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好景19 尾聲2
紀敏洪那雙眸子里閃爍著狡猾的光。似在考慮,似在遲疑。狡猾如昨。
申明志仔細地盯著他,研究他的心理。他知道,讓紀敏洪開口很難,就算打感情牌,對他來說也無濟于事。
“紀敏洪,我希望你清楚,你在外面的人早已被我們一網打盡,你今天不死,下次,我們沒法保證!”,申明志繼續說,“你以為你掌握的那些資料,就能保你平安?他們絕對會想辦法除掉你!只有你死了,他們才是安全的!”,申明志敲著桌子,瞪著紀敏洪。
紀敏洪仍沒開口,“給你兩天的時間,考慮清楚了!”,申明志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出去。
在看守所外,見到了紀景年,兩人一起去下館子。
申明志將紀敏洪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這是紀景年意料之中的情況,“讓他松口,太難。檢方不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這邊,還得繼續查。”,紀景年沉聲說。
申明志沉重地點點頭,表示贊同,表情嚴肅,看得出他壓力很大。
紀景年能明白他的壓力。這對忘年之交吃過飯后,各自離開。
讓他們意外的是,紀敏洪竟主動松口。
除了唐司佑還在逃完,所有涉案人員終于被全部抓獲。
寧靜的夜晚,客廳的一隅,顧涼辰躺在瑜伽墊子上,旁邊的小音響里播放著瑜伽音樂。她平躺在墊子上,閉著雙眼,雙手自然地放在身子兩側,全身呈最放松的狀態,在心里默念身體的每一個部分的名字。
紀景年在書房忙著。
音樂聲停止,意識收回,雙手掌心相對,搓熱,然后,將掌心覆在雙眼之上,用掌心的溫度喚醒雙眼
。此時,書房的門也打開。
雙手離開,緩緩地張開雙眼,客廳的燈已經被紀景年打開。
她一個仰臥起坐,坐了起來,“正好,你也忙完了。”,站起身,看著他,精神飽滿地說道。
“然后呢?”,他幽幽地問,彎下身,幫她將瑜伽墊收拾好。
“然后洗洗睡唄!”,小女人調皮地說,紀景年去了廚房,為她沖了杯牛奶,端去臥室。
“貧血缺鈣的狀況有沒有好點?”
“好多了!快去洗澡吧!”,她說罷,拉著他進了衛生間,不一會兒,兩人已躺在了雙人浴缸里。
“紀老師,你說,紀敏洪是真心悔過了嗎?”,趴在他的胸膛,柔聲地說。
“不清楚,不管他是不是,我都不關心。”,紀景年平靜地說,早已放棄那個人了。
“嗯,也是,管他有沒有真心悔過呢。不過,我今天在老宅有看到媽在偷偷抹眼淚,你看,能不能安排她見一次紀敏洪?”,顧涼辰柔聲地問。
自從紀敏洪入獄后,艾香沒再見過他。
幾十年的夫妻,縱使他罪大惡極,艾香愛了他那么多年,多少也還是有些感情的吧?顧涼辰暗暗地想,女人都是心軟的,作為女人,她能理解艾香的心境。
“見他?為什么要見?”,紀景年很排斥地問,聽得出他心里對紀敏洪有多痛恨,也巴不得全家人都把他給忘了,包括母親,他甚至希望母親能再找個老伴,度過余生。
顧涼辰微愣,有點無言以對。
“可是,媽她真的……”她遲疑地說,怕他不高興,但紀景年并未強勢地打斷她,現在的他學會了和她商量,當她是另一半,遇到問題時可以和她商量的人。
“女人遇到這種事都是心有不甘的吧,我們不如讓媽跟他見一面,斷了她內心的不甘也好
。”,他沒有打斷,她繼續道,說著自己心里的想法。
紀景年認真地聽了她的話,仔細地考慮著,努力站在艾香的角度思考。
