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家伙一見手中的東西沒有了,“哇”的一聲手一放就大哭起來。
但是夏子漓現在已經顧不了那么多,對女兒又是心疼有又是擔心,她才半歲,那些糕點是足夠要她的命啊,她幾乎想都沒想,連忙抱起女兒用手遮住她的小腦袋怕冷風掠過,身體就直奔墨云軒的書房。
“王爺呢——”她抱著孩子急沖沖的趕往書房就立馬看見守在外面的莫瑞
“在里面呢,但是現在正在見客——”莫瑞看了看她手里哇哇大哭的嬰孩,又看到夏子漓焦急的神情,有些不解,夏子漓也顧不得那么多,抱了孩子就沖進去。
莫瑞想攔,但是就沒攔住
夏子漓沖進去,外面的書房沒人,到了內書房的門,一眼就看見坐在矮幾旁跟著客人聊天的墨云軒
他俊美的臉龐側向夏子漓,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勾人心魂,專注的神情聆聽著對面人的侃侃長談
婢女在旁優雅的調茶,矮幾上擺滿了茶具,是一整套,這些女人本來是外面藝妓,挑選了買進來就一直留在府中作為王府的侍婢專門用來招待客人
聽到孩子的哭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齊聚了過來,看見夏子漓,墨云軒轉過來的臉表情微微一愣。
“軒,女兒——”一句話沒落,夏子漓哀哀地目光朝他看過去,眼圈驟然紅了起來。
“女兒怎么了——”墨云軒面色倏爾一變,急忙從座椅上起身,兩步跨過去。
小丫頭在夏子漓懷里哭的厲害,小手想要推開她,聲音都哭的沙啞,夏子漓毫無辦法——
墨云軒走過去,也不管旁人的眼光,從夏子漓懷里將孩子抱出來,摟在他的懷里,全然沒有一個大男人的形象,輕拍著孩子的背,嘴里不停的逗弄著。
但是孩子還是哭,一直哭,一點都沒有好轉的跡象
“孩子這是怎么了——”墨云軒蹙眉,陰沉的眼看著懷中哭的激烈的小丫頭,看向夏子漓“都是我的錯,沒有照看好她,剛剛趁我沒注意,嫣兒吃了大塊下人送來的米糕,她還這么小,怎么辦,會不會出事啊——”
話語里掩不住的擔心,夏子漓淚眼婆娑,手足無措。
“她還怎么小,怎么能吃那些東西,莫瑞——”墨云軒急忙朝著門外大喊一聲“傳本王的旨,把宮里的當值的太醫都給我招來——”
隨后看著孩子哭皺的小臉,眼眸里滿滿的心疼,憤怒的一聲“手下跟著的丫鬟乳娘都干什么去了——!”
而下面矮幾旁坐著的男人淺淺一笑,打量著房間里的一切,站起身來“南安王爺傳的話還請燕王爺好好考慮,小的保證,只要王爺答應,我們王爺就能立即拿出與王爺合作的誠意,也可解王爺現在進退兩難的處境——”
墨云軒淡淡的語氣,眼眸沒有絲毫的偏轉,牢牢地看著趴在胸口哭的癱軟的女兒,仿佛在說天氣一般的漫不經心
“本王會考慮的,麻煩郡王跑這一趟,現在本王就派人送你出府——”
來人謙卑的微微點頭“那就多謝王爺了——”
墨云軒頭也不抬的向外叫了‘管家’,許久,余光瞟到身邊的那抹修長的人影離去,才抬起陰郁的眼,犀利的目光尾隨——
“他是誰——”夏子漓看著離去的人的背影,再看看墨云軒的神情,有些詫異
墨云軒一臉的漫不經心,輕輕的回答
“現在,一個能掌管寧王生死的棋子——”
夏子漓似懂非懂,她現在關心的只有他,關心他的生命安危
“他們找你是為什么呢——”
墨云軒沒好氣的看她一眼,不知道為什么她這么多事
“幫他們篡權,奪位——”
夏子漓嚇了狠狠的一跳,她沒有想到墨云軒會這么干脆的回答他,這謀朝篡位可是誅九族的罪啊——
她有些心驚膽顫
南安王原是皇族嫡系的一支,原本一直不在政權上起什么風浪,雖然曾經也暗暗為了皇位較過勁,但是啟云帝即位,一切已然成了蓋棺定論,加上勢力不夠,封地偏遠,這幾年安分保守,倒也跟朝廷相安無事。
所以,一直也容易被人們淡忘——
“那他們口中所說的誠意——?”她驚恐的瞪大眼,不敢問下去
她還沒問完,墨云軒就開口了
“寧王的腦袋,他們拿寧王的腦袋想要斷了我的所有的退路,南安王可是在父皇那一朝就一直隱忍著,他們在等時機,而現在,這個時機剛剛好——”
夏子漓聽明白了墨云軒的意思,如果墨云軒答應幫助他們上位,他們就會拿了寧王的腦袋以作為酬謝,作為合作的誠意,誰都知道燕王和寧王是死對頭,然后這次戰火的開端敵對的勢力也是他們倆,假意的酬謝其實是斷了墨云軒的后路,因為,寧王一死,那么就是皇上和燕王直接對抗,一山難容二虎,自古君王的宗旨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現在的墨云軒,雖然夏子漓一直養在深閨,也時常知道外面一些事,她知道他手下的四十萬大軍現在一直困在平洲之南,被皇上的三十萬大軍從中間切斷,夾在西月國和皇上的勢力之間,根本不能調遣。
但是就目前的情形看,墨云軒在實力上是依然比皇上的兵馬更勝一籌,皇上雖然回宮,但是兵馬沒有收回,墨云軒現在是進退兩難,退必然是不行,進便有了犯上之舉,皇上的心意昭然,夏子漓也知道,依照墨云軒性格絕不可能坐以待斃,這雙方的戰火遲早是要開的。
