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的路上,韓大丫跟周媽說起了王府懷疑蘇曼身份的事,把周媽嚇了一跳,忙道:“這個您可不能亂說,那蘇曼姑娘受了多少苦你知道麼?她從大王莊出來,就一直要飯,要不是被東王府收留,她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呢!”
“東王府,就是被抄家的那個東王府?”韓大丫瞪著一雙大眼,周媽還想著王府對蘇曼懷疑這個事,沒心思與她就這個事糾纏下去,便道。
“要不說呢,她怎麼會到我們府裡?”周媽又像是自言自語道:“要不是蘇曼姑娘,我到現在,還在下面聽人家的話頭呢,這就是緣分啦!”
“你可不能亂說???”周媽警告韓大丫道。
“嗨,這回還有什麼懷疑的,我跟您說呀,這個蘇曼,可不是她爹親生的,她的親爹,就是跟她娘相好的那個劉大爺,這個我是確定的,我也就跟您說說,您老可不能到處亂說呀!”
“?。俊敝軏寯E起頭,驚訝地看著韓大丫,原來這個蘇曼,還是私生子?。吭缇吐犂先苏f,私生子都很聰明,果然不假,於是對韓大丫道:“這事可不能瞎說,不是玩的!”
“嗨,蘇曼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們家的事,我再清楚不過了,就憑蘇老頭那模樣,能生出這麼俊的姑娘?快拉倒吧!我看著蘇曼姑娘現在的模樣,越來越像劉大爺了!”
“噓,別說了,以後不許再說這話,你要記住,沒有蘇曼的話,你的姑娘就別想進王爺府,即便進了王爺府,也是個上不得檯面的粗使的丫頭!你還不知道這個王爺府內府的丫頭呢,等會子我帶你去看看桂花,你就心裡明白了,你看看我們王府的丫頭,即便配了個王爺府最差的小子,又怎麼樣?只要蘇曼姑娘一擡,看看她們的小日子,比不比你們那裡人家差!”
“哎哎,這個自然,我是曉得的,不說了不說了,我也就跟您擦擦寡,在別人那裡,我是再也不說了。周媽媽,我那姑娘,還請您老多上上心!”
“這個你就放心好了,回頭我去跟王府的管家說一聲,讓他派人把你家的姑娘隨著商船接過來,回頭我再問問蘇曼姑娘,看看給哪一房比較合適!”
“哎哎,蘇曼說了,說那菱花不錯!”
“要命了嗎,那菱花是你叫的?”周媽左右看看,這才低聲道:“可別亂說話,人家菱花姑娘可不比從前了,人家可是姨太太了,人家的後臺可是大少奶奶呢,我們得罪不起的,以後你的姑娘要真的跟了姨太太,那你就等著享福吧,那菱花姑娘又是蘇曼姑娘擡她,才做了姨太太,你的姑娘又是蘇曼介紹的,她自然對待你的丫頭與別人不同,等了你的丫頭大了,姨太太求大少奶奶,給她找個好歸處,那都是分分鐘的事,懂了沒?”
“噢!”韓大丫恍然大悟,原來蘇曼是這樣想的呀,自己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到這一點的,“我原本還想,蘇曼姑娘咋不把我家的姑娘往高枝上介紹去,咋還給姨太太做丫頭呢,這回子我明白了!”
“你呀你呀,我說你什麼好呢?記住,只要是蘇曼的話,你就聽,準沒錯的,不瞞你說,我就是蘇曼姑娘一步步擡起來的,那時我還是個二道院子裡二等的媽媽,”
兩個一路說的甚歡,到了晚間,她兩彷彿已成了莫逆之交了!
周媽回了老太太,要把韓大丫安排到自己那裡去住,說韓大丫初來乍到,也不懂規矩,又不講衛生,怕別人嫌棄。
王媽道:“她可是蘇曼姑娘的鄰居,能髒到哪裡去?人家好不容易來一回,可不能讓人家說出話來,說我們府怠慢了下人?!?
周媽看了王媽一眼,王媽本意是要拍拍蘇曼的馬匹,卻不曾想,那周媽的眼神。於是改口對老太太道。
“不過,去了周媽那裡,也不能說慢待了她,周媽可是我們內府的總管,算是擡舉她了,要是別人,斷是沒有這樣的待遇的!她回去說,也是長臉的事呢!”
周媽眼神這才變的溫和些。
老太太老眼昏花,不明就裡,沒看見她們那眼神的交流,她揮揮手道:“這點事情,你就看著辦吧,還來問我?”
