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你敢先開炮?

這番熱情，弄得那些得到了陳巴虎明確指示的中層軍官連忙向部下解釋：胡鬧！這是少爺的命令，除了鎮魔號出港殲敵，其余的龍鱗軍都留在碼頭待命，誰要是敢擅自離開，壞了少爺的大計，以軍法論處！

雖然以新兵居多，但龍鱗軍的紀律還算不錯，命令下達后，亂哄哄的場景很快就消失了。

他們都回到了自己的營地，目送鎮魔號啟程。

如陳巴虎所說，今夜月圓無云，鎮魔號離開了鯤鵬3號碼頭，在皎潔的月光照射下，十分耀眼、十分風騷地駛出了海港范圍。

晚上8點50分，傳令兵來報：美國佬的一艘驅逐艦已經跟了上來，是否要全速前進，擺脫對方？

龍灝坐著喝茶，胸有成竹地說道：“先全速前進吧，做出一副讓他們以為我們要去執行秘密任務的樣子，等到那五艘驅逐艦都現身了，我們再減速收拾他們！”

“是！”

鎮魔號的最大航速是21節，全速開動后，船底泛起黑蒙蒙的滾滾水花，向西南方向快速駛去。

其樣子，還真有點偷偷摸摸出來，被發現后全力逃逸的味道……

科斯塔是哲林號驅逐艦的艦長，他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今晚就是他負責盯住陳巴虎艦隊的動向。

這會兒，他兩眼放光，站在指揮臺上對著大副喊道：“加速，給我加速，哲林號全速前進。一定要追死鎮魔號！旗手也趕快去打信號，要求查林號、博林號、科林號和維斯加號快點過來支援！”

他口里的四艘船名。自然就是另外四艘驅逐艦了。

在無線電缺乏的年代，艦船間的通訊一向是個令人頭疼的難題。

主要的方式無非有兩種。一種是大嗓門喊話，另一種是利用視線的極致。

夜晚，一朵絢麗的火花在哲林號上空綻開，久久不曾消去，這就是含義簡單的原始訊號，要求查林號等四艘驅逐艦火速前來支援——因為目標已經開始行動了！

哲林號的排水量僅為800噸，可它卻裝備有法國出品的先進鍋爐組，因此速度很快達到了25節，綴住鎮魔號。一點問題都沒有。

科斯塔死死地盯著前方的鎮魔號，叨嚷道：“有問題，它一定有問題，這么晚了突然出港，這些天來是第一次！伙計們都盯緊一點，大功勞就在眼前啊！”

鎮魔號為首的八艘巡洋艦，自從來到了舊金山附近，便引起了美國海軍的極度重視，這五艘驅逐艦。便身負探明這支艦隊真實意圖的重任！

誰讓它們是從阿拉斯加開來的呢？

還打著西班牙的國旗？

梅麗莎公主與東方人相戀的事情美國海軍也知道了，這八艘船上都是該死的黃種人，這個事實讓科斯塔他們恨不得把鎮魔號擊沉，送那些黃皮豬去海底喂魚！

在他們想來。黃種人也配開鐵甲戰艦？

還是價格不菲的最新型號的巡洋艦？

這簡直是對自己的侮辱！

不過……哲林號等五艘驅逐艦都是小噸位的戰艦，火力配備非常低，想要擊沉八艘巡洋艦。那是不可能的事。

擊沉不行，但跟蹤不舍卻是可以！

在無法擊沉的屈辱感驅使下。哲林號等五艘驅逐艦，這幾天來跟蹤得十分大膽、絲毫無有顧忌。

這不。夜9點15分，在鎮魔號的身后，茫茫海洋水平線，五艘驅逐艦逐一露出了猙獰身影，就好像五只張牙舞爪的食人蟻，對著鎮魔號這個笨拙的獵物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它們迅速交流了一下，散成一個扇面，朝鎮魔號包圍而來。

鎮魔號上。

龍灝聽完傳令兵的報告，站了起來：“呵呵，五艘驅逐艦都出現了，而且速度很快，大有包圍我們的架勢……那么，我們便幫它們一把，來人，去，把速度降到十節以下，方便它們包圍。”

