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蒼茫尊貴氣息的王朝氣運真龍在那金光大手中不斷掙扎,卻完全掙脫不得。
皇帝窺不見那氣運真龍,卻能看見那遮天蔽日一般的金光大手。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出乎他的想象了,本就因爲身體虧空而發白的面色此刻更是再無半點血色,更不敢擡頭與姜霖對視。
“朕知錯了……”
聲音很輕,幾不可聞。
但姜霖何等境界,自是聽得清清楚楚。
哪怕登臨九五尊位,但終究不過一介凡人,生死危機面前又豈能面不改色呢?
更何況有句話叫識時務者爲俊傑……
“……”
瞧見這樣的皇帝,原本想了很多的姜霖忽然有些意興闌珊。
不應該是貧道細數你的罪過,你死不認錯,怒斥天下百姓皆爲牛馬,然後貧道再將你斬了嗎?
“知錯便好,貧道這便送你上路。”
皇帝一怔,而後猛地擡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上方。
不是,朕貴爲九五至尊都認錯了,你還不肯放過朕?!
天光明亮,以至於皇帝很難看清姜霖此時究竟是怎樣的神情。
下一瞬,他就見一點明光亮起,帶著灼灼熱浪,在眼前不斷放大。
那太平道人動手了!
皇帝心中驟然浮現這樣一個念頭,旋即無法抑制的惶恐便在心中蔓延開來,但身體好似被定在了原地,根本動彈不了絲毫。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唉~”
虛空中一聲嘆息傳開,一切都好似停滯了一般,那帶著灼灼熱浪的明光消散一空。
一尊紫衣華冠的神靈由虛化實走了出來,剛剛正是他出手打散了那道力量。
“太平道友,可否饒過他這一次?”天府星君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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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自己也知道這種可能很小。
都是場面話,終究還是要做過一場的!
相信這太平道人也是這個意思,否則就不會刻意引誘他出來了。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一瞬間就將那混賬玩意兒打得形神俱滅!
姜霖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過了一會兒才答非所問的道:
“星君可願入太平道?”
嗯?!
天府星君愣了好一會兒,面色極爲古怪:“太平道友莫不是在說笑?”
我這邊都準備和你打一場了,你邀請我加入太平道?
“並非說笑,星君可願入太平道?”姜霖又問了一句。
這天府星君並非無德之神,只可召,不可御。
在他登臨神位至今,曾不止一次的化身爲人,而後入朝爲官,爲世間生民謀求活路。
可惜,這次的化身卻被這皇帝給斬了……
“不若如此。”天府星君也意識到姜霖並不是在開玩笑了,“你攜太平道併入大通,領國師之位,我再助你扶那文祐登位就是,待到時機成熟你未必不可……”
當今太子,年不過五歲。
是誰當家作主,天府星君還真的不在意。
再壞能有這混賬玩意兒壞?
姜霖微微搖頭:“星君覺得,貧道需要這大通的‘名’嗎?”
莫說後世如何,個體偉力超越一切的時代到來後還適不適合封建王朝這一體制的存在……
就算是現在,太平道也不需要借名了。
“……”天府星君沉默了。
他又何嘗不知道呢?
“請太平道友賜教。”
“請星君賜教。”姜霖回了一禮。
而後,掌中出現一枚金白色二色交織的丹丸,直接便朝著那天府星君擲去。
丹丸迎風而漲,伐惡蕩邪的玄黑之氣浩浩蕩蕩的鋪開,轉瞬間便鋪滿了整片天宮。
而那丹丸,卻是已經化作了一名冠九晨玉冠,衣青羽飛裳的堂皇身影!
眉心金燦燦的一道印記,手中一卷奇異圖錄,列星排布!
“陽明……貪狼星君?!”
天府星君神情中滿是愕然!
……
……
九重天宮之內。
凝重的氛圍之中,恐怖的氣息震盪,一尊尊帝君俯察八方,卻是在探尋剛剛整個世界忽然變得‘擁擠’的原因。
哪怕是那些早已隱世不出的通玄金仙老怪物,也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此般存在,絕對已經達到了通玄金仙之上!
絕對沒有任何的通玄金仙會不動心!
嗡嗡~!
一道大破滅之光自一處不知名的隱秘洞天之內衝出,破虛遁空,起入冥冥,轉瞬間便來到了皇極凌霄殿內。
落在其中一方道臺,化作一名豐神如玉的白衣劍修。
白衣飄飄,出入青冥九霄,卻是世人印象中最標準的劍修形象。
甫一出現,便直接打破了皇極凌霄殿內凝重的氛圍,衆多帝君盡數屏息凝神,紛紛望向他。
只有少部分人直接認出了她是誰。
莽雷尊者!
隱世通玄之中的體修第一人!
