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盈玉!果然是她!”許方佳還在監控室就差點控制不住怒氣爆發出來,她一拳砸在桌子上,眼里是刻骨的恨意。
“是你的繼母?你確定嗎?”顧子淵擰起了眉頭,在她身邊確認道。
“哼,這副鬼鬼祟祟的樣子不是她還會有誰?她已經把我母親逼到了這步田地還不肯罷休,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有時候人的直覺可以極其敏銳,而在辨別一個人的身份時,有兩種情況可以造就那種所謂的化成灰也認識的境界,一種是對至愛之人,即使對方變了模樣,只要兩人有心相連,也能在一眼中認出對方來。
而另一種則是極端相反的情況,就是兩個互相敵視到了極點的所謂宿敵,兩人彼此之間的恨意也是另一種方式的刻骨銘心,因此即使對方再怎么偽裝,也能被一眼看穿。
顧子淵不動聲色的把氣得身子都在發抖的許方佳溫柔的攬了過來,給了她一個安慰的擁抱:“你放心,以后我不會再讓她有機會傷害到你母親。”
許方佳在他的安撫中情緒逐漸平靜下來,他懷中自帶著一股暖意不經意間就攻破了她的心防,讓她不自覺的就沉淪了進去,沒辦法再固執的拒絕他帶給她的,那一瞬間的安心。
他們剛從監控室出來,迎面就看到剛得到消息匆匆趕過來的許佳銘,正在上大學的許佳銘長得越來越像許方佳,一樣的眉清目秀,只是多了幾分屬于男性的硬氣。
他是騎著摩托車趕過來的,一見到姐姐許方佳就急匆匆的問母親的情況,
許方佳先是告訴了他母親已經脫離危險,讓他不要擔心,接著又發現他眼角有傷,臉也還有些紅腫未褪的樣子,讓她心口一下子揪痛起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他們那個沒良心的父親做的了!
想到這些就讓許方佳氣急攻心,只恨不得把那些傷害他們的人都給撕碎,她極力的使自己平靜下來不露出端倪,省得讓弟弟知道母親發病的真相沖動之下做出什么事情來。
“這就是你弟弟?和你真的很像。”就在這當口,看出她情緒不穩定的顧子淵恰到好處的開了口,同時分散了他們姐弟的注意力。
許佳銘得到了母親的消息終于放心下來,而在和顧子淵對視時,卻顯得有些不自然。
上次顧子淵陪著許方佳回許家的時候曾說過要接她弟弟出去玩幾天,可之后許佳銘就說自己報了學校的一個實驗小組不能離開,于是只好作罷,所以這次還是他們頭一次正式見面。
顧子淵倒是一派溫文爾雅,給足了許方佳面子,表現得自己就是她的男朋友一樣溫柔體貼,只是許方佳卻始終不能坦然,介紹的時候言語間也是閃閃躲躲,讓人一眼就能看得出她的心虛。
顧子淵本來還想陪他們回病房的,但就在這時卻接到了駱清揚打來的電話,說是公司里有重要的事情要讓他過去一趟。
許方佳緊挨著他,也聽到了電話那頭駱清揚的聲音,倒是讓她暗暗松了一口氣,趕緊很體貼似的還沒等顧子淵開口就讓他離開:“公司有事你就先去忙吧,我弟弟也來了,這里有我們就夠了。”
雖然她知道在家人面前顧子淵會配合她演戲,可是她卻沒辦法再弟弟清澈的目光中坦然下來,畢竟他們之間是如此尷尬的身份。
顧子淵眼神不由閃了閃,卻終是沒再說什么,他當然看得出來許方佳是有意想讓他離開,這樣被她當外人一樣排斥在外的感覺雖然很不好,但考慮到她現在的情況,他也就忍住了。
“那好吧,我先回公司一趟,你們這里有什么問題就給我打電話,”顧子淵也很體貼的說著,準備要走的時候,又轉過來柔聲對許方佳保證:“你放心,伯母的事我會處理,你們姐弟就不要太擔心了。”
許方佳心口猛然一跳,目送著他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過了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還是那副怔怔的樣子,他臨走時那個堅定的眼神,竟莫名其妙的讓她有了一種錯覺,好像他是真心的在關心著她,讓她猝不及防的心神晃蕩。
“姐……你沒事吧?”許佳銘看著姐姐失神的樣子,忍不住關心的問道。
許方佳猛地回過神,急忙用很夸張的笑聲來掩飾自己剛才的分心:“我沒事啊……只是剛才太擔心媽了,所以才會走神,現在好了,媽已經沒事了。”
許佳銘點點頭,他剛才也是嚇壞了,還以為母親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急著從學校就直接起了摩托車趕過來。
許方佳帶著弟弟回病房的途中,看著他眼角的傷,就又心疼起來,不由再度舊話重提:“佳銘,你就聽姐姐的話,從許家搬出來吧,你一個人和他們住在一起,我真的放心不下,現在爸爸還總是拿你出氣,動不動就打你,我實在……”
“姐,我沒事,”許佳銘知道姐姐關心自己,就急急的接口:“我現在也長大了,可不會再由著他像小時候那樣打我,他要是下手重了,我也會還手的,你就別擔心了。”
許方佳聽了他安慰的話,緊皺著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開來,腦子里浮現出之前在監控器里看到的鏡頭,更是讓她心驚。
周盈玉母女心思歹毒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情,只是以前只以為她們那么費盡心思只是想把他們趕出許家,卻沒想到現在周盈玉居然變本加厲想謀害她母親的性命!