“嗯,我會認真考慮考慮,如果她想見他,我會安排的。謝謝你這么關心她。”,紀景年低下頭,輕輕地在她額上輕輕地吻了吻,氤氳里,他溫柔而認真的話,教她心悸。
“謝什么,你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我這是應該的。”,抬起頭,看著他那剛毅的,沾著水珠的俊臉,她微笑著說道。
四目相接,盛滿無言的默契和深深的情誼。
雙唇膠著,輾轉無盡的纏綿和濃濃的甜意。
浴室里的溫度在逐漸升高,兩個人忘我地糾纏在一起……
艾香再次見到紀敏洪的時候是在京城城東看守所。
兩年多來,第一次見到他,就連之前紀敏洪要上訴她都沒出現,現如今看著對面,頭發花白很短,連胡須都有些花白,雙眼渾濁。艾香看著眼前的紀敏洪,往事一幕幕,內心在翻山倒海。
紀敏洪的視線從她臉上收回,轉向別處,戴著手銬的雙手虎口角握,沒有說話。
艾香那飽含恨意的眸子,如犀利尖銳的刀鋒,教他無法面對。
“紀敏洪,怎么,后悔了嗎?”,艾香激動地開腔,聲音已經開始哽咽,她強忍著,用力地將那股哽咽咽下,眸子里閃爍著淚光。
“如果你后悔了,起碼還有點良心!”,他不說話,艾香又激動地吼,紀敏洪別著頭,仍沒說話。
“值嗎?如果你沒做那些事,現在已經跟我一樣,抱孫女,逗孫女了。每天早上起來去公園散步、晨練,回來時在老巷子吃碗豆花,幾根油條,然后再路過菜市場……”,艾香說著這些她平時每天幾乎都做的事,在她看來,這些再平常普通的事,是讓她覺得很幸福愜意的事,只不過,身邊少了老伴的陪伴。
紀敏洪仍沒說話,她也看不見他的表情,“沒了你,我們一家人過得仍很幸福,我現在和趙素妍處得跟姐妹似的
。我們一起幫著阿景照顧孩子,一起交流廚藝……你說我以前是怎么搞得?怎么就能相信你的話,一心一意地對你?不過,現在不會了,最近晨練認識個男的,比我大兩歲……我是覺得他人不錯……”
艾香在說話間,紀敏洪的喉結用力地動了動,依舊沒說話。
“紀敏洪,你在里頭好好改造吧,我走了,就算哪天你出去了,也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艾香說完準備走,又看著紀敏洪,他仍別著頭,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艾香在心里嘆了口氣,有種終于釋懷的感覺,今后,無論怎樣,她都不會再對他浪費一點心思和感情。
在紀敏洪的沉默中,艾香站起身,離開……
在她快出門時,紀敏洪終于轉過臉,老淚,那雙深眸緊盯著艾香的背影,懊悔,自心中涌起……
但,現在后悔似乎也晚了,追悔莫及而已。
同天,押著紀敏洪去往監獄的警車遇襲,紀敏洪中槍身亡,他和艾香的見面成了最后一面。
紀敏洪遇襲和唐司佑有關,他這個亡命之徒已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能報復一個算一個。
再見到紀敏洪時,他已化作了一壇骨灰,艾香抱著那壇骨灰痛哭了許久,而后,恢復正常。紀景年為他買了塊墓地,安葬,沒舉行喪禮,一切從簡。
擔心被唐司佑報復,他們還被警方保護著,出門皆小心翼翼。
唐司漠和蘇小果的離婚案終于開庭,庭審第一天,唐司漠出席,顧涼辰為蘇小果提出離婚的訴求,被唐司漠的律師駁回,庭審激烈地進行著。在法庭上,她是一名理性的律師,一切都以她的當事人訴求為主,積極辯護,即使私下里,她希望蘇小果能和唐司漠好好過日子。
人世間,蕓蕓眾生,相遇便是緣,她真心希望他們能夠珍惜這種緣分。
可他們不然——