龍灝談笑間，發出了這個令所有人都感到不解的命令。

陳巴虎脫口道：“少爺，不能讓它們近身啊！它們的火炮都是近程的，如果靠近了，我們的火力就不再占據優勢！”

巡洋艦的火力是多而散，而驅逐艦的火力單一，兩者如果交戰，巡洋艦是要保持距離，才能保持優勢。

一旦被驅逐艦近身，而且是被五艘不同方向的驅逐艦近身，那么巡洋艦幾乎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嗯，簡單點說，這就是弓箭手與十字軍的區別。

“無妨，按照我的命令去做！”

龍灝乾綱獨斷，沉聲道：“另外，把西班牙的國旗也降下來吧，嗯，周圍海域的商船非常多，剛剛不是就發現了兩艘葡萄牙的商船？”

“降國旗？這是為什么？”

這下子，輪到常冬春等中層軍官齊齊不解，心頭震駭。

“因為圍觀的商船很多，打著西班牙的國旗，會暴露我們的身份。”

龍灝淡淡地說。

其實還有個原因他沒說，那就是不降西班牙國旗，又怎么能激得對方五艘驅逐艦主動找碴、主動靠近呢？

降國旗，即意味著鎮魔號變成了‘三無’船只，三無船只出現在美國領海，意圖鬼祟……這樣現成的借口，對方不曉得利用才怪呢！

“可是，那樣一來，對方就不會再有顧忌了！”

常冬春忍不住喊道。

“沒錯，同樣的，我們的顧忌也不會有了……聽我命令，我再重復一次，降低船速，降落西班牙國旗，快點去執行！”

龍灝現在是鎮魔號的最高指揮，他的命令再荒誕，陳巴虎等人也必須無條件執行。

于是。鎮魔號的動力鍋爐組關閉，船速明顯下降。而甲板上的水兵一陣忙碌，也把迎風飄揚的西班牙國旗給收了下來。

這樣的變化。令得鎮魔號身后的五艘驅逐艦明顯一愣，可沒過兩分鐘，它們的速度又提高了一檔，氣勢洶洶……哦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喜氣洋洋地圍了上來。

旗手們打出的旗語在哲林號等五艘驅逐艦之間來回交流。

“鎮魔號的速度降下來了，哈，它不會是機械故障了吧？”

“管它呢，我們正好圍上去，它只有一艘。還敢對我們開火嗎？”。

“哎呀，我眼花了嗎？它連西班牙國旗也降下來了！”

“咦，真的！它連保護傘都不要了嗎？嘿，這些黃皮豬，腦袋進水，是在自毀長城啊！”

“圍上去，圍上去，勒令它停船，接受我們的檢查！”

“對。它來歷不明，為了聯邦的安全，我們必須上去攔截！登船檢查！”

幾番交流之后，五艘驅逐艦達成了一致意見。它們不約而同將速度打到最高，像破開海浪的波塞冬之戟，朝鎮魔號方位狠狠插去！

鎮魔號。

“報告。對方打來旗語，要求我們立刻停船接受檢查。”

傳令兵氣喘吁吁地跑進指揮塔。

看吧。來了……

陳巴虎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少爺接管鎮魔號后。昏招頻出，這下好了，除非開戰，不然只能眼睜睜地迎接這幫混蛋登船檢查！

陳巴虎低聲道：“火炮手各就各位，準……”

鎮魔號上違禁的東西太多，都是絕對不能見光的，因此陳巴虎做好了與對方死斗到底的準備。

鎮魔號這艘巡洋艦的防護鐵甲還是很厚的，希望近距離幾次開炮后，可以嚇走這五只張牙舞爪的小蜜蜂。

“老陳，這艘船的最高長官還是我哦！”

陳巴虎的話說到一半，就被龍灝冷冷打斷：“聽我命令，火炮手都回休息室，除了動力室的水兵，其余人都離開甲板，想法子把自己固定住……打旗語過去，就說我北海伯爵在船上，這是北島之國的船只，不會停下來接受它們檢查的！”

