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音樂，制造出一種地動山搖般的錯覺，舞池里塞滿了隨著這種錯覺沸騰扭動的人群。彩色的燈光，四下閃耀，映出的顏色卻透著一絲莫名的蒼白。
相對安靜一些的吧臺前，奚霖和程燁并肩而坐，兩個人默默的喝著酒。周圍，好幾個外相妖嬈的女人意味深長的從他們身邊或經過或停留，但兩個人全都像木頭似的無動于衷。
過了許久，陪著奚霖安安靜靜的喝著酒的程燁，終于還是忍不住的先開了口，“我說，你哪天回家一趟吧。”
奚霖眼神一冷，面無表情的反問道：“回去做什么？”
程燁意見頗深的狠狠剜了奚霖一眼，回道：“你爸爸天天給我打電話，叫我勸你回家，我都快被煩死了。”
“你不接他的電話不就行了嗎？”奚霖很是鄙視的白了程燁一眼，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反正不是天天給他打電話來煩他，所以，這件事情和他無關。
“我能不接嗎？”程燁有些抓狂，奚霖這個大爛人，也太不負責任了。
“能。”奚霖回答的相當干脆，換作是他，他絕對不會接電話。而且，他會立刻就把電話號碼給換了。只有程燁這個白癡，才會這么乖乖的天天接那個混帳的電話。
程燁嘆了一口氣，一臉認真的說道：“我說正經的，你都離家出走這么多年了，也該找個時間回去看看你爸爸了。”
“沒空。”奚霖回答的更加干脆，有這個美國時間的話，他做什么不好？他才沒空回去跟那個混帳東拉西扯。況且，他當初離開了那個家，就沒有想過再回去。
聞言，素來紳士的程燁也被逼的忍無可忍的爆了粗口，“你沒空個屁啊。”
“關你什么事。”奚霖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表情，明知道這是他的禁忌，程燁莫非是吃飽了撐的竟然敢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情。他當初沒出國是對的，看程燁喝洋墨水喝的都成什么樣了。
“你爸爸天天轟炸我，你說關不關我事？”要不是當著一酒吧人的面，程燁絕對會上前掐死奚霖。他把奚霖當朋友，才天天硬著頭皮當夾心餅干，結果沒想到奚霖這么沒義氣。
奚霖無所謂的再次聳了聳肩，“和我無關。”從一開始程燁就不應該和那個混帳有聯系。
“那你以后別再找我了，反正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程燁氣不打一處來，奚霖這家伙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程燁。”奚霖沒有理會程燁的不滿，突然語氣一變，一臉怪怪的表情。
程燁斜睨了奚霖一眼，問道：“干什么？”
奚霖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你說，女人結婚后，是不是都會變的很白癡？”這個問題他已經琢磨了好幾天了，但他想來想去始終都想不明白。馬琳和他媽媽怎么會這么像呢？難道女人婚后，都會在不知不覺間變成白癡嗎？
“你什么時候結的婚？我怎么不知
道。”程燁可算找著了機會，學著奚霖的模樣，一點也不配合。
“我說正經的。”奚霖白了程燁一眼，要不是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才不會問程燁。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女人。”程燁很不客氣的還了奚霖一個白眼。他不是女人，他也沒有結婚，他上哪去知道結婚后的女人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心理和狀態？
奚霖悶悶的喝了一口酒，他果然不該對程燁抱有希望。
程燁戳了戳奚霖的肩膀，問道：“你怎么了？你該不會是看上某個已婚婦女了吧。”
奚霖拋了個眼刀過去，程燁果真是越來越白癡了。只是，他心中的某根弦，明顯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你會問這樣的問題，莫非奚大少爺你被拒絕了？”程燁不怕死的繼續氣奚霖，他總算是找著報仇的機會了。奚霖這個爛性格，不好好氣氣他是不行的。
奚霖握緊了手中的酒杯，如果他力氣再大點，他一定會當著程燁的面把酒杯捏碎。
程燁開心到了極點，大手一揮，重重的摟住奚霖的肩膀，陰陽怪調的問道：“哎喲，這可是個大新聞呢，是哪位天使大姐如此英明的拒絕了我們奚大爺的愛呢？”
“程燁！！”奚霖終于控制不住的咬牙切齒，他現在在說正經事，程燁這家伙是活膩了嗎？
程燁猛然直起身，非常干脆的答應了一聲，“在。”之后又問道：“請問奚大少爺有什么吩咐？”
