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風神色凝重,取出一塊白布將自己的口鼻蒙住。
“大家莫吵,老夫先帶韋長老走,三日之后,無論死活,老夫都會有個交待!”紀風沉聲道。
王元一瞪著眼還想開口,被江陽道抬手制止:“王長老,事已至此,咱們還是靜候紀長老佳音吧。”
王元一只得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紀風將韋覺野負在身上正待離開,藍夜開口道:“紀長老,一切就拜托你了,如有需要,隨時喚我便是!”
紀風點了點頭,道:“老夫自當盡力,大家都讓開一些!”
眾人聞言連忙退出數丈,紀風不再言語,背著韋覺野直奔院外而去。
“大家有什么看法?”藍夜環視了幾位長老一眼。
王無一搶著道:“老韋肯定是被人下毒了!”
藍夜皺了皺眉頭,道:“何以見得?”
王元一低頭想了想,道:“老韋性子急,不知得罪了誰,然后那人懷恨在心,于是趁老韋不備對其下毒。”
江陽道搖了搖頭,道:“我看不見得。”
王元一愣了愣,道:“為什么?”
江陽道雙手負背,來回踱起了步子。
“韋長老雖然性子急,得罪人也在所難免,可是這么多年了也沒見誰對他下過毒!”江陽道邊踱步邊道:“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對他下毒?再說了,韋長老功力深厚,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如何對他下毒?”
王元一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嗯,江長老所言極是!”藍夜點了點頭,道:“韋長老久居學院,若真是有人下毒,也必是本院之人。可是本院之人除了我們幾個長老外,還有誰與他更親近?”
江陽道停下腳步,沉聲道:“就算是弟子下毒,那這個風險就太高了。一來這個弟子要十分受韋長老的器重,二來這個弟子在藥理方面的造詣也要極其高明,能讓韋長老在不知不覺中中毒,這毒藥可不是一般的毒藥!”
王元一終于一拍腦門,道:“對啊,老韋那個火暴性子,誰跟他都待不久,我從來沒見他器重過哪個弟子,他那些弟子都怕他怕得要死,更談不上親近了。另外在藥理方面,我還從沒見過哪個弟子年紀輕輕就造詣極高的。只怕以煉丹著名的百煉門都難得出這樣的弟子!”
藍夜抿了抿嘴,雙手抱于胸前,有節奏地拍著臂膀。
“不錯,我們現在可以排除人為下毒。可是他確實是中毒了,這總得有個緣由吧?”藍夜對三人報以詢問的眼神。
裘心林木納地站在一旁,兩眼半睜半閉,仿佛這里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王元一再次陷入沉思。
江陽道開口道:“韋長老最近是否離開過學院?”
王元一聞言一愣,拿余光瞄了瞄藍夜。
藍夜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有,前些日子他去過皇陵!”王元一低聲道。
“皇陵?”江陽道微微吃驚,道:“這就難怪了。”
王元一不解地問道:“什么意思?”
江陽道又踱起了步子,道:“據說皇陵乃皇家禁地,外圍有強者守護,內有無數奇陣,更有毒蟲猛獸盤踞。皇陵乃陰氣聚集之地,瘴氣橫行,韋長老極有可能在不經意間中了毒,而過了一些時日后,毒性才發作。”
藍夜一砸拳頭,道:“江長老言之有理,我也是這么想。”
王元一也點了點頭,算是認同。
唯有裘心林在一旁面帶冷笑,沉默不語。
“裘長老,你一直不言語,是否有不同的看法?不防說來聽聽!”藍夜皺著眉頭道。
裘心林抱了抱拳,道:“裘某愚鈍,實在想不出什么,與其在這里干耗著,不如就此告辭,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子還等著呢。”
“哎,裘長老請留步!”藍夜急聲道。
裘心林早已奔出了院門,對藍夜的話充耳不聞。
王元一滿臉怒火,道:“這個老裘,活了一大把年紀了,怎么還像個小孩子?一點都不像個長老樣!”
藍夜笑了笑,道:“王長老莫要怪他了,大家都共事這么久了,各位的秉性也都了解,隨他去吧!”
“那接下來我們要怎么辦?”江陽道問道:“是等,還是做點什么?”
藍夜低著頭,一手摸著下巴,沉吟道:“既要等,也要做!”
江陽道一愣,道:“哦?說來聽聽。”
藍夜壓低了聲音,道:“從現在開始,學院所有人沒有我的允許不得擅出院門,包括幾位長老在內。這便是等。”
王元一不悅地道:“連我們幾個長老都不能出去?”
“不能!”藍夜眼神堅定地道:“另外,請兩位轉達裘長老,由三位長老輪流巡院,一有異樣立即通知我,萬不可冒然行動。”
江陽道與王元一同時抱了抱拳,道:“明白!”
藍夜點了點頭,接著道:“王長老,麻煩你聯絡一下莫歡炎,下次飛羽衛何時去守皇陵?”
王元一大驚,道:“六長老這是要親自去皇陵?”
藍夜沉聲道:“不錯,我想去看看。”
王元一擔憂地道:“六長老身負院長重托,怎可輕易涉險?還是讓老夫去一趟吧!”