周媽媽答應了聲,出了屋,王媽跟了出來,周媽道。
“晚上,我準備了幾個菜,你也過來作陪吧!”
“哎哎!”王媽喜得眉開眼笑,沒到晚,她就屁顛屁顛地去周媽那裡幫忙做菜了。
說起這個王媽,也還真是個沒用的人,跟了老太太嫁過來,一直上不去,說起來,一是老太太不放心她,給她個管事的差事吧,怕她耀武揚威起來,得罪人,遭人排擠,自己倒是先沒了臉面,二來她這張嘴,把不住門,到處亂說亂講,誰還沒有個私密事呢?即便老太太又如何?年輕時還不是與表哥那啥?
老太太是這麼想的,所以一直把她放在身邊。
周媽早就吃透了老太太的心思,更是吃定了王媽,纔敢這麼行事。
晚間除了王媽,周媽找了幾個管事的,便是連王總管,周媽也是動手拉了去,那王總管還要推辭,周媽道。
“她可是蘇曼的老家人,你去是不去?”
“那蘇曼姑娘在場,我去合適嗎?”
“您也真是的,要是我,就是用屁股想,也想到蘇曼姑娘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場合?虧你這個老貨還在這個位置上幹了二十來年,連這個也看不出來?你若是不去,可別後悔,大太太上回還賞了我一罈南都花雕,你愛去不去!”
“去去,怎麼不去?晚上,等我???”
“個老東西,你這麼說,若是讓人聽了去,還以爲你是我的相好呢!竟佔我便宜”
“我巴不得呢!”
“去去去,就你那擡不起頭的玩意兒,可別在我面前顯擺,哪天我割下來餵我們家的大黑狗?!?
兩個笑鬧了一會,各自走開。
到了晚間,一個個過來,倒是不空手,有送韓大丫衣服的,有送周媽媽孫子的玩意兒的,有送周媽媽兩壇東城泡菜的,王媽過來,那禮卻不輕,不但送了韓大丫一雙沒穿過的新鞋襪,還送了周媽一串老太太送她的汨羅國佛珠。
於是歡聲笑語,喝著南都花雕,吃著醬驢肉雪花雞,至於那雞魚肉蛋,自不必說,擺的滿桌都是。觥籌交錯,你來我往,正喝在興頭上,那小香忽然拍門進來,跟大夥客套了一回,套著周媽的耳朵上道:“蘇曼姐姐讓我告訴您老,可別讓韓大娘喝多了,她是不勝酒力的!”
“這個我有數!”周媽媽笑著,對小香道:“姑娘,既然來了,就喝兩杯,要是平時,我便是僱了大轎,也是請不來姑娘的!”
衆人都站起來,笑著挽留,那小香還是要走,王總管笑道:“小香姑娘,是不是嫌棄這桌上就我一個老頭啊,要不,你留下,我走便是了!”
小香笑了笑,“王總管,您老這麼說,我真的就無地自容了!”
於是拉拉扯扯,小香便入了席。
本以爲一個丫頭,入席了敬管事的婆子與王總管兩杯酒,再敬客人兩杯酒,卻不曾想,這些在府裡比小香職位高多的婆子,一個個站起來,倒敬小香兩杯酒了,只把那小香喝得兩腮桃紅,散席時,幾個婆子親自把小香送了回來,蘇曼在門口謝過,一個個這才滿意地散去。
第二日,小香對蘇曼道:“都怪你,我以爲我到那裡,敬她們幾倍酒就回來,結果,倒是她們一個個來敬我的酒,我當時都懵了,就是那王總管,都是起來帶著我喝兩杯,我這頭啊,到現在還痛著呢!”
“我讓你喝了麼?你不會上上嘴就行啊?”蘇曼指了她腦袋一下,“真傻,還逞能!”
“她們可都是管事的媽媽呢?”
“那又怎樣?還不是一個個把你親自送回來?”
“是啊,我就奇怪了,周媽屋裡有小丫頭的,讓她把我扶回來不就行了,怎麼還勞煩她們親自送來呀?”
“不送試試?!”蘇曼瞪了小香一眼,這是蘇曼來王府,說過的最狂妄的一句話。
小香摟著蘇曼的脖子,仰頭撒嬌道。
“姐,我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跟著您真好!”說完,在蘇曼的腮上吧唧了一口。
“去去去,一嘴酒味,趕緊漱口去!”蘇曼笑著推了小香一下,小香還真的去漱口了。
(未完待續。)