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短暫的就好像是流星劃過一樣,這一大早,十一就早早的起了床,任景曳等人在她身上搗鼓著。
“公主,抬一下胳膊。”景曳見小人兒怏怏的,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不由的覺著好笑。前些天還高興的要去參加宴會呢,這可好,沒走就后悔上了。
“哦。”微微抬眼,大大的眼睛困難的瞇起一條縫子,無力的點點頭,輕輕的抬起手臂。
其實十一也挺無奈的,從小到大,她就沒睡醒過!典型的起床困難戶!
景曳見狀,趕緊將裙子上的腰帶給她束上,然后抬手一點點將裙子撫平
。等她做完一切之后,起身,一抬頭。只見自家小公主,雙臂張開,身子微微晃著,小腦袋以小雞啄米的頻率,一點一點的。看樣子困得不輕。
忍住心里的笑意,出聲道,“公主,好了。”
“奧!”迷迷蒙蒙間聽到景曳說話,小人兒雙臂往下一放,身子一軟,就往一邊倒。真的好困啊。
她是抽什么風(fēng)啊,把宴會安排在早上。困死人了,有沒有,折騰死人了,有沒有。
“誒,公主,公主!”眼見著十一軟綿綿的倒下,景曳立刻眼疾手快的扶住。
“啊?”迷蒙的大眼睛睜開,傻傻的看了景曳一眼,“不是好了么?”
“公主啊,奴婢是說衣服穿好了。但是我們還是需要梳頭啊!”景曳聞言,無奈的道。小公主這個模樣,極其可愛,可是也相當(dāng)氣人。
誒呀,公主,你別蹭,衣服都皺了啦!
“哦!”聞言,十一認命的點點頭,努力把眼睛睜開。由景曳扶著,跌跌撞撞的走到梳妝臺前。剛一坐下,小人兒就習(xí)慣性的往桌子上趴。還好景曳拽的即使,否則非得撞個包不可。
“新柳,去再打盆水來。”景曳見十一這個模樣,深刻的知道,再不管,這要好久才能醒了。于是想了想,決定讓新柳打盆水,再給公主凈凈面。
拿起梳子,景曳細心的將十一的頭發(fā)梳順,然后輕而易舉的挽了一個飛仙髻,插上皇上特地送來的九鳳朝龍步搖。
今天配這衣裳,以前的童髻是不能梳了,如此,也只有飛仙髻最好,簡單也大方。但這步搖……
景曳細細的看著,那步搖身子是一條飛舞的金龍,盈盈墜下的是九只朝天彩鳳。
鳳凰栩栩如生,走動之間更是會讓人覺著它是在展翅高昂,追逐著那條金龍。這工藝,這心意,是絕對頂頂?shù)暮谩5@意頭。景曳想著就不由的覺著有些無奈,這九鳳朝龍是唯有皇后才能用的花紋,這用在公主的身上。這皇上的意思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
“姑姑。”景曳正想著,新柳的聲音響起,景曳立刻回神。回過神來就暗自罵自己,真是越大越不知道規(guī)矩了。
皇上的心思,豈是她能夠揣摩的?她只是一個奴婢,不管是對皇上也好,公主也好。她要做的就是聽從命令。伺候好主子,就是她的本分了!
深深吸了口氣,景曳回神,素手伸出將錦帕放在溫?zé)岬乃锝瘢缓髷Q干。轉(zhuǎn)身繞到十一面前,細細的給她擦著臉,一點一點。
臉上濕熱的感覺讓十一的睡意被驅(qū)散了不少。輕輕睜眼,十一看了眼景曳,然后伸手伸了個懶腰。
“哎呦!”小人兒邊動作著,小嘴里還舒服風(fēng)喊著,小臉上是說不出的舒爽。“好了么?”
“嗯嗯,好了。就差一點了。”景曳笑著,將手里的錦帕放在盆中。轉(zhuǎn)身將妝臺上的乳膏輕輕拍了點在手上,然后一點點涂在十一的臉上,“外面天氣熱,可別不小心曬到了公主。”
拍完乳膏,景曳又給十一上了一點點脂粉。
“嗯,好了。”最后景曳緩緩收手,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小公主天生麗質(zhì)呢。以后長大了一定是個大美人兒!”