龍灝此次命令鎮魔號夜晚出航，一個目的是驗證龍舟的威力，而另一個目的……就是要檢驗自己在龍鱗海軍內的權威，所以，他才會一點解釋都沒有的直接下達‘昏聵’命令，想看一看陳巴虎等人的執行情況。

少爺動真格的了，陳巴虎等‘老人’曉得厲害，立刻閉上了嘴，老老實實地將少爺的命令快速傳達了下去。

他們心里想：哎，就陪少爺瘋狂一把，大不了不要了這艘鎮魔號，那也沒什么……

而其他不明厲害的‘新人’卻一臉的不服，其中一個中層軍官還要嚷嚷，不過被身旁的一個‘老人’趕忙按了下去。

軍隊里不服從最高長官的命令，那可是要軍法從事的！

‘新人’們被悄悄地勸服了，但他們心里還是不服：少爺您是有佛祖庇佑，但這是海仗啊，大海是龍王爺的管轄范圍……您這么玩，白白玩掉了一艘鐵甲船，太、太過分了！

龍灝把眾人的表情一一收入心底，面上沒有半點表情：老陳等人的忠誠度還是毋庸置疑的，但這些新面孔，卻會質疑我的權威，看來我不常來龍鱗軍，他們已經把我的神奇淡忘了！嘿，也好，借此機會，用龍舟震懾一下他們，讓他們知道本少爺長了幾只眼！

距離鎮魔號3000米的海上，哲林號等五艘驅逐艦呈扇面迅速靠攏。

“什么？對方說北海伯爵在船上？”

科斯塔聽完旗手報告，臉上不驚反喜：“北海伯爵我知道，就是那個走了狗屎運，被糊涂的英女王冊封了的黃皮小子！他也在鎮魔號上？那太好了，傳我命令，保持全速前進，另外，火炮手就位，聽我命令，隨時準備射擊！”

大副訝道：“船長，真要打嗎？那可是北島之國，開戰的責任我們擔不起吧？”

驅逐艦和巡洋艦相比，就算近身肉搏，其劣勢也是不小。假若要把對方重創，自己也得做好被擊沉的最壞打算。

更何況。對方還有一個英聯邦的君主在船上！

科斯塔搖搖手，哼道：“誰說要真打了？只是開炮嚇嚇它們。既然北海伯爵在鎮魔號上，那么有所顧忌的反而是他們！我們的目的，只是逼迫它們停船接受檢查而已！至于開戰，你以為那個玩笑一樣的北島之國能當真？”

大副恍然：“船長高明，這樣一來，我們上去檢查后，這支艦隊的意圖就一覽無遺了。”

科斯塔得意地道：“沒錯，探明了對方意圖，完成了任務。我們就可以回去領賞，外帶休息了！哈哈哈，聽說這位伯爵非常有錢，等會登船后，別忘了叮囑大伙嚇唬嚇唬他，好多收一筆度假的外快哦！”

大副贊道：“船長英明，我這就去準備！”

深黑微微泛白的海面上，一艘鐵甲巡洋艦仿佛損壞了般，有氣無力地行駛著。越開越慢，而在它背后，五艘掛著美國國旗的驅逐艦則像吃了大補丸，哼哧哼哧地就圍了上來。幾艘沖得最前的驅逐艦上還有人用喇叭大聲喊話：“前面的船只請停船，前面的無國籍船只請停船，接受美國海軍例行檢查！重復一遍。請立刻停船，否則后果自負！”

此時的海面。非常寂靜，因此這個喊話極為清晰。傳播極遠，不僅鎮魔號聽到了，甚至于十多公里以外的其它商船也聽到了。

五艘驅逐艦一邊不斷喊話，標榜正義，一邊迅速拉近與鎮魔號的距離。

9點27分，第一艘驅逐艦已經逼近到鎮魔號身后1200米！

這個距離，已經進入驅逐艦短程火炮的射擊范圍了！

這艘驅逐艦正是哲林號，一進入射擊范圍后，船長科斯塔一拍指揮臺，大喝道：“射擊，給我射擊！不要擊中，給我嚇嚇這群黃皮豬，哇哈哈哈……”

