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陽光透過層層天地靈氣照射在石地上方,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突然間,石地表面的圖案驟然釋放出一陣亮光,圖案上空的空間如水般流淌起來,三道身影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上空。
光芒一陣收縮,進而消散,三人同時半跪在地面,臉色煞白。
“該死的,每次回城,都不亞于一場激烈的搏殺,老子寧愿被尊主暴打一頓,也不愿意受這份洋罪。”
三人之中,一名魁梧高大的中年漢子當先站起,干嘔一聲,憤怒的嘟囔了一句。
另外一名略瘦一些的中年男人緊隨其后起身,苦笑道:“林舵主,你不說我還沒什么感覺,聽你這么一說,我有種想要吐血的感覺。”
他話音未落,蹲在地上的青年便已張口吐出鮮血,他臉色蒼白,神情痛苦,顯然是難過到了極點。
林舵主和瘦高男子嚇了一跳,慌忙上前扶起青年,熟練的塞給他口中一枚丹藥。
“王烈,你小子修為太低,這樣的修為,每次回城都會被陣法所傷,這樣下去可不成。我看啊,等忙完靈引的事情,你該閉關修煉一段時間了。”
林舵主重重拍了下青年的肩膀,一道靈元輸入到他的體內,幫助他梳理著體內混亂的靈元。
這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與尚風和云俊陽分別的王烈。
作為混亂平原五大勢力之一的風盜,麾下強者云集,這座雄城看似雄偉,實際上內部容積卻是不大,僅能駐扎千人左右。
因此,風盜尊主吳立峰立下規定,只有風沙戰隊的人才被允許常年駐扎在風沙城中,剩下的所有武者全部被派到平原之上,掠奪靈脈。
每奪到一道靈脈,風盜之中便會多一個分舵,如今風盜已經是擁有七大分舵的強大勢力。
每個分舵平均下來都有四五百人的規模,僅僅是一個分舵,就相當于混亂平原上的一些小型勢力。
平日里分舵的武者極少有來到風沙城的機會,風盜內部紀律森嚴,風沙城的存在是風盜最高級的秘密,一般來說,只有舵主以上的人物,才會獲得風沙城的空間陣符。
王烈自從來到天武分舵,便憑借著自身的乖巧和資質,極受舵主林云龍喜愛,因此短短一年時間里,便已晉升到副舵主的位置。
林云龍對他極好,每次前往風沙城,都會帶著他一道,然而每次王烈都會遭受到一場巨大的折磨。
石地上刻畫的是早已失傳的空間陣法,這樣的陣法即使是天空王城中號稱第一陣法世家的凌家,如今也無法制作出來。
而這座大城之外卻偏偏有這樣的陣法存在,可以想象這座大城必然是有著悠久的歷史。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風盜能夠獲得這座大城,還是因為風盜尊主吳立峰年輕時候誤入到這山脈之中,偶然的機會尋到的。也正是因為有這座大城的存在,吳立峰才創立風盜,并逐漸的將之發展成偌大的基業。
關于這點,王烈是從分舵舵主林云龍口中得知,心中倒是羨慕吳立峰的運氣。
剛剛服用下的丹藥漸漸開始發揮作用,又加上有神通七重的強者林云龍相助,丹田中沸騰動蕩的靈元緩緩平息下來,胸口那股沉悶欲嘔的感覺也消失不見。
王烈長長的吐了口氣,感受著體內傷勢恢復完好,這才苦笑道:“林老大,這陣法就不是人能使用的,真不明白為什么每次來到這里都要開啟傳送陣符。”
高瘦男子發出一聲善意的嗤笑,顯然是笑話王烈見識淺薄。
林云龍也好笑道:“什么叫做不是人使用的?難道我們都不是人嗎?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至于說為什么每次前來都要開啟傳送陣符,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風沙城所在的位置,是東部大山最深處,想要從外面憑借自身實力走進來,就算是尊主,也不見得有把握。”
他哈哈一笑,拍著王烈肩膀說道:“要知道這東部大山里,可是有著無數強大的妖獸存在,甚至就連天妖都有幾頭,你可知道天妖是什么概念?一頭初階天妖,就能對付神通境巔峰的強者,若是達到化形階段的中階天妖,即使是已達到虛丹境三重的尊主也不見得能夠戰勝。至于說高階天妖,那是能夠媲美心劫境強者的強悍存在,憑借我們這點修為,還不夠人家吹口氣的。”
王烈當然清楚東部大山中的環境有多險惡,他這么說,說好聽點叫討好林云龍,給他一個顯擺閱歷的機會,說難聽點就叫做賣乖!
如果云俊陽和尚風見到王烈此時的表情,定然會明白他的用意,只可惜二人如今正在各自的勢力范圍修煉。
“林老大見識非凡,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這東部大山竟然會有天妖級別的強大存在。對了,老大,天妖之上應該就是妖王境吧?妖王境的妖獸有多強大?這東部大山中可有這樣的存在?”
