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谷從來不下雪。
風秋雪滿身是血的醒了過來,便看到天空飄灑著漫天雪花,她緩緩的伸出手,讓那雪花飄落在她的手心。
“下雪了!”
很冷,徹骨的寒冷從身體每一個傷口裂縫鉆進去,血液好像要被凍結。這是她第一次感到冷是什么感覺。
“原來冷,是這樣的。”
她吐出一口氣,白霧旋轉著上升,一下子便消散開。
晴晝海,萬花叢中。
刺骨的寒風拂過,吹得花兒搖擺,凋零,花落。
她努力的抬起頭看向將自己抱在懷中的顏風,從喉嚨中發出一個沙啞的聲音:“……顏風,下雪了。”
顏風緩緩抬頭,看著飄落的雪花,那神情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最后只變成一句話:“下雪了,萬花谷又下雪了。”
她看著顏風,望著飄灑而下的雪花,沒有說話,這一切都好似一場夢。
銘刻心中的一場夢。
那是兒時的時候,她坐在小溪旁的石塊上,雪白的小腳丫放在溪水中搖曳著,蕩起一圈一圈水紋。她回過頭,對著完顏清風說道:“風哥哥,給小雪吹首曲子好不好?”
完顏清風很爽快的就答應了:“好啊。”
于是,她聽著她風哥哥為她吹的曲子,小腳丫很有節奏的拍打著溪水,跟著哼唱。
十年之后。在一座高山上,她和顏風一起賞月,顏風手中的笛子轉了轉握緊,說道:“如此夜空美景,有美女在此飲酒相伴,實乃人生中一件樂事,我給你吹奏一曲如何?”
她很爽快的就答應了:“好啊。我給你伴舞。”
于是,她轉動起了妙曼的身姿,跳起了美麗的舞蹈,跟著哼唱。
他們被困在深山老林的時候,顏風為她吹了一首很特別的曲子。這首曲子她從未聽過,卻是那么的優美,動聽,聽他吹完后問道:“你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從來沒有聽過?”
顏風撓頭:“嗯?這個嘛……我也不知道也,我亂吹的,好聽嗎?”
這首曲子很好聽,她非常的喜歡,嘴巴上卻是這樣說道:“馬馬虎虎吧,我沒有惡心。”
顏風呵呵笑了笑,說道:“這首曲子我以后只為你吹如何?”
她撇了他一眼,有些羞怒,說道:“誰要你只為我吹啊,和你什么關系啊?”
顏風摸了摸下巴,說道:“可能……應該……也許……大概……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吧。”
她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快,有些跳腳
:“我可不喜歡你,你別做夢了。”
顏風走了兩步,手中的笛子轉了轉,神情似笑非笑,似惱非惱:“你拒絕得還真直接。”
說著他已經走到她的身旁,用笛子挑了挑她下巴,兩眼盯著她看:“總會叫你喜歡上我的。”
……
這一幅幅畫面浮現,像是發生在昨天,又像是過了好久好久,真的就好像是一場夢,銘刻心中。
“風……再為小雪吹一首曲子好不好?”
“嗯。”顏風點頭,取下笛子,為她吹響了起來。
這首曲子還是那首曲子,他曾說過,他只為她而吹。
笛聲一響,在他腦海中,原本那些模糊不清的畫面一點點的清晰了,眼淚頓時潸然而下。
“風哥哥,你等等小雪,等等小雪啊!小雪怕!”
“小雪你個膽小鬼,快點啊,我們就要到了。”
“風哥哥!你不等小雪,小雪不走了,小雪回去告訴師傅說你欺負我。”
風秋雪七歲的時候,完顏清風帶著她去望月樓去玩,結果到一半的時候,風秋雪由于害怕,完顏清風又不等她,她一氣之下干脆蹲在鐵索橋上,撅起嘴巴不走了。
完顏清風那她沒辦法,又折了回來,將她牽過去。
“來小雪,我牽你過去。”
“嗯嗯,就知道風哥哥最好了。”
“那你現在還怕嗎?”
“不怕了,有風哥哥在小雪什么都不怕。風哥哥,望月樓真的可以看到大大個的月亮嗎?”
“當然可以啦,不過要等到晚上才可以看到。小雪你看,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酒窖中,他們偷喝師傅的花雕,喝紅了小臉蛋,東倒西歪!
“風……哥哥,小雪……怎么覺得那么頭暈啊?小雪想要……要……”
七歲的風秋雪話還沒說完,就噗咚倒下去了。
笛聲在響,兒時的畫面一段一段的浮現,那么的清晰,就像是發生在昨天。
天功坊,他們一起為大紅小孩加油;
肚子而了,他們去李師傅的飯館,一子定乾坤的“破”了李師傅的棋局,贏來了一頓大餐。
晴晝海,他們一起和莫道師傅學琴,跟莫道師傅回古琴居吃飯,莫道師傅總會給他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風哥哥,小雪長大了要學醫。”
“學醫?你為什么要學醫呀?”
“因為小雪要治好風哥哥的病,師傅說,風哥哥的病是世界上最難治的,所以小雪
要學會這世界上最厲害的醫術,然后給風哥哥治病。”
這一段畫面浮現,觸動了他的心弦,笛聲帶著哽咽,淚水滴落。
最后,他跟隨師父武陽真人離開萬花谷,曾答應過她,一定會回來找她的,可是這一離開便是十年,十年之后相遇,竟彼此不認識對方。
笛聲停下,看著懷中的風秋雪,滿身血跡,奄奄一息,令他心如刀絞,痛徹心扉。
“小雪,風哥哥,回……回來了!”
“待到……萬花谷再次下雪……之時,便是……我們相見之日。風哥哥,你……你終于回……回來了!!!”
風秋雪含笑,笑得很甜,笑得很幸福,一滴淚水滑下,終于,她閉上了雙眼,就這么離去了。
雪,還在下,漫天的雪花飄灑而下,一點、一點的落在她的身上,落在她的臉頰。她走了,在她風哥哥回來的時候走了,帶著微笑,帶著幸福,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顏風緊緊地抱著她的身體,沒有哭聲,但眼淚卻如泉水般涌現而出,他想大喊,他想大叫,但卻是怎么也喊不出來,叫不出來。
忽然間,他如找到希望一般的抬起了頭,激動了起來:“五仙教,補天決,小雪,風哥哥不會讓你死的,風哥哥帶你去五仙教求取補天決救你,你要相信風哥哥,風哥哥一定能把你救活的。”
說完,他立即帶著風秋雪化成一道劍虹,向著遙遠的五仙教而去。
數月之后。
一名身著白衣的女子站在一座高峰之上,白色的衣裳隨風獵獵作響,長長的發絲隨風飄動,她手中握著一支笛子,一動不動的遙望遠空。
“風哥哥!你為什么又要丟下小雪一個人?風哥哥,你現在在哪里?小雪想你了!!!”
“小雪,他或許沒有死。”風秋雪身后,武陽真人出現了,跟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師傅,風哥哥真的沒有死嗎?那他現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您告訴小雪好不好?”
“遙遠的星空之外,宇宙的另一端。小雪,風兒死去的只是一道靈身,他的真身還活著,只是并不在這個世界。如果你想找他,為師可助你一臂之力。”
“師傅!!”
武陽真人點頭,而后揮手間,一口玄玉棺浮現:“這口玄玉棺或許能幫助你找到你的風哥哥,將你帶到遙遠的星空之外,宇宙的另一端,你準備好了嗎?”
風秋雪點頭,抬起頭遙望虛空:“風哥哥,你在那邊過得好嗎?小雪要去找你了,你一定要等小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