在庭審結束后,一些媒體記者不知如何得到消息的,把唐司漠圍了個水泄不通,唐司漠憤恨地瞪了蘇小果一眼,以為是她叫的記者
。他的幾名貼身保鏢好不好容易將他護送上了車,而后,只見記者撲向了蘇小果。
唐司漠坐在車里,看著蘇小果,嘴角嘲諷地上揚,覺得她很可惡,居然使出這么下三濫的招數。
顧涼辰和蘇小果好不容易上了車,面對記者,蘇小果竟什么也沒說。
“之前不是威脅過唐司漠嗎?今天為什么什么也沒說?”,顧涼辰邊開車,邊問。
“我只想從法律的途徑解決這件事,也不想出名!更不想跟唐司漠的關系被曝光,就想順利離婚,然后分道揚鑣!”,她有些激動地說,語氣十分堅定。
“我會盡力幫你的,但是如果這孩子是唐司漠的,你該跟他坦白,兩人商量——”
“才不是他的!”,蘇小果激動地打斷。
這時,一輛黑色的林肯快速地超過她們,顧涼辰連忙閃開。
“那是顧涼辰的車!快點給我避開!”,車上的唐司漠激動地大吼,他們正被一輛卡車追著,可能是唐司佑,他擔心連累了顧涼辰。
司機加快車速,希望能將那輛貨車引開,誰知,后面的那輛貨車,直接朝白色的奧迪撞去!
“辰辰!”,唐司佑激動地大吼。
車內,安全氣囊打開——
不一會,車門被打開,唐司漠焦急地叫著顧涼辰,副駕駛上的蘇小果捂著肚子,感覺一股黏稠的血液自腿心流出。她痛苦地看著唐司漠,他抱起了暈厥的顧涼辰,根本沒看她一眼。
“唐司漠,孩子…”她艱難地喊,唐司漠頓了下,看著她,只一眼,隨即將顧涼辰從車里抱了出去!
“小果,小果呢?!”,她醒來,驚喊道,唐司漠的車已經開走,那輛卡車被警車攔住。
“她……”她怎樣了,他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沒有救她,擔心顧涼辰出事,第一時間救她,送她去醫院,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其他的人都不重要,這一次,他終于能救她一次
!終于有機會能彌補一點點了!
“她怎么了?!她和我一輛車啊!你怎么沒救她?!”,只是有點頭暈,沒感覺其他不適,顧涼辰激動地問,不知蘇小果現在怎樣了,她還懷著身孕呢!
“我不知道,我沒救她。”,他坦白,“你有沒有哪不舒服,我們馬上到醫院了!”,唐司漠問,顧涼辰無語。
蘇小果是被救護車救走的,救護車來的時候,血已經流了一地,她艱難地爬出車子,絕望地看著某個方向,嘴角噙著苦笑。
顧涼辰沒大礙,紀景年很塊感到了醫院。
“你他媽能不能離她遠一點?!”,他沖動地想揍唐司漠,因為今天是他招來唐司佑的報復,連累了顧涼辰。
“對不起。”,唐司漠抱歉地說,知道是自己的錯,也明白紀景年的心境,是他連累了她沒錯。
顧涼辰平安無事地從門診室走出,被紀景年狠狠地抱緊在懷里。
“紀老師,我沒事。”,感受著他的力道,她安撫道,就是不知蘇小果情況怎樣了。紀景年松開她,大手撫上她的額頭,那貼著一張創口貼,“要不要留下觀察觀察?”
“不用,醫生說沒事,紀老師,蘇小果也受傷了,她——”
“她就在這家醫院,剛醫院打給我,說聯系不上她親人,找了我這個老師。”,紀景年平靜地說。唐司漠聽到了他的話,顧涼辰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拉著紀景年離開。
他們去了蘇小果的病房,醫生說她流產了,腦部輕微腦震蕩,需要觀察,紀景年去交了費用,幫她辦了住院手續。
對于蘇小果,唐司漠無半點愧疚,得知那個孩子流掉了,也沒什么感覺,只知道,真該離婚了。
蘇小果傍晚才醒來,醒了就要出院,被顧涼辰攔著。
“唐司漠呢?!我要離婚!我要離婚!”