王烈掃了眼瘦高中年人,報以善意的笑容,探究的目光望向林云龍。
提起妖王,林云龍的神色中多了幾分沉凝,他一把捂住王烈的嘴巴,向四周觀望一番,發現并沒有其他人存在,才頗為心悸的罵了一句:“你小子切記,日后在尊主面前千萬別提到妖王這樣的詞語,否則激怒了尊主,我也保不住你。”
那瘦高中年人也沉聲道:“小王烈,你初來我們風盜,對于一些事情不了解。當年這座風沙城,便是被一頭妖王境的強者所占據。尊主為了得到這座大城,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就連他的妻子也是因此而死。”
林云龍接言道:“所以尊主對于妖王境的妖獸恨之入骨,一旦有人提及,他就會暴怒殺人。”
他低聲笑著,神色中帶著些許的不滿和幸災樂禍:“妖王境的妖獸,別說是心劫境強者,即使是面對實丹境強者勝負也只是五五之分,尊主即使再怎么恨之入骨,也不敢輕易招惹這樣的強大存在,所以只好拿我們這些手下撒氣了。”
瘦高男人也是冷冷笑著,顯然對于吳立峰這樣的做法很不滿意。
其實認真說起來,只有風沙城中的人才能算作是真正的風盜。而被趕到外面的分舵,都是由各大舵主費盡心力收攏的勢力,最多只能算作是風盜的外圍成員。
他們有著足夠的獨立和自主,平日極少會受到風盜的約束,只有當尊主吳立峰下令時,才會與風沙戰隊的人一起行動。
不過這幾年來,風沙戰隊一直在風沙城中苦修,極少走出東部大山,外面所有掛著風盜名號做出的惡事,其實都是各大分舵的人干的。
這些分舵已經羽翼初成,時間久了,自然不愿意再受到風盜太多的約束,因此很多時候對于風沙城的命令都是陰奉陽違。
不過此次到來風沙城,眾人卻是都不敢怠慢,不為別的,只因為風盜的尊主吳立峰發出了最高級別的召集令。這在風盜的傳統里并不是第一次,一旦最高召集令發出,所有舵主必須在一個時辰內趕回到風沙城接受命令。
三人說話的功夫,石地上的陣法再次亮了起來,一名與林云龍年歲相仿的中年人從中走出,臉色隱隱發青。
林云龍看著中年人的模樣,哈哈大笑道:“天云分舵的賈濤舵主,哈哈,想不到你也趕來了。”
風盜的分舵皆以天字為首,因此王烈倒也清楚其中含義。
聽林云龍這么一說,那中年人臉色更青了幾分,譏嘲道:“尊主都發出最高召集令了,我怎么敢不來?只是我沒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林舵主竟然也趕來了,實在讓我感到意外。”
二人相互譏諷一句,下一刻卻是已經相視一笑,各自上前在對方胸口砸了一拳。
王烈看的奇怪,耳旁突然響起瘦高中年人細弱的聲音:“林舵主和賈舵主是生死之交,同樣都是當年陪同尊主打江山的元老。”
中年人這么一說,王烈頓時恍然大悟,低聲回頭道:“謝謝翁叔。”
瘦高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很開心。
卻說林云龍和賈濤二人當先向不遠處的風沙城走去,賈濤臉色有些不好看的說道:“老林,發生了什么事情,尊主竟然發出了最高召集令?我如果記得沒錯,這最高召集令只有在我們風盜生死存亡的關頭才會發出來吧?”
林云龍苦笑道:“你說的沒錯,正常的情況下,只有到了風盜生死存亡的時刻,才能夠發出最高召集令。只不過尊主畢竟是尊主,是我們風盜的大頭目,他什么時候想發這最高召集令,又怎能由我們來決定?自從我們這些人被趕出風沙城后,城中的變化越來越大,那些得勢的小人也越來越猖狂。搞的這幾年,我每次接到命令后,都郁悶不已。”
賈濤感嘆道:“誰說不是呢?我和你的情況一樣,只不過你所在的天武分舵在平原中央,位置重要,所以城中的大人們很重視。而我的天云分舵山高地遠,偏僻冷清,倒是沒有太多的大人們下命令。更何況,自從建立了天云分舵之后,我便潛心閉關修煉,除非是最高召集令,否則一般的命令下來,我連理都不理。”
林云龍羨慕道:“當年你小子就狡猾,想不到老了老了,卻更狡猾了。”
賈濤冷笑道:“什么叫狡猾?當年我們拼死拼活,死了多少弟兄?腳下這塊地上,流淌著的是我們所有兄弟的血液,血流成河,拼盡了所有的財富,才從妖王手上奪到這座雄城,可然后呢?我們這些老兄弟全都被趕了出去,就算尊主德高望重,這件事情也是真正做錯了。”
他微微一頓,苦澀道:“不說這個,都已經過去了,尊主到底為何要發出最高召集令?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原因?”
