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冥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床上一臉暖暖笑意的人,只覺得心中也漲得滿滿的,以前他從未覺得她對他來說有多重要,但當她正真從他身旁消失后,他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
一百年來他每天都在煎熬中度過,從沒想過有一天她回來了,真真正正的回來,而不是從他手中誕生的替代品。
傅北冥暗自慶幸著,望著她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柔和,不過在這份柔和中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固執。
暖暖的氛圍令人沉醉,君臨夏緩緩躺了回去,看著頭頂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只覺得心中一片安寧。
“媽媽......”
突然,一道細細的聲音響了起來,打破了室內的寧靜,激蕩了君臨夏的心湖。
剛躺下的她立即又坐了起來,扭頭往發聲處看去,便見到小床上的君皓睜開了眼,大眼中全是迷茫與慌亂,趕忙應道:“我在這里。”
說著便立即下床走了過去,只看得傅北冥眉頭一皺,不過心知此刻無法阻攔這個女人,冷著臉出了房間,默默給這對母子準備吃食去了。
“媽媽!”君皓下意識焦急的喚了一聲,那血淋淋的一幕幕還在眼前揮之不去,望著頭頂陌生的天花板,只覺得無比驚慌。
不過很快,君臨夏微笑的面孔就出現在眼前,君皓一股腦爬起來,張開雙手一下子撲了過去。
兩只小手抱得緊緊的,小腦袋不停往君臨夏懷里拱,直到真真切切感受到媽媽的氣息,渾身的顫抖這才漸漸消失。
“沒事了……沒事了……”君臨夏輕輕拍打著懷中小人的背,耐心的安撫著。
許久,懷中小人這才抬起頭來,紅著眼眶哽咽道:“媽媽……皓皓聽見你在喊,是不是好痛好痛?還有好多好多血……我以為媽媽你不要我了……”
說到這,似乎是有想起來那令人絕望的一幕,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小臉一冷,雙拳握緊,咬牙道:
“他們都是壞人!皓皓不準他們打媽媽,皓皓要把他們全部燒掉!攔著的門燒掉,攔著的人也燒掉……唔唔……”
話音嘎然而止,君皓瞪著紅彤彤的眼,目中全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君臨夏眉頭一皺,捂著君皓嘴巴的手卻沒有放下,搖頭認真喝道:“不可以這樣想!”
喝完,見小人眼中的淚水瞬間決堤,頓覺心中抽痛,一把把小人攬入懷中抱緊。
“不可以這樣想,皓皓是個乖孩子,不可以這樣想,知不知道?”
“可是他們打媽媽,皓皓很難受,很難受......”小人哽咽道,語氣中全是委屈。
“那是因為媽媽做錯了事情,媽媽應該受罰。”君臨夏嘆了一口氣,緩緩道:
“人總有做錯事的時候,有些錯事可以挽回,有些錯事卻不能挽回,他身為長輩,之所以給予懲罰,就是為了能夠讓晚輩及時改正。所以,皓皓你不能恨,知道嗎?我們是一家人。”
小人搖頭:“皓皓不要這樣的家人,皓皓只要媽媽,他們打媽媽就是不可以,皓皓都聽見了,一定很疼很疼媽媽才喊出來,皓皓做錯事情媽媽從來不會這樣打皓皓。”
言下之意,家人不應該是那樣的,愛是不會傷害對方的。
君臨夏有些無奈,輕輕撫著孩子的背,突然輕笑出聲,“傻皓皓,那是媽媽故意大叫騙他的,如果我不叫,執鞭之人就會被他看出來不是用全力,如果不叫得慘一些,他是不會相信的。”
“可他們還是打了媽媽,皓皓都看見了,那么多血,皓皓都以為媽媽你死了不要皓皓了,皓皓害怕!”
感受到懷中小人再次抑制不住渾身顫抖起來,君臨夏拍拍他的背,繼續笑道:
“那點傷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看起來嚇人罷了,你瞧,我現在不是一點事都沒有嗎?”
笑著把懷中小人從懷里拉出來,讓他自己看。
君皓本不太相信,偏頭往君臨夏背后看去,見傷口果然沒了,這才是信了。
但是即便如此,陰影已經留下,對于君墨嘯的印象一時間想要改變那是不可能了。
小手摸上君臨夏的后背,歪著頭問道:“媽媽痛嗎?”
“不痛,一點皮外傷罷了,我還不看在眼里。”君臨夏笑道,摸摸孩子的小腦袋,詢問道:“皓皓呢?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君皓本還沒覺得有什么,但被這一問,頓覺腦袋有些暈沉沉的,趴進媽媽懷里,軟軟道:“頭有點暈暈的,媽媽,肚肚餓了。”
“嗯,我也餓了。”君臨夏好笑的把小人抱起來,轉身正準備出去,便見傅北冥領著君意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一股淡淡的誘人香味兒飄進鼻尖,母子倆一齊瞇起了眼。
不過開心沒兩分秒鐘,待君意走進,君皓臉上的笑臉瞬間消失,滿眼警惕的瞪著他。
君意被這目光看得一怔,想起那場大火,仍然心有余悸,竟有點怵面前這個小不點,刻意繞開母子二人,把托盤放在茶幾上后便閃了。
待他一走,君皓便道:“媽媽,就是他攔著皓皓不讓皓皓見媽媽,那是壞人,他的東西不能吃!”
君臨夏一愣,偏頭看向懷中的小人,見他一臉的認真,頓覺有些頭疼,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
“那都是一個誤會,皓皓可以不跟他一般見識嗎?”
小人聽見這話,頓時目露糾結,“媽媽覺得他不是壞人嗎?”
君臨夏堅定搖頭,“只是一個誤會,他也并沒有傷害到皓皓不是嗎?”
君皓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沒有,便點了點頭,道:“好,那皓皓聽媽媽的。”
“嗯,這就乖了,來,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君臨夏滿意的摸了摸君皓的小腦袋,抱著他越過傅北冥來到茶幾旁,本來滿眼的期待在看見那綠茵茵的瓶瓶罐罐后,瞬間變得冷冽。
“這是什么?”君皓好奇的問道。
“是我為你們倆準備的營養膏。”傅北冥走上前來,先掃了眼母子倆的表情,這才語氣含笑道:“對你們身體有好處。”
君臨夏母子齊齊抬頭看他,你確定你不是在忽悠我們?
然而,懷疑是沒有用的,醫生的權威還是在的,母子二人只能捏著鼻子一勺一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