所以讓弟弟還孤立無援的待在許家,她怎么能夠安心得下來?
許佳銘作為許家的獨子,之前盡管周盈玉也是對他充滿敵意,卻也始終礙著一家之主許青山的面子不敢像對待許方佳一樣對他,所以她才會認為只要有父親在,就算弟弟在家里會時不時的被他撒氣打罵,也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險。
可現在看來卻不是如此,誰知道周盈玉對母親下手不成,會不會加害許佳銘?只是剛才的情況她又沒辦法一五一十的告訴弟弟。
“我還是不能放心,佳銘,你就當是為了姐姐著想,別再讓我提心吊膽的了,搬出來吧。我知道你心里不甘心,但是這種事急不來,你現在還在上大學,各方面都不夠成熟,又怎么會是他們的對手?你之前說的事情,我們再從長計議吧好不好?”
許方佳緊握著許佳銘的手,極力的想說服他不要再固執下去,可她同樣也知道,他們姐弟是一樣的倔強,一向自己決定了的事,任別人怎么說都不容易改變決心。所以到了這會,她話語間都已經帶了幾分祈求的意味。
許佳銘神情變得復雜起來,欲言又止的停頓了一會,他終于還是問了出來:“姐,那你告訴我,你和那個顧子淵到底是什么關系?他真的是你男朋友么?”
許佳銘不愧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他們之間彼此了解的程度和默契已經到了只需要對方一個眼神,就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的地步。
所以顧子淵和她的一番做戲能夠輕易的騙得了外人媒體,騙得了許家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卻沒辦法騙得過許佳銘。
“我……我和他,當然是男女朋友,他……他對我很好的,”即使騙不過,許方佳也不可能真的對弟弟說實話,那樣不堪的實話她怎么能說得出口,于是就只能硬著頭皮裝下去,只是眼神卻刻意的閃躲著不肯和許佳銘對視:“你也看到了,媽媽的事情都是他在幫我的,所以你就聽姐姐的,不要再許家待下去了,屬于我們的東西,我們另外想辦法再奪回來就是了,姐姐和你一樣不甘心,只是現在,對我們來說,還是先治好媽的病最重要不是么?”
她前半段支支吾吾,后半段轉移重點,就是不想讓許佳銘再追問下去,她怕自己真的會繃不住把真相脫口而出。
“姐……”
過了好一會,當許方佳都覺得自己快要在許佳銘的注視中抵擋不住的時候,許佳銘才慢悠悠的開口低聲喊了她一句,只是一聲簡短的姐,語氣里的心酸和難過卻還是表露無遺。
他果然知道了,他都看出來了。
許方佳咬著牙閉上了眼睛,認命的等著弟弟的審問,就知道瞞不過他,可是她做這個決定也是逼不得已,她相信弟弟不會看不起她,但卻會為她而傷心,而這也是她不想看到的。
“我不能離開許家。”許佳銘卻似乎看出了她的艱難,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來追問她,卻只是用堅定的聲音繼續著他的堅持。
許方佳猛地睜開眼,直直的看向弟弟,還正想再說什么來勸解他的時候,許佳銘卻又搶在她前面開口:“姐,你不要勸我了,現在我更不能離開許家,我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一個地方對不對?姐,你就相信我吧,我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孩子,我要做的就一定可以做到。以后,就讓我來保護你,我一定會從讓他們手里搶回原本就屬于我們的東西,然后帶著你跟媽離開這里。”
許方佳徹底怔然,一句反駁的話也再說不出口,心口浮動著又是心酸又是感動的激流,讓她的眼眶不自覺的濕潤起來。
她又怎么能不明白呢,弟弟這是在給她留一條后路啊,他知道她和顧子淵的關系靠不住,這座所謂的靠山也許隨時都會傾塌,他擔心到時候她會沒有依靠而再一次淪為父親他們的工具,所以他才要讓自己先強大起來,才能保護讓他關心的人。
眼前這個以前還需要她保護的弟弟,似乎已經在她還不注意的時候就悄悄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