如果開火,墨云軒必須要找一個好的動兵的理由,否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沒有一個好的借口和理由,是不可能受到群臣的擁護的,軍心士氣也會大為不振,但是,只要有南安王坐后盾,這件事就變得輕松多了,南安王是先皇的親弟弟,是各位王爺包括皇帝的親叔叔,由他出面直指皇上的不是,那么其他人也不敢多說什么。
他們幫助墨云軒的兵力打倒皇上,然后讓墨云軒扶他上位,這就是他們真正想要的吧。
南安王也真是狼子野心了,居然想的出這一招,如果墨云軒不幫助他,現在寧王落敗,對皇上不構成威脅,他便很可能會聯合寧王,皇上去扳倒墨云軒,那么三股勢力聯合,墨云軒也是非常棘手的。
本來墨云軒和皇上之間的事情滿朝文武都知道,心照不宣,早就鬧得一團糟了,真不知道現在為什么會橫生枝節跑出來一個南安王
夏子漓擔心的目光直直停留在墨云軒的身上,但是墨云軒只是眉頭不展的看著懷中已經哭的癱軟的女兒,滿滿的疼惜和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女兒身上,仿佛對其他的事情根本不上心。
惶惶不安中,太醫終于到了——
此時,小丫頭早已經停止了哭聲,趴在墨云軒的胸口睡著了,太醫先粗略診治了一番,然后開了藥。
然而,到了傍晚時分,孩子便開始發燒,呼吸急促,出現腹瀉的癥狀——
在夏子漓懷里,小家伙一直哭,哭的氣都短了,守在身邊的夏子漓心里從來沒有這么難受。
每每的孩子啼哭一聲,她的心便如同針扎一般,為了照顧孩子,親自把她抱到大床上來,霸占著墨云軒的位置。
太醫一直在床邊看守著,半步也不敢離開,輪流的上前為小郡主看視,墨云軒靜靜的站在一旁,眉宇間是從未有過的黯然,太醫也是冷汗漣漣,生怕一個不慎腦袋搬家,燕王府的郡主那就等同是皇上的公主,甚至命比公主還要金貴些。
“漓兒,困了就去睡會,我在這里守著——”冷夜,幾個太醫都攀著桌沿打瞌睡,屋子里的炭火劈啪作響,墨云軒大掌輕輕的放在夏子漓瘦弱的肩上,語氣溫柔,里面充滿了濃濃的憐惜。
夏子漓懊悔的閉眼,緩緩的搖頭,神色具疲,女兒現在的狀況,她根本不能合眼。
所有照顧孩子的丫鬟婆子全部都被墨云軒下令打了三十大板,夏子漓知道,依照墨云軒的性格,三十板子算是最輕了,她也無法再幫忙為下人求情——
看著夏子漓憔悴到不行的模樣,墨云軒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一句話都不再說,只是在旁默默的陪著她。許久,看著孩子依然昏睡著,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夏子漓抬頭看他,緊緊的抓了他的手,她心里是真怕,嬰兒的脆弱可能就是稍稍不慎便能夠喪命,她根本不知道那個時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如同溺水的死死攀住的一根浮木,眼眶里滿滿的淚水,看向墨云軒“軒,嫣兒她。她會不會出事,會不會挨不過今晚?!?
抓著他的那只手那么用力,墨云軒矮下身來,他不知道,原來她心中竟然是如此的擔憂,他的手輕柔的撫上她美麗的臉龐,滿眼的心疼,替她擦去眼淚“放心吧,太醫說,今晚過了就會沒事的——”
“可是,可是我還是很怕——”夏子漓再一次淚如泉涌,這是她的孩子,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她將他們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貴重千百倍,萬一有個閃失,她怎么去面對最后的自己。
看著此時淚如雨下的夏子漓,墨云軒的心更是難受,那是他的孩子,萬一有個不測,他怎么會不痛,但是,現在,他依然要做好最后的守護,他是一個尚權者,手中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只要他愿意,他瞬間可以呼風喚雨,劈開一切,登上那個最高的位置有又何難。
但是,唯有疾病,他真的束手無策,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替女兒受過——
疼孩子的心,不是母親才有,父親也有
“漓兒,別怕,乖乖看著我——”突然間,墨云軒捧著她的臉,凝視著她清澈的眼,夏子漓有些錯愕,第一次,第一次,看見墨云軒眼眸里一片純凈的溫柔“別怕,什么時候都有我呢——”他的聲音,帶著淺淺的蠱惑人心的力量,夏子漓看著他的眼眸,他的瞳孔里倒影了她清晰的臉的輪廓。
“漓兒,相信我,孩子會好的,本王的孩子,本王不會讓他們出事——”他堅毅的語氣,帶著一種決絕,或許是受到他的感染,夏子漓竟然鬼使神差的點頭。
墨云軒輕輕的嘆了口氣,將她摟進懷里——
他的懷里,那么厚實,那么寬闊,夏子漓將臉貼上去,依然帶著一種淡淡的香氣,一次感到無比的安心舒適,雙手主動環在他的腰身,頭枕在他的胸口,墨云軒一只手緩緩的上攀,將她的整個身子收攏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