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無芯修復霧海仙境也消耗了不少靈力,而其他仙境損壞皆更加嚴重,他勢必要首先恢復靈力,不能急于求成。
皇甫行仁對他的一切需求自然是傾盡全力,連自家祖上精心煉制的靈丹妙藥都毫不吝惜的奉上。但在蓮無芯眼中這些也仍舊凡品,對自己并無大用,便婉言謝絕其好意罷了!
旁人且多半終究事不關己,但修載旭見到機會終于忍不住,連師長在場也顧不上了,當即便向皇甫行仁求助!
四位首座雖覺他唐突,但也能理解其心情,何況自己此來也本不無此念。只是必然的一點以北府立場如果貿然出兵,確實很難避免落人口實。再說蓮無芯還在場,皇甫行仁自然更希望聽從他的意見!
蓮無芯自己對這些事早就有了決斷:“我身負師命,又因神諭戒令實在不便插手凡間事務!但竊以為凡塵之事總得凡人自己處之,王爺若真有心助戰,為百姓免除戰亂之禍,事急從權也未必不可!”
皇甫行仁聽他意思顯然是自己可以發病,但話又說的似是而非,一時弄不清他真意,沉吟半晌問:“北府雖鮮于帝都往來,但畢竟同出一脈,況且身在世上在下自然不忍見蒼生罹難。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下畢竟身為藩王,私自動兵在朝廷面前實在難以交代!”
“王爺所言倒也不虛!不過依我愚見,此處恰巧有云墟城四位首座在場,若是以江湖同道的身份邀請王爺助戰,不設朝廷兵馬之事,如此便無人能說王爺有僭越之嫌了吧?”
四首座聽了當即會意,隨即異口同聲請援!
而皇甫行仁本來為人便非自私貪狡之徒,若非礙于身份,早就派兵援助邊疆戰事了,所以他不過就是缺個合適的助戰理由,而如此以江湖門派的立場去援助修敬之倒是順理成章了!
當下,皇甫行仁吩咐十二仙將中的八人各自率領五千兵馬,按照蓮無芯秘授之意分四路出兵。同時,云墟城諸弟子也聽從師長指示趕赴北疆助戰。
但這時候,百凈又犯了個自以為是的錯誤。因為蓮無芯下一站要去的就是云夢派,而修載旭兄妹還是云夢派掌門秋萬龍的外孫,加上歷海潮,鐘傲峰等曾與蓮無芯同路過的十人,雖然已經有那么多人前往馳援北疆,確實也不差這些人了。
可是百凈想的卻是希望能借助這些與蓮無芯曾經同生共死過的友人,加上親情可以引起他的悲天憫人!
只是百凈完全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蓮無芯對其母兄本已極其厭惡,加上修載旭兄妹在旁只會更加尷尬,不倫不類,況且如今又多了個讓他非常想甩掉的陸沁芳。如此情形還指望他能對人世產生眷戀和悲憫?豈非只能是讓他更厭棄這世間?
臨行之前,蓮無芯私下來訪皇甫行仁:“王爺!按說我不便干涉人間之事,何況朝政大計非旁人可以妄言,不過我仍想提醒王爺一句。當今皇室已經是窮途末路,萬民離心。天平道人一手遮天,僅憑北府已無法與之相抗。倒不如暫時保存實力,待機徐圖義舉!”
皇甫行仁自然明白他所言何意,但仍舊不由疑惑:“真仙恕罪!天平道人倒行逆施,惡貫滿盈,且極有可能……”
輕輕搖頭打斷他,蓮無芯緩緩截口:“王爺慎言!有些事心里有數就好了,不必非要挑明說。天下間萬事萬物無不與各自氣數相關,若皇甫一脈氣數未盡,來日自有強助。況且一世為人,縱然昔日人皇也不免墮入輪回,王爺自比又如何?”
皇甫行仁念頭飛轉,暗暗似有領悟,倒退兩步向他深施一禮:“今日幸得真仙提點,在下深感茅塞頓開!承蒙真仙恩情,日后北府必當以真仙馬首是瞻……”
告辭了北府,一行十余人便往云夢派起行。若在旁觀者看來,雖然這十余人并不算多,卻顯得十分異常!
當先的自然是蓮無芯,桐兒和巧兒隨行兩側。三丈外則是陸沁芳踉踉蹌蹌的跟著,修媚兒心覺不忍上前相扶,而修載旭則隨后幾尺目光未離前面片刻。再之后便是歷海潮等人,而鐘傲峰母子則落在最后。
這幾天中,鐘傲峰時常明里暗里向母親打聽當年的過往,以及自己那個弟弟的身世究竟如何?并且由于自幼纏身的噩夢突然消失許久未現,他心里也隱隱感到恐怕發生了什么自己并不知道的嚴重事情!
平心而論鐘傲峰并未想過要去認祖歸宗,對母親雖然未必能說已經完全毫無芥蒂,卻也不忍再怨。
但儼然自九重天之后,鐘傲峰心里就有個徘徊不去的身影,總是難以揮去,又無法無視,似乎比那糾纏了二十多年的夢魘更讓他郁悶!
而尹姝雖然知道兒子心結所在,可又讓她如何坦誠?對某些人來說其實一切已經大白于世,但除了惋惜和同情,一切的憤恨和指責也只不過就是單純發泄而已!
但如果在此中加上一個不容瑕疵的人物,那就好像戰場上士卒無論多勇猛,一旦帥氣這段倒下,便難免都立刻成了軟腳蝦一樣。
見母親明顯刻意隱瞞,而且每當提起都十分難過,鐘傲峰雖然求知欲更甚,卻也明白事情必然比想象中更嚴重,一時也不忍再逼問了。
古怪的氣氛中,每個人都各懷心事,早就沒了當初的和睦快活!