隨著科斯塔囂張的命令，哲林號船頭的一門火炮猛然一抽，一道火光在夜空中驟然亮起。

美國方面，率先炮擊了！

尖嘯的炮彈劃破了寂靜的夜空，黑黑的彈身仿佛吸收了月亮的精華，短短一千多米，轉瞬即至，只聽噗通一聲，炮彈在鎮魔號側舷50米左右落水，激起高挑的浪頭，撲啦啦地沖擊著鎮魔號，無數仿佛子彈的雨水也飛得更有追求，一粒粒都飛上了甲板，似乎要把那上面也攪得一團糟！

哲林號開火了，查林號等四艘驅逐艦也不甘示弱，在哲林號開火后三分鐘內，另外四艘驅逐艦上也先后冒出了火光，轟轟轟，一顆顆炮彈毫不留情地追隨此前第一炮的光榮軌跡，飛躍了距離，在鎮魔號周邊紛紛炸開。

涌起的浪花，帶來的沖擊力，聲勢壯觀雄偉，仿佛要把鎮魔號直接掀翻一般！

遠處的幾艘葡萄牙商船看呆了眼，似乎不敢相信在離美國海岸這么近的地方，還能看到鐵甲艦炮擊這樣的稀罕事！

要知道，這可是西海岸的太平洋，不是歐洲與美洲的交流通道大西洋啊！

竟然有船敢在這開火，而且率先發難的還是懸掛著美國國旗的軍艦！

這是要變天了嗎？

美國這個新興的國家，在休養生息數十年后，也要把猙獰的觸角伸向周邊大洋了嗎？

五發炮彈打過，科斯塔仰頭大笑：“打的好，打得妙，發旗語告訴鎮魔號，再不停船，下次就沒這么好運，炮彈直接轟到它船身上去了！此前一炮只是我們美國海軍給它的見面禮，先禮后兵，哈哈哈，有句中國的古話是不是這么說的？”

科斯塔擠眉弄眼，很是賣弄了一下自己的才學。

其余四艘驅逐艦上的情況也都差不多，船長都是得意大笑，顯然對自己打的這一炮相當的得意！

誰讓你在夜晚時分偷偷摸摸駛離了海港？

駛離海港也就罷了，還降低了船速，讓我們靠近？

讓我們靠近也就算了，偏偏還腦殘地降下了西班牙國旗，口口聲稱自己是北海伯爵？

這么多條件湊在一起，不是找揍嗎？

哲林號等五艘驅逐艦都心有所恃，隨著雙方距離的不斷接近，對方絕對不敢反抗，否則就是同歸于盡……甚至于鐵甲巡洋艦沉沒概率更高的下場。

對方船上可是有金貴的北海伯爵，對轟拼命？這幫黃皮豬，他們敢嗎？

這些自以為抓住了鎮魔號軟肋的驅逐艦將士們，個個得意洋洋，一邊繼續催促手下把船靠近，一邊心頭大定，思緒已經飄到了待會登船后該如何搜索、如何勒索、如何羞辱上，仿佛鎮魔號已經是砧板上的肉雞，隨便他們整治了。

而事實上，鎮魔號此刻的情況也的確如這些驅逐艦船長所料，五發炮彈落海后，鎮魔號的指揮塔里亂作一片，人心惶惶，而甲板上執勤的水手，也有好幾個被濺起的大浪嚇壞了，沖得滿身皆濕，摔得暈頭轉向。

“這幫該死的美國佬，竟然真的開炮了！”

“太囂張了，小小的驅逐艦，就那么兩門炮，也敢主動攻擊？”

“少爺，讓炮手都出來吧，我們反擊，揍死這幫美國佬！揍得他們生活不能自理！”

“反擊，開火，打爛這群王八蛋！少爺，千萬不能讓他們圍住，千萬不能讓他們登船啊！”

“對，大不了同歸于盡，我們寧可死，也不做他們的俘虜！”

指揮塔內，包括陳巴虎在內，龍鱗海軍的所有軍官都義憤填膺，氣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