景曳說著,接過新柳遞過來的錦帕,輕輕擦手,在十一起身的空當(dāng)又輕輕的撫平她本來也沒有皺褶的衣裳。
“公主,皇上剛剛差人來說了,說他忙,就不送公主出宮了。要公主早點回來。”景曳說完,細細的看著十一,唯恐做錯了一點,讓小公主不滿意,或者是丟了皇家的臉面。那樣的話,她就只能以死謝罪了。
“好。”十一輕輕應(yīng)了一聲,細細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從來沒有這么打扮過,真是不一樣呢。好看!輕輕勾起唇角,稚嫩的臉上一點點笑意緩緩擴大,小人兒輕輕吐吐舌頭。目光最后定在頭上的步搖上。
“景曳,這支步搖……”十一微微張口,聲音疑惑。
“回公主,這是早上皇上差人送來的。說是讓公主今天戴上出門。”景曳微微垂頭,聲音公事公辦,經(jīng)過剛才的失神,她說話做事更是沒有半點想要發(fā)表自己想法的意思。胡亂揣測圣意,她是嫌命長
!
“哦。可是,總感覺怪怪的。”十一回眸看了眼不吭聲的景曳,嘴角輕輕地額勾起。九鳳朝龍,這個男人還能在明顯一點么?
十七歲在古代都可以當(dāng)孩子爹了,更何況他還是一國之君。這么任性,這么幼稚,他的臣民們知道么?
十一想著微微撇唇,想來,就算是以前不知道,現(xiàn)在也要知道了。
“走吧。”十一再深深的望了眼自己只需要再填一塊鳳印就是皇后的裝束,無奈的轉(zhuǎn)身。反正自己現(xiàn)在還小,就當(dāng)什么也不知道。誰還說,誰說去,反正承受壓力的不是她!
想到這里,小人兒不由的吐吐舌頭。“哎呦,老天爺,你就原諒我沒良心吧,實在是這壓力,我承擔(dān)不起啊!我還小,我真的還小!”
小人兒邊走,邊默念著。心里卻是甜絲絲的。畢竟不管以后如何,這個男人現(xiàn)在對她是掏心掏肺的好,所以,她愿意去承受他的好,包括他的好帶來的一系列副作用。
至于以后,他是不是納妃,是不是生子,是不是再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待她。她不敢想,也不想想。以后,以后的日子就以后再說,畢竟還長的很。
“公主出宮!”十一的腳步才一踏出鸞鳳宮宮門,小福子就是一聲吆喝,緊接著,三聲公主出宮,響徹了半個皇宮。
——慈寧宮——
“公主出宮!”一聲悠遠醇厚的聲音傳來,正在修建著花枝的手微微一頓,小指輕輕一顫,金紅色牡丹描鳳的護甲微微在剪刀上劃過,發(fā)出呲的一聲。
這一聲響,打斷了太后的思緒。她微微皺眉,手指一動,剪刀輕輕放在桌上。目光看著那束修剪的十分好看的丁香,“一個小丫頭,哪來的那么大陣仗!皇帝這是要她從崇和門出宮么?”
高貴傲慢的聲音緩慢而沉靜,一旁候著的嬤嬤聞言,立刻接道,“回太后。您是沒見著,這睿和公主好大的陣仗。奴婢聽說,皇上不僅用皇后才能用的金鳳密紋的衣料給她做了衣裳,更是將皇后才能用的九鳳朝龍步搖給了公主。那一身才叫個氣派。”
嬤嬤話語尖利帶著點點說不出的酸氣,姬芮緩緩抬眼,嘴角不由的輕輕一勾
。到底是沒娘的孩子,真是上不得臺面。一個野丫頭還這般寵著,真是太可笑了!
只是皇后?姬芮的眼神微微一動,這小子不會真有以這丫頭為后的想法吧?