“你給我閉嘴！”奚霖冷冷的斜睨著程燁，他保證，只要程燁再敢廢話，他一定會把手中的酒杯狠狠的往他額頭上砸下去。
程燁明了的收起了一臉不正經的表情，很是認真的問道：“說吧，到底是哪個女人？”
奚霖抿了抿唇，回道：“我一個鄰居。”說完，他舉起酒杯，咽下一大口酒。
“嘖嘖嘖。”程燁似乎還沒有玩夠，調侃道：“我說奚大少爺，你也太沒有操守了，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沒想到你竟然專挑窩邊草下嘴。”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通常，奚霖不會對別人的事情感興趣。他這樣刺激奚霖，也只是想看清楚奚霖是不是陷入了一些不應該陷入的事情或者是感情。
奚霖真的有些生氣了，“你有完沒完！”玩笑開一下就夠了吧，就算程燁是在報復他之前對待他的態度，也已經足夠了吧。
見狀，程燁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立馬又換了一臉認真的表情，“繼續。”
“那個女人的老公有外遇，天天都不回家，但是她不但無動于衷，還不跟任何異性接觸。你說，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白癡的女人？”奚霖雙手握著酒杯，雙眼注視著酒杯中所剩不多的液體。要不是他一直在不知不覺的琢磨，他真的會忽略馬琳和他母親的相似程度。大概也正因為如此，他對馬琳才會格外的關注吧。否則，他也無法解釋自己前段時間為什么總想糾纏馬琳。
程燁偏頭想了想，回道：“說不定，她并不愛她老公。”
“我看得出來，她很愛她老公。有幾回，我看到她晚上一個人坐在花園里，吹著冷風，發著呆，表情挺憂傷的。”奚霖的語氣十分肯定，假如那個白癡女人不愛她那個花心丈夫，那事情就好辦多了。至少她不會在傷心之余，做出什么傻事來。
程燁笑了笑，贊成的點了點頭，“那她還真是個白癡。”但說完這句話后，他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奚霖。他總覺得，奚霖真正意指的人并不是他的這個白癡女鄰居。
“我很想幫她，不過，她總是躲著我，好像我對她有什么企圖一樣。”奚霖懊惱的喝下最后一口酒，把酒杯往吧臺里推了推。
程燁附和的也干掉了自己酒杯里的酒，把酒杯放在奚霖的旁邊。
正在忙碌中的酒保，立刻就上前重新給他們倒了兩杯酒。
輕輕的小抿一口，程燁忽然扭頭沖奚霖挑了挑眉，又調侃道：“我看你對她就是有企圖。”
奚霖斜睨著程燁不說話，威脅性的舉起了自己的酒杯。打爛了酒杯，打傷了程燁，大不了他賠錢就是了。
程燁嘆了一口氣，微笑著搖了搖頭，語氣鄭重的對奚霖說道：“奚霖，這種事情，外人是幫不了的。如果當事人不肯清醒，神仙也無能為力。”就像奚霖的母親那樣，很多事情不是外人有心，就一定能夠使得上力的。不然的話，奚霖母親的人生，也就不會以悲劇結尾了。
奚霖一點一點的咽著酒杯里的液體，沒有搭話。他明白程燁的意思，只不過，他不想犯第二錯誤，也不想讓自己多再多添一份內疚與無力。
程燁用力的握了握奚霖的肩膀，“有些話，我不想說，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夠放下過去。”說到這里，程燁頓了頓，見奚霖沒有過激的反應，才繼續往下說，“你媽媽的事情，并不全都是你爸爸的錯，你沒能救回你媽媽，也不是你的錯。就像你這個白癡女鄰居，她明明有很多種選擇，可她偏偏選擇了在外人看來是最白癡的那個選擇。她也許是很蠢，問題是，這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選擇，那她自然只能自己去承受選擇所帶來的結果。”不論如何，事情都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就算奚霖真的有錯，也應該放下了。
奚霖還是沒有搭話，默默的喝著自己的酒。他知道，當年的一切，都是他媽媽自己心甘情愿的選擇，也知道今天的這一切的的確確都是馬琳自己心甘情愿選擇的。可是，他沒有辦法再眼睜睜的看著他認識的另一個女人，走上同一條不歸路。假如馬琳真的發生了什么事情，那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釋懷了。
也許馬琳的死活跟他的確沒有任何關系，只是無奈，偏偏她和他媽媽太過相似。她的出現，她的選擇，無疑是狠狠的揭開了他心底的那道傷疤。他插手馬琳的事情，并不是他吃飽了撐的沒事干。而是，他要為自己療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