“我答應
!”,唐司漠走了進來,大聲說道。
蘇小果憤恨地瞪著他,心口堵著,腦子里盡是那一幕,她嘲諷地笑,一手撫摸上自己的腹部,如果,他知道這個死掉的孩子是他的,他會是怎樣的反應?
“唐司漠,小果的孩子是——”
“顧律師,他答應了!”,顧涼辰剛要說出來,被蘇小果打斷,這時警察進來,要幫她們做筆錄。
蘇小果出院后便和唐司漠去了民政局,領了離婚證。
唐司漠仍和領結婚證時一樣冷酷,領了,就要離開。
“唐司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蘇小果瞪著他的背影,吼,雙拳緊握。
唐司漠那高大挺拔的背影頓住,轉過身,目光不屑,嘴角勾著嘲諷的笑。
“就因為我沒救你?”,他淡淡地反問,有種戲謔的口吻,“我憑什么救你和那野種?所以,蘇小果,我不欠你什么。”,唐司漠幽幽地說了句。
是,他不欠她什么,他也不知道那孩子是她的,此刻,她有點無話可說,也沒要說什么,邁著步子,朝民政局大門口走去。
藍色發白的牛仔褲,紅色的衛衣,她似乎總愛穿紅色,這個蘇小果給他留下的也就是這個印象了。
她上了紀景年的車,顧涼辰也在車上,她拜托她不要告訴唐司漠那孩子的事。
蘇小果當天去了機場,去了西南一個城,說去那教書,很早之前就考上了編制,一直遲遲沒有去。
顧涼辰大概了解到,她是蘇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因為有利用價值才被她哥哥逼迫嫁給了唐司漠。
“小果,別傷心,盡早地恢復,好好工作!”開車的紀景年對她說道。
“會的,紀老師。謝謝你們。”,她說道,笑了笑
。
顧涼辰對她有歉意,她不想被唐司漠救,不希望唐司漠救自己,但——
心里對唐司漠更加鄙夷,怎么可以不救蘇小果?大概是因為,以為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吧?但,就算是個陌生人,也不該見死不救吧?
如果她是蘇小果,是堅決不會原諒唐司漠的。
不過,唐司漠也毫無愧疚之心,也就無所謂原不原諒了。
蘇小果走了,去了邊遠地區的一個小縣城,做了一名中學語文老師。
唐司漠在得知蘇小果的孩子是他的時,再找她,已經不見了,她的親人都不知她去了哪……顧涼辰更是沒說。
唐司漠沒有再找,難道只因為一個孩子,就必須得對她有什么愧疚?
唐司佑很快落網,隨著他被槍斃,這件大案終于了結。
生活重又恢復了安寧,這份安寧來之不易。顧涼辰的身體一切正常,紀景年緊張她的心仍沒放松過,夫妻兩人一直避著孕,不敢要孩子。卿卿已經進了幼兒園學前班。
蘇冬城和周蕊快結婚了,紀芯柔也快出國了,深造婚紗設計,之前,她和蘇冬城已經有過交集,也見過面了,蘇冬城結婚,新娘子要穿的婚紗就是出于紀芯柔的設計。
中秋節,豆豆被接來大院,和紀芯柔見面。
“柔柔,冬子要結婚了。”
她淡然地笑笑,看著兒子,“柔柔知道,豆豆以后要好好聽新媽媽的話,不要淘氣,豆豆是大男孩了——”
“你怎么不阻止冬子,為什么把我讓給別人?”,豆豆皺著眉頭,惱道。在豆豆看來,柔柔是不可能讓冬子和別的女人結婚的,起碼以前的柔柔不會這么做,但現在畢竟不是以前了!
ps:今天更新完畢!之前斷更是在修文,留言板已說明,老紀的身份徹底變了,原因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