“太后,雖說,皇上沒讓睿和公主走崇和門出宮,但那也開了豐瑞門,讓公主進出呢。”年紀(jì)大的人就喜歡嘮叨。尤其是這種在皇宮待了一輩子的老嬤嬤,總是喜歡說些窮酸話,挑撥是非。
“哦?”姬芮輕輕哼了一聲,若是如此,那著宮羽澈簡直就是自尋死路!手掌抬起,長長的護甲輕輕的滑動著丁香細細的枝干,姬芮的臉色一片冰冷。
好外甥,不是姨娘不護著你。實在是不是自己親生的,姨娘不大放心啊。你娘要是別人也就罷了,可錯就錯在,是那個賤人。
哦,真是不好意思。好姐姐,你的兒子,妹妹實在是沒給你照顧好呢。
冰冷的神色一點點的蔓延開來,這個模樣,這個氣韻,還真是和宮羽澈有那么一分相像。但不同的是,后者是與生自來的高貴疏冷,前者是心里怨氣所化的傲慢冰冷。
“最近,沁王爺再做什么,可有進宮?”姬芮緩緩收了心思,腦海里不由自主的飄過那抹瀟灑俊逸的身影,紅唇微動。
“回太后,最近沁王爺經(jīng)常入宮。聽宮人們說,沁王爺最近常去的地方是……”嬤嬤說著,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眼太后。
只見后者面上沒有一點多余的表情,神情專注的看著面前的丁香。
“沁王爺最近常去畫昭儀的清畫宮。”嬤嬤吸了口氣,一口氣說完,話音一落,只聽啪的一聲響起。
再抬頭的時候,就見太后輕輕笑著,手里握著一根斷枝,長長的護甲在上面輕輕的摩擦著。
“清畫宮?畫昭儀?”姬芮輕輕勾唇,“今天沁王爺進宮了么?”
“回太后,沒有。”嬤嬤聞言,頭輕輕的低下,聲音小心翼翼。
“沒有?”姬芮點點頭,“讓小封子去打聽打聽王爺在忙什么,你幫本宮更衣
。本宮聽說,清畫宮附近的丁香開的正好,本宮去看看。”
此話一出,嬤嬤立刻應(yīng)是,嘴上還不停說著,“是呢,清畫宮附近的丁香開的最好。”即便是知道清畫宮附近從來不種丁香,她也不會說出口。
做奴才的就是這樣,主子說什么,她們就是什么。
——連王府——
今天的賞花宴是在連王府的花閣里舉行。據(jù)聞,連王夫婦伉儷情深,因著連王妃喜愛百花,所以連王爺為了博得愛妻一笑,花下巨資打造了這個花園。
也因此,連王府的花閣成為了大燕的一向神圣之地,是所有對于愛情和未來抱有美好想法的少女們心馳所往的所在。
這一日,舞陽郡主開辦賞花宴,更是首度公開了花閣,所以這三天,京城里所有的千金小姐,自命不凡的文雅公子們,都是想盡辦法討得一張喜帖,為的就是一賞這花閣。
十一到的時候,已經(jīng)有很多小姐公子都到了,她是由皇上許可出宮,更是走了皇宮第二大門的豐瑞門,所以這車轎陣勢自然也不會弱在哪。
而宮羽澈的想法更是恨不得把最好的都塞給小人兒,要不是擔(dān)心群臣們的酸話傷到小人兒,估計今兒抬十一出門的就不是四匹馬駕的車了,恐怕就是六匹馬,宮羽澈也給拉出來。
他喜歡她,他寵她,自然是想要給她最好的。哪怕是只有皇上才能享用的六匹御馬駕車,他也是照給不誤的。
“睿和公主駕到!”當(dāng)馬車穩(wěn)穩(wěn)的停在連王府門口,車外的小福子仰脖高唱一聲,所有的人立刻跪地行禮,“臣女給睿和公主請安,公主祥康金安。”
在行禮聲中,一直跟在馬車側(cè)面的新荷走過來,撩起車簾。于此同時一只素手伸出,一個看起來一八九歲的女子探出頭來,身子一動率先跳下馬車,然后伸手搭在半空中,“公主請。”
早就等的不耐煩的十一,聽到這句話就猶如聽到了天籟一般。但她深知,等都等了這么長時間了,自然也不差這一會兒功夫,于是,她輕輕的吸了口氣,努力擺出高貴威嚴(yán)的姿態(tài)。由新柳扶著,身子一動,探出頭來。
嫩白的小手輕輕的搭在景曳的手上,就著力,踩著幾凳緩步走下馬車,身后新柳緊緊跟著
。
十一一下車,目光就先看向了站在門口輕輕福身的宮舞陽。小小的臉上瞬間一抹大大的笑意綻放而出,她大步走過去,“舞陽姐姐免禮。”
說完,十一輕輕眨眨眼睛,然后轉(zhuǎn)身,稚嫩但卻絕對不膽怯的聲音響起,“諸位也都免禮吧。今天,是本宮和郡主舉辦的賞花宴,各位不要太過拘束。”
“謝公主!”雖然十一這么說了,但在場的人可不敢真的不拘禮。畢竟人家是公主,她們什么都不是。人家說說是客氣,她們要真是把客氣當(dāng)福氣,那就太丟人了!
