看看他,行事多么荒誕。他那后院的女人多得數(shù)得過來嗎?”
“胡地奔放,風俗和咱們中原不同。不重貞節(jié)。這也沒什么稀奇的。”鄭蠻蠻道。
“反正我受不了!”燕妙言不耐煩地道。
鄭蠻蠻躺在榻上敷眼睛,也不知道她是個什么表情,只道:“京城有戶許家,你知道不?”
“哪個許家?”
“哎,好像是什么伯爵人家。他們家是放了話的,老的小的,都不納妾,說的是什么清平人家。哄得好多人都巴不得把女兒嫁過去。”
“啊?這是好的。可是我聽你的口氣,怎么這么不對呢?”
鄭蠻蠻笑了笑,道:“他家兒子娶媳婦,都是高娶,都是貴女下嫁。”
一句話,燕妙言就明白了。
恐怕是故意做出那樣的名聲來,哄得心疼女兒的高門下嫁。他們好從中謀取好處吧?
燕妙言嘆道:“看來這世上就沒一個好人了。”
鄭蠻蠻想了想,低聲道:“你哥也這樣說。說是世上的男人,就沒一個好的。”
燕妙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敷了眼睛,鄭蠻蠻看著好了些。
兩人收拾打扮了一下,然后就攜手出了門去。
關水統(tǒng)共就一條街。倒是城外的集市,要熱鬧很多。
來往通商,軍隊補給,都在這里交易。
鄭蠻蠻和燕妙言都穿著胡服,不同的是燕妙言露出了小蠻腰,鄭蠻蠻只露出了胳膊。
臨出門前,燕妙言看過鄭蠻蠻的肚皮,頓時就花容失色。恐怕又要嚇得她不想嫁人了。
兩人帶著侍衛(wèi),攜手在街上逛了逛。
當?shù)匾彩怯绣X莊的。只是鄭蠻蠻的銀票都給了楊云戈。而憑她的玉佩在這里能提的現(xiàn)金不能超過一千兩。
畢竟跨了國界嘛。
而且她只能提到遼南成衣鋪的賬,京城的,就提不到了。
手里拽著一千兩銀票,她也有些不高興。
燕妙言心思少,只道:“夠了啦,你一個人能吃多少。”
“……不是吃的問題。”
鄭蠻蠻拉著燕妙言,低聲道:“我有預感,這個地方,到時候會成為中原和西域通商的關鍵之處。你腳下踩的每一寸土地,以后升了值,都可能是金燦燦的。”
“通商?”
“這次出征,目的不就是蕩平西域?便是要建設個幾十年,但開鑿的隊伍,也都是要從關水過的,也要從關水補給。”
燕妙言傻了眼,道:“你打關水的主意?”
鄭蠻蠻斜睨了她一眼:“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
“我男人辛辛苦苦蕩平了西域,難道我還不能去占個便宜啊?”
燕妙言徹底:“……”
見鄭蠻蠻走在前面,她連忙跟了上去,好氣又好笑,道:“我原以為你是要傷心死了,安心在家里做怨婦了。沒想到這就開始打主意了。”
聞言鄭蠻蠻齜了齜牙,道:“找點事情做,排遣一下也是好的。”
“可是你哪來那么多銀子呢?”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可是聽著就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鄭蠻蠻有錢,但是提不出來,又有什么用?
“我有本錢啊。”鄭蠻蠻晃了晃手中的銀票。
燕妙言愣了愣。
鄭蠻蠻挽住了她的胳膊,笑道:“走,我?guī)阆沦€場玩。”
燕妙言是第一次下賭場,也覺得稀奇,渾渾噩噩地就跟著去了。
西域的賭場和中原不同,方法也不同。
鄭蠻蠻在旁邊看了不到半個時辰,很快就上了手,擼起袖子就下了場。
燕妙言還有些惴惴的,看她一把掏出一千兩銀票就要押出去,連忙把她攔住了。
“你瘋了?你可就只有這么點兒銀票了。我哥那也是沒有閑錢的。”
坐莊的人見了,就取笑道:“白白嫩嫩的兩個小娘皮,便是輸光了,也能拿自己再賭一把,說不定能翻本。”
燕妙言哪里經(jīng)歷過這個?頓時臉色就變了。
鄭蠻蠻擺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看著那莊家,道:“那也得等老娘輸了再說。要是贏了,只怕你這廟太小,供不起!”
對方頓時就被打了一針雞血。
但是這兩個姑娘雖然年輕生嫩,卻都帶著一大群打手,怕是不好相與。
混跡在這種地方,自然有幾分識人的眼色。
莊家冷笑了一聲,道:“你只管試試看。”
鄭蠻蠻推開燕妙言,就把手里的一千兩拍了下去。
想了想,又從燕妙言懷里搶出一百兩銀子,道:“這個算是你入股,輸了分你。”
燕妙言手沒快過她,就自己在一邊流著面條淚。
這是哪里來的瘋婆子啊……
這種流通之地,不乏豪客。賭的比鄭蠻蠻大的也不少。
只是她的模樣實在是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出手又豪氣,就分外引人注目。
不多時,整個賭場的人就都圍了過來。
鄭蠻蠻一腳踩著凳子,左右睥睨地看了看。
很好,這就是她要的效果。那么多人看著,便是莊家要耍賴都難。
燕妙言整個被吵得頭昏眼花,人都渾渾噩噩,完全不知道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
人山人海中,連大聲跟著莊家喊注的鄭蠻蠻的身影都模糊了去,仿佛一瞬間,平時熟悉的金蘭姐妹也變得陌生了起來……
但是她又覺得很刺激,手心微微出汗。原來人生還是可以這樣放肆的!
直到手里被塞了一張兩千兩的銀票,燕妙言半晌還回不過神來。
“你,你……”
鄭蠻蠻白了她一眼,道:“嫂子給你的零花錢!”
“……”
莊家已經(jīng)滿頭大汗,跌坐在椅子上。目中有些不舍和糾結,又有些兇光。可是看著她們身邊的那些彪悍的侍衛(wèi),又不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