林云龍猶豫了一下,聚音成線道:“我們天武分舵前些日子救了一些人回來,這些人是風沙戰隊的成員,也不知道他們遭遇到了什么,強行使用了陣符后,元氣大傷又在海水里泡了半個月,情況慘不忍睹。”
“風沙戰隊的成員?這么說他們遭遇到對手了?”
賈濤臉色一變,吃驚不已。
林云龍道:“聽說是遭遇到了對手,為此,吳大少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賈濤全身一震,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道:“你說什么?這是真的?”
“切,這種事情你覺得我會拿來開玩笑不成?雖然不清楚尊主為何會發出最高召集令,但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與吳大少主的死有關系。他可是尊主和仙子唯一血脈,自從仙子死了之后,他對這個兒子可謂是灌注了所有的心血。”
林云龍沒好氣的罵了一句,顯然有些不高興賈濤竟然質疑自己。
賈濤怔然良久,才嘆了口氣:“他也寵壞了少主。當年仙子的風姿不知道讓多少人為之傾慕,可惜所托非人,要不是尊主一門心思想要奪到這風沙城,她又怎么可能會殞落?”
林云龍同樣神色黯然,卻是一言不發。
王烈跟隨在二人身后,聽著二人的對話,心中對于風盜卻是越來越感興趣。這一年來,他基本都呆在天武分舵,極少有機會聽到橫行了混亂平原近千年的風盜的秘聞,如今聽著二人的對話,漸漸的,他已有了打算。
“若是那方暮,與方老大是同一人,那么,這風盜必然要滅掉的。吳立峰只有這么一個兒子,被方老大殺死后,這已是不死不休的死仇,絕對沒有妥協的可能。這樣一來,要盡快想個法子削弱風盜的力量才行。”
王烈熾熱的目光放在林云龍和賈濤的背影上,聽他們話里的意思,怕是各大分舵都對居住在風沙城的吳立峰心懷異念,只不過吳立峰修為強大,暫時無人敢反抗罷了。
若是使些手段,未必不能讓這些離心離德的各大舵主從此與吳立峰劃清界限。
眼珠子咕嚕嚕轉著,王烈快速思索著這種可能性。
來到城門前,那不知為何物制造的巨大城門緊閉著,即使是兩大舵主過來,也毫不例外。
城墻之上,一名神采奕奕的青年居高臨下,倨傲的打量這林云龍和賈濤,冷冷的問道:“是哪一位舵主趕過來了?”
林云龍和賈濤被問的臉色一黑,比起心機頗多的賈濤,林云龍的脾氣要直爽暴躁不少,輕蔑的掃了眼上空青年,冷笑道:“老子是哪個分舵的舵主,是你有資格問的?區區一個風沙戰隊的成員,就敢對我這么說話,若是換做早前老子脾氣不好的時候,早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了。”
那青年顯然沒想到林云龍說話如此不客氣,聽他這么一說,頓時臉色鐵青,冷然道:“舵主又如何?比起我們風沙戰隊,還差得遠呢,否則尊主又怎么會將你們這些廢物趕出去?給小爺老老實實在城門口等著,七大舵主來齊,驗明正身之后,才會允許你們進城!”
林云龍和賈濤同樣沒想到這青年如此驕狂,雖然風沙戰隊的戰力的確強大無比,但若是論起個人修為,比起他們這些舵主卻差了一條街不止。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情況下,這青年竟敢將他們攔在門口不讓進城,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二人對視一眼,賈濤上前一步,臉上露出謙卑的笑容:“這位小兄弟,我們是接到尊主的最高召喚令才趕過來的,那傳送陣的滋味可不好受啊,想必你也應該體會過。說起來,我們幾個都或多或少的受了點傷,趕著去城里找醫師治療。看小兄弟相貌堂堂氣勢不凡,也是英雄人物,不知道能否通融一下,讓我們先進去療傷?”
他不經意間掀開袖子,露出白皙的手掌,掌心中央,一枚晶瑩剔透的靈石釋放出誘人光芒,赫然是一枚極品靈石。
混亂平原什么最珍貴?毫無疑問便是各種各樣的靈石。
這里天地靈氣紊亂,無法吸入體內,想要修煉,必須要尋到靈脈或者擁有大量的靈石才行。
這座風沙古城實際上便是坐落在一條上品靈脈之上,天地靈氣充沛無比。然而如今的風沙城中,居住了近千名武者,僅僅是一條靈脈所釋放出的天地靈氣,卻是難以滿足整個大城的所有武者修煉。
要知道,隨著武者的修為逐步提高,對于天地靈氣的需求便會越來越大。而到了一定層次之后,尋常的天地靈氣已無法滿足修煉要求,便需要尋找更加純凈的天地靈氣才行。
這天地間,什么樣的天地靈氣最純粹?
除了靈脈的源頭之外,蘊含最純粹的天地靈氣的東西無疑便是極品靈石。
可以毫不夸張的說,在混亂平原,一枚極品靈石的出世,往往就能夠引發一場滔天的血案。無數的武者會為了爭奪一塊靈石,而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