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麗搖搖頭,“這事還到不了那個高度,這只是現實。”
凱恩也搖搖頭,“那我倒寧愿活得虛幻一點。”
伊芙麗笑了笑,“你已經活得夠虛幻的了,不過要不了多久你可能就得回到現實當中。”
“什么意思?”
“我已經將你的事上報給了教廷,如果順利的話在你進入光明議會之后我應該至少能為你爭取到一枚九翼客卿徽章。”
“那有什么用,我依然沒有實權。”
伊芙麗一臉平靜,“有時候你得學會借勢,雖然暫時是這樣,不過那個時候你就真正隸屬于教廷,既然你是教廷的人,那你的軍隊自然也都會被判定為教廷的人,你可以以教廷的名義對他們發號施令,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真當自己是位圣騎士的。”
凱恩不置可否,“那我那份報告怎么辦,不是還得搞定一位元老嗎?”
伊芙麗尷尬一笑,“呃,忘了告訴你,那事已經過去了,教廷已經不會再為難你。”
凱恩一愣,“為什么?”
伊芙麗頓了頓才說到:“這個嘛...因為我買通了圣光執事部的人,他們已經撤銷了那份報告。”
凱恩聞言頓時怔住,“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伊芙麗一臉驕傲,“我當然不指望能順利搞定那些元老,所以一開始就做了兩手準備,昨天總部那邊傳回消息,說那份報告已經被撤銷了。”
凱恩沒來由的有些心悸,面前這女孩的手段實在是太過恐怖,很難想象若是她要對付自己的話自己有沒有辦法應對。
伊芙麗見他不說話,笑道:“想不想去看看這場別開生面的婚禮?”
凱恩回過神,微微的點了點頭。
此時在圣羅蘭加爾的大街上,一支浩大的隊伍正緩緩的行進著,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銀色盔甲的青年,胯下是一匹褐色戰馬,不過看起來并不威武,反而顯得十分頹喪,他身上這套盔甲應該跟隨他經歷過不少戰斗,上面布滿了各種傷痕,戰馬雖然依然矯健,但身上也有不少傷疤。
老實說青年長得并不算十分英俊,滿布胡茬的臉上是遠遠超出年齡的成熟與剛毅,淡藍色的眼睛里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他渾身上下唯一能入得人眼的大概是那把已經磨損嚴重但依然華美耀眼的寶劍,而在他的胸口上除了一枚閃亮的大劍士徽章外還別著一朵已經枯萎的藍色玫瑰。
在他身后,六匹紅色戰馬一字排開,上面端坐著六個神態各異的騎士,之后是一輛插滿各色鮮花的馬車,一個美貌的盛裝少女一臉安詳的躺在上面,身上被各種鮮花鋪滿,再往后便是一隊雜亂的騎士,人數不下兩百,每個人的頭都埋得很低,手中都拿著一朵枯萎的紅色玫瑰,最后是各種各樣看熱鬧的人,無一例外的是每個人臉上都滿布哀傷。
路的兩旁也站滿了前來觀摩哀悼的人,大多數人手里都拿著鮮花,當新娘的車架慢慢走到面前時,人群紛紛將手中的鮮花輕輕放上,不少人忍不住淚流滿面。
凱恩身穿一件白色斗篷,臉上戴著一個銀色面具,手上也戴著銀絲手套,渾身上下遮擋得嚴嚴實實,此時站在兩旁的人群之中也難免有些悲戚,旁邊的伊芙麗卻是一臉淡然。
這支隊伍的總人數已經無法估計,往后看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整個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并且人數還在不斷的增加著。
“他們這是要去哪?”凱恩看了看前行的方向問到。
“圣河。”伊芙麗的回答簡單明了。
“圣河?”