“嗯。都別在外面站著了,都進去吧。”十一微微一笑,看也不看那些低垂著頭,明顯拘束的人們,轉(zhuǎn)身看向舞陽,“舞陽姐姐,進去吧。”
“你呀,都和你說多少次了。要叫姑姑。”舞陽聞言,無奈的伸手點點她的額頭。以前就強調(diào)夠,奈何這個小家伙一直不理會她,到后來她都不說了。可如今,這么多人在場,這輩分可不能太亂了。
“嘿嘿。”聞言,小人兒吐吐舌頭,“哎呦,姐姐這么漂亮,青春美少女的。叫姑姑都叫老了。”十一搖搖頭,一副沒商量的表情,舞陽看了,無奈的搖搖頭。
“好吧,隨你吧。”要說舞陽可是標(biāo)準(zhǔn)的大家閨秀,雖然她已經(jīng)是屬于比較放得開的女孩子了,但還是做不來十一這個模樣,于是只得點點頭,走進去。
“對了,姐姐,連爺爺他們呢?”進了王府,一行人由丫頭引領(lǐng)者走向花閣,十一大眼睛輕輕眨巴著,看著周圍的一切,隨后轉(zhuǎn)眸問舞陽。
舞陽聽到這個稱呼,嘴角不由的不著痕跡的動了動。這都是什么輩分啊!
“父王母妃擔(dān)心我們拘束,所以今天去敬香了。”不過她也實在是懶得和她糾結(jié)這個輩分問題了。于是她微微勾唇,柔和的說道。
“哦哦,姐姐,你今天真美!”小人兒點點頭,隨即,大大的眼睛輕輕一眨,看著舞陽,身子緩緩的湊過去,“真好看。”
今天舞陽穿了一件大紅色裙裝,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火一樣燦爛,美好
。艷俗的紅色,穿在她的身上沒有一分的不妥,相反卻是充滿著別樣的氣韻,襯得宮舞陽,腰愈細,臉越白,說不出的好看。
聞言,宮舞陽臉色咻的一紅,隨即瞪了十一一眼,嬌嗔道,“你個小丫頭一天沒點正形的。”
“哎呦,舞陽姐姐可別惱了程兒,程兒說錯了還不行么。”小人兒聞言垮下來臉,隨后大大的眼睛輕輕一眨,“舞陽姐姐是一直人比花嬌!”
這話一出,小人兒就立刻咯咯的笑開,歡快的笑聲讓跟在后面走的人都是一愣,這公主是有什么事笑的這么開心?
只不過,不是說笑不漏齒么?這皇家的教育難道可以放聲大笑?眾人思索著,一時間只能聽到十一的大笑,還有舞陽微惱的聲音。
“哎呦!”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尖利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是一愣。轉(zhuǎn)過身去。
只見一容貌姣好,身著水粉色紗裙的少女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這聲音就是出自她的口中。
少女被侍女扶住,然后立刻轉(zhuǎn)身,看向身后踩了她裙擺的女子,杏眸一瞪,“你干什么吃的,走路不看路么!”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她身后本來一臉歉意的少女,聞言臉色一變,神色微微惱怒。
剛剛明明是她走的突然慢了,以至于她不小心踩了她的裙子。不過當(dāng)然了,不管怎么說,踩了也是她不對,她都要道歉了,這人怎么這么刁蠻!
“看什么看!”差點摔倒的女孩兒見女孩兒看她,更是惱火,聲音也更加尖利。她剛剛只是覺著睿和公主的背影有些熟悉,一時間失神而已。這個女子是作死么,走路不看路。哎呀,好好的裙子,這是宮里賞下來的料子呢。
“這是怎么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微微稚嫩的聲音響起。眾人轉(zhuǎn)過身看過去,只見睿和公主和舞陽郡主緩步而來。與此同時,水粉色衣裙的少女臉色頓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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