江陽道也在一旁勸道:“王長老說的對,請六長老三思。”
藍夜一抬手,道:“大家不必勸我,我既然要去,自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即便真的回不來,學院不還有各位長老么?”
江陽道急了,道:“六長老,韋長老便是前車之鑒,你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如何向院長大人交待?”
藍夜堅定地道:“我心意已決,不去皇陵走一遭,心終有不甘!”
江陽道閉上眼睛長吁一口氣,道:“六長老,聽江某一句勸,院長將整個學院全權委托于你,你可不能辜負了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啊!”
藍夜笑著擺了擺手,道:“沒那么嚴重,我剛才不是說了么,即便我回不來,還有幾位長老在的嘛,有你們在,學院能出什么事?”
江陽道連連搖頭,道:“六長老錯啦!咱們這可是皇家學院,能進到這里來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達官顯貴們的子女,最差也是一流宗門的子弟,哪個不是心高氣傲?他們只服院長,對我們這幾個長老只是表面上的尊重罷了,骨子里還是看不上我們的!”
藍夜看了看王元一,王元一點了點頭,道:“老江說的對,這幫紈绔子弟個個拽得很,他們要是不聽話,我們也沒轍!”
藍夜眉頭緊鎖,在院子里踱起了步。
過了一會,藍夜突然停下腳步,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樣東西。
江王二人一看,竟是院長令牌。
“見此令牌,如院長親臨!”藍夜一臉嚴肅地道:“二位長老聽令!”
江王連忙低頭抱拳。
“此令牌暫由江長老保管,我不在時便由江長老代為掌管學院!”藍夜一臉嚴肅地道。
江陽道嚇得面如土色,直接半跪在地,道:“江某資歷尚淺,恐難當大任,還請六長老收回令牌!”
王元一也在一旁急著道:“六長老,這可是院長令牌,怎能如此兒戲?”
藍夜臉色一沉,道:“你們看我像是在兒戲么?”
王元一一臉苦相,瞄了瞄旁邊的江陽道。江陽道只顧低頭半跪于地,斬金截鐵地道:“六長老,江某斷不敢接受此令牌,還請另覓他人!”
藍夜咬了咬牙,看了一眼王元一,道:“好,那我就將此令牌交與王長老,如何?”
王元一大驚,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我,我怎么行?”
江陽道站起身,瞄見藍夜臉色難看,忙道:“既然六長老心意已決,老王你就接了令牌吧,莫要讓六長老為難!”
“這,這不行啊!我……”王元一快要哭出來。
江陽道臉色一沉,道:“老王,論資歷除了任長老便是你了,現在院長閉關,任長老又不在,六長老就是為了尋找任長老才不得已交出令牌,他都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我們卻還在為一個令牌推來推去,哪有半點擔當?快快接了令牌,我們幾個老家伙定會全力配合你!”
藍夜抿了抿嘴,看了江陽道一眼,盡是感激之情。
王元一見江陽道如此說,只得半跪于地:“弟子謹遵院長法旨!”
藍夜將令牌交與王元一,又與二人商談了一番便各自離去。
三日后,藍夜來到木靈分院時,王元一與江陽道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
“兩位長老也是來看韋長老的么?”藍夜問道。
江王二人異口同聲道:“是。”
藍夜皺了皺眉頭,道:“怎么,裘長老沒來么?”
王元一一臉不屑:“嗨,別提他了,這老東西怪得很,從不與我們走得太近,我們也不稀罕!”
藍夜苦笑一聲,道:“紀長老可有消息傳來?”
江陽道撇了撇嘴,道:“這都快尚午了,還沒見他出來,把門的弟子只說讓我們再等一等。”
話音剛落,一名弟子小跑了過來,大聲道:“三位長老,里邊請。”
“救過來了?”王元一大喜。
“弟子也不知,紀長老只是吩咐弟子前來請三位長老進去。”那名弟子恭聲道。
藍夜等三人也不多言,隨弟子來到了紀風住的院子。
此時,紀風正從屋內走出來,只見他一臉憔悴,顯然這三天費了他不少精力。
“紀長老辛苦了!”藍夜連忙快步上前,抱了抱拳。
還未等紀風回答,王元一便搶著道:“唉,老紀,他怎么樣了?沒事吧?”
紀風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老夫為了救他可是豁出老命了,你不先關心下我,只惦記著韋老兒,你什么意思?”
王元一被他嗆得一愣。
江陽道笑了笑,打圓場道:“紀長老莫生氣,王長老也是擔心韋長老安危,確實是心急了些,你就別跟他計較啦!”
紀風又瞪了瞪王元一,一拂衣袖,道:“哼,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老夫不與你計較。韋老兒已無大礙,再靜心調養個三五天便跟往常一樣了!我這么說,你可滿意?”
“真的?!”王元一大喜,道:“老紀頭,你經常搗騰這些花花草草,這次還真派上用場了啊,呵呵,佩服,佩服呀!”
紀風一臉嫌棄地道:“去去去,你不是擔心韋老兒么?還不進去看看!”
王元一一拍腦門,道:“哎呀,我怎么給忘了!”
說著,便快步奔進屋內。
藍夜與江陽道相視一笑,也跟了進去。
屋內干凈整潔,一股淡淡的香味彌漫著整個房間。
韋覺野正半躺在床上,臉色雖然蒼白,但已有了些許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