伊芙麗點點頭,“這條河的源頭在眾神之域,中途流經每一個人類國家,可能是整個大陸上最長的一條河,教廷認為這是天父的手筆,所以將其命名為圣河,傳說它可以洗滌靈魂,直達天父的國度,通常只有最杰出的人類才能有資格葬入其中,尋常人敢這樣做的話可是要被滅族的。”
凱恩一皺眉,“那這位王子的示威是不是有些過了,萊特帝國的皇室恐怕不會承認那個女孩的杰出。”
伊芙麗不置可否,“那要看皇室對這事的重視程度了,不過我感覺這王子確實是在玩火,那些人的耐心可是經不起一丁點挑戰。”
凱恩微微一嘆,“去看看吧。”
伊芙麗有些擔憂的轉頭看著他說到:“看看可以,不過這事你不能插手,你現在是關鍵時期,在教廷對你的態度完全明朗之前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我知道。”凱恩的臉深藏在面具之下,伊芙麗不知道他說這話時是什么表情。
人群行進的速度很慢,而圣羅蘭加爾實在有夠大,兩人跟著走了半天才終于看見目的地,一個被裝飾得花團錦簇的大碼頭和一條足有百米寬的大河,只不過事情顯然不像所有人預料的那么順利,在這個大碼頭上,此刻正上演著一場血腥的殺戮。
打斗的兩撥人涇渭分明,一面是全副武裝整齊劃一的皇家衛隊,一面是衣著凌亂實力各異的散兵游勇,雙方人數都超過五百,這在圣羅蘭加爾來說算得上是大戰了。
凱恩瞥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倒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本身,而是他發現伊芙麗說得沒錯,秩序和心態果然是戰場上至關重要的決勝因素,就現在來說,其實這隊散兵游勇的個體實力非但不低于那隊皇家衛隊反而還高出許多,但他們卻很明顯處于下風,倒不是皇家衛隊的裝備和戰斗技巧有多好,而是這隊散兵游勇中有不少人根本沒有出全力,外圍的一圈完全就是在做樣子,看起來有隨時準備逃跑的架勢。
人群緩緩停住,王子只是呆呆的看著面前的打斗,看起來并沒有要插手的意思,隨即他的目光定格在對面的主將臉上,大吼道:“漢特,你真的要與我為敵?”
隨著他這一聲吼,戰斗忽然停了下來,兩邊人各自退后幾步,緊張的對峙著。
被稱為漢特的主將看起來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穿著一身燦爛的盔甲,一看就是位鐵血冷面的人,聞言臉上出現少許猶豫,不過卻是轉瞬即逝,剎那間又回復冰冷,“抱歉,我的職責并不允許我違抗國王的命令。”
“國王的命令?”王子沉默一陣忽然怒笑一聲,“漢特,職責已經讓你完全喪失了自我了嗎?那我就來告訴你,給你發號施令的是一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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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抬眼看看我身后這個可憐的少女,什么樣的瘋子才會對這樣一個美好的人做出那豬狗不如的事情,又是什么樣的瘋子會為了自己的顏面毒殺自己兒子的摯愛,這個人,就是你所謂的國王,再華麗的衣飾也遮蓋不住他那顆骯臟的內心,再高貴的身份也掩飾不了他那下賤的人格,而作為那個瘋子的兒子,我今天并沒有想要報仇雪恨,只是想親手將我的愛人送歸天父的懷抱,我問你,我這么做過分嗎?”
“放肆!”漢特大喝一聲,隨即掃了人群一眼,臉色又漸漸恢復平靜,“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可以不追究你剛才公然侮辱國王的罪行,但你必須馬上停下這場荒唐的鬧劇,雖然你已經宣布和國王斷絕關系,但我想他或許會對你網開一面,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的話,那我也只能說聲抱歉了。”
“哼!”王子怒哼一聲,“看來我之前看錯你了,你也和他們一樣,靈魂已經完全被腐蝕,但我相信萊特帝國依然是片光明之地,人民的眼睛并不會被你們的丑惡面具所蒙蔽,今天我來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正義依然存在于這片土地上!”
人群轟然叫好,不少人已經戰意升騰,看漢特的目光也是越來越不善。
漢特眉頭大皺,不無憂慮的說到:“文森,你想要激起民變嗎?”
王子一臉不屑,“如果你們已經丟失了信仰,那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
漢特眉頭皺得更緊,“你是個聰明人,不可能不知道后果。”
王子的眼光越發輕蔑,“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離開!你讓還是不讓?!”
漢特一咬牙,“那對不起了!”說完一揮手,衛隊再次手持武器慢慢向前推進。
王子也是目光一凜,花車后面的騎士潮水般涌了出來,直接沖進了皇家衛隊的陣營。
殺戮再次展開,只不過這次的戰況明顯和之前的不太一樣,有了新鮮力量注入的王子這邊的隊伍立刻士氣大振,漢特的衛隊被殺得節節敗退,人數不斷的減少著。
城中的人顯然對這種血腥場面十分陌生,不少人已經退出了看熱鬧的隊伍,婦人連忙將身邊孩子的眼睛蒙上,一部人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當然這在凱恩和伊芙麗眼里卻只能算是打架斗毆,跟真正的戰爭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不過凱恩心里對這個王子倒是十分欣賞,不管這次斗毆的結果如何,敢在圣羅蘭加爾城鬧出這種動靜,他進入史書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