傳說乃是此界最古老的通玄之一,數個紀元之前便不再參與大世更替,而是一心尋找通玄之上的道路。
不曾想這次竟然連他都被驚動了。
“方纔之事,諸位道友執掌天地權柄,可有收穫。”
宰冥帝君一頓:“未曾。”
說話間,又是幾道散發著恐怖氣機的光芒落下,化作一道道氣機無比恐怖的身影。
此次被驚動的,豈止那莽雷尊者一人!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其中有那麼幾個鼻青臉腫,很是狼狽的模樣。
emm……
好像就是穗足放棄權柄時,出手爭搶的那幾位。
這是怎麼了?
難不成那權柄被穗足留了後手,這些道友遭到了算計?
…………
便在神道帝君探查八方,隱世通玄紛紛出世的時候。
徐邢等人所在的位置。
此刻四人沒有再繼續坐在山顛之上的石桌旁,而是分立於險峰之畔的雲海,各自佔據一個方位,彼此之間相隔數百丈。
最中間,是那已經恢復成一座正常祭壇大小的飛昇臺。
其上一點幽暗扭曲,又好似一道跳動的火焰……
看起來就是極其細微的一點,但卻像是有著世界不可承受之重,虛空洪流,寰宇萬方都向著那一點傾塌而去。
在那點幽影附近,無形之焰光似乎將虛空都給點燃,煉出一枚枚晶瑩剔透的虛空靈晶。
“桀桀桀!”
鴻尊一臉的生無可戀,同時心中暗自吐槽。
好了,之前那一下應該是全都聽到了,幽前輩的出場方式還是這麼高調。
不過話說回來,這幽前輩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學得,老喜歡這個口癖了,整天‘桀桀桀’搞得跟個大反派一樣。
但那形象的確也和反派差不多……
很快,就見那一點幽影猛然膨脹,化作一道尋常人高,但外觀卻是一道在不斷扭曲的黑影。
腹誹了幾句後。
“哈哈哈!徐邢小子,你們都沒事吧。”
大笑聲中,那飛昇臺隨之縮小,最終又變作了巴掌大小,被一團扭曲的陰影籠罩,丟向了徐邢的方向。
在其周邊不斷燃燒的無形焰光也就此熄滅,只剩一枚枚晶瑩剔透的虛空靈晶泛著七彩之光,朝著下方墜去。
徐邢接住飛昇臺收好。
“放心前輩,我們沒事。”
隨後,一行幾人便這般回到了山巔石桌旁,鴻尊在回去之前還隨手補上了那處因爲煉靈火灼燒而變得脆弱的虛空。
一個石凳從地面緩緩升起,其餘幾個石凳也自動調整各個位置之間距離。
五人各自落座,幽依舊是那一團扭曲黑影的形象,看不清具體樣貌。
“徐邢小子,就那個辦法了嗎?”幽直接問道。
“或許還有別的辦法,但這樣最穩妥,也是最快解決當下局面的方法。”
“……”過了許久,“如果回到你的故鄉,太玄界的排斥力說不定便會消失了……”
“也有可能不會消失,畢竟這件事有玄的參與,不是嗎?”徐邢笑道,“而且,‘希望只能是自己爭取來的’,這句話當初可是前輩您和我說的。”
“你還教訓起我來了。”幽笑罵了一聲,旋即卻又嘆息,“**的,都怪玄那個老雜毛!真**的是個**!”
直接將玄的祖上三代都拉出來罵了一遍之後,幽才意猶未盡的停下。
“差點忘了,那玄本來就是個沒*的**!”
等他罵完,徐邢纔開口:
“此局是我輸了,之後再贏回去就是。”
一旁的鴻尊心中不由感慨。
幽前輩這天賦不去煉體真是太可惜了。
“嗯。”扭曲的黑影晃動了一下,“玄這一手的確難防。”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以爲靈祖那小女娃也會和你一起走呢。”
“我記得你當初……”
或許是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幽話說一半直接停了下來,然後無比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對了,你之前回復的消息說已經消磨了最關鍵的一步?”
鴻尊:“……”
別呀,繼續說下去呀!
當初到底咋了?!
哪兒有人話說一半就不說,繼續吊人胃口的。
別雪凝和元君其實也想問,但聽幽提起正事,便也不好開口打斷。
“不錯,前輩此來,我卻是可以放心繼續閉關了。”徐邢回答道。
這次他準備一鼓作氣,直接磨去那最後的聯繫!
說著,徐邢心念一動,直接將那太玄界給予的聯繫顯化而出。
那是三道宛若大道法理本身凝聚而成,鏈接一切古今未來,命運因果,大道法理乃至於存在本身的‘鎖鏈’。
僅是一眼,幽便有種詭異莫名的感覺,似乎遠在無窮之外太玄界內的本體都被其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