距離云夢派已近的小鎮,當初來的時候諸人變成在此留宿過一夜。而當初來的時候這里還比較繁榮,此時卻竟然已經空無一人,而且明顯荒廢已非一日。
蓮無芯距離小鎮還有數里的時候就感到此地存有魔氣,此時更覺非比尋常,不由暗暗猶豫。
修媚兒見他神情凝重,不由低聲問:“真仙是否發覺有何異常?”
看了她一眼,蓮無芯緩緩說:“你們務必聚攏到一起,不可分散……”
心知事有蹊蹺,當下修媚兒將所有人叫到一起,云墟城諸弟子各自擺出陣勢,尹姝和陸沁芳被圍在中間。
蓮無芯環顧四周,暗暗施法,突然喝聲“破”。周遭景象突變,所有房舍城墻盡皆消失不見,諸人全部身處一片廢墟瓦礫之中。
原來這小鎮早已被毀,諸人所見不過只是幻境!如今幻境破了,空中彤云密布,周遭黑壓壓布滿了數不清多少的魔人。當先一個瘦高個,半邊臉帶著面罩,眼中充滿了殘酷的恨意!
蓮無芯微微沉吟問:“罪淵無道!九重天逃走的果然就是你……”
諸人聽了一驚!原來當日率眾攻打九重天的正是魔界四帥之一的罪淵無道,蓮無芯以禁術打破魔軍,但罪淵無道終非泛泛之輩,最后還是拼命逃脫,只是被雷火重傷!
“蓮無芯!你果然不簡單,先是潛入我魔界盜取重寶,害的墨雪冷寒叛變受誅。接著又將我罪淵家精銳屠殺殆盡,使我重傷幾乎魂飛魄散。今天我來就是要跟你一筆筆算清總賬,看你今天還能如何僥幸!”
冷笑聲,蓮無芯臉現輕蔑說:“手下敗將,憑這些烏合之眾,你真以為能對付我?”
“豎子休要猖狂,上次我不過一時不慎才著了你的道兒,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罪淵無道的真本事!”
說到底,此刻的蓮無芯早沒了當初那點對生命的體念之意,況且他意識到罪淵無道在此屠城,其真正目的絕非僅僅為了自己!但罪淵好歹也是魔界四大氏族之一,就算云虛九圣也絕非其敵手。
蓮無芯自然也非云虛九圣可比,但感到事有蹊蹺,他也不愿浪費時間,當即出手便是玄靈仙劍。縱橫數十丈內劍氣綿密連貫,縱橫成網,其間還有巧兒天狐一族與生俱來的神火輔助。云墟城的伏魔大陣雖然因為此時布陣諸人修為不高,但有桐兒注入神力威力數倍增長。
眼見手下大軍如同之前一般對其毫無招架之力,罪淵無道不由得又驚又氣!畢竟上次的確是蓮無芯出手突然,一切都過于巧合,所以打了他個措手不及,因此罪淵無道心里始終很不服氣!
但此刻真正見識到了蓮無芯出手,他終于不得不重新審視,知道自己確實并非其對手!然而,此刻的罪淵無道已經是騎虎難下!
因為九重天之戰,本來就是天魔星命令他去救出夢魔,并奪取女媧神石。但他最終慘敗而回,不僅家族精英所剩無幾,自己也是重創險亡。相比之下墨雪冷寒雖然死了,家族損失巨大,但根基并未動搖。但罪淵一族經此一役,已然是基業盡毀。
所以,如今的罪淵無道此來除了要泄憤,更重要的事急于立功挽回聲譽,而且他此時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務必要拖住蓮無芯,!
不過對此,蓮無芯早有警覺,原因其實也不難猜。因為如果他真打算跟蓮無芯拼命,幻象中不會真的毫無殺機,明顯只是為了迷惑進入其中的人。
而蓮無芯及時醒悟破除了幻象,罪淵無道率眾圍攻也顯然是極力拖住自己,很明顯他此時的目的是如果不能殺了自己,也決不能讓自己繼續靠近云夢派。但這為什么?
五方仙境乃是天地間靈氣最盛的關鍵,如果五方仙境發生損壞,整個天地間的靈氣都將嚴重受損,對于已經連應戰都勉強的人間勢必是毀滅性的打擊。
然而,云墟城的九極玄壇并非是能輕易攻破的。北府霧海連接幽冥,搞不好會引來黃泉地藏的敵對;蓬萊蜃域,南嶺生林一來都相距較遠,二來也都是上古正神的屬地,貿然攻打必然會遭到強烈的反擊。
所以細細思量,云夢派的確是較為合適動手的一個。而凡事若不知道罷了,既然能想到蓮無芯又如何還會任人擺布?
當即蓮無芯潛運功法,玄靈仙劍的劍氣范圍更加擴大。在罪淵看來已經是難以取勝,但未必不能勉強應付。不過,蓮無芯既然已經明白了問題根源,如何還會簡單的以拒敵為目的動手?
可當罪淵無道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兒的時候,發現那萬千劍氣縱橫織成的網羅已經毫無縫隙。蓮無芯陰郁的注視著群魔,罪淵無道駭然張大嘴還沒來得及叫出聲,蓮無芯突然雙手法訣變換,網羅逐漸收攏,群魔陷身其中皆以無法脫身,隨著雷火交加籠罩,終